厲寶珠,厲晉柏和符山花最小的女兒,今年才15,剛成親半月。


    自請下堂,歸家。


    厲家人又哭了一場,再次踏上流放之路。


    他們這樣的人是不允許進入城池的,沿路隻能繞著城牆過去,可以歇腳的地兒也隻有村莊鎮所。


    第一日,全家人行了30裏,在縣城西北10裏亭旁小樹林歇腳。


    選定了地方厲晉柏立馬吩咐幾個兒子搭灶生火,婦人們也開始忙碌起來,準備一天的飯食。


    走了這麽遠的路程,司錦小短腿累的發酸,笑眯眯幹了一碗靈泉水,這才緩過勁來。


    尤記得靈泉還是從某個修仙位麵挖進空間的,這會兒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打眼望去一家人氣色尚可,司錦想著接下來每日都要這般勞累,便趁著二嬸不注意往鍋裏摻合了半碗靈泉水。


    此靈泉並非某些小說中吹的包治百病,不過掃去疲勞,緩解酸痛倒是足夠了。


    長期服用的話還能強身健體,增長力氣,美容養顏。


    厲明江厲明河搭好土灶後又從板車邊緣拉出來兩個行李包,將大塊粗抹布圍擋住幾棵樹,便算作遮風的臨時居所了。


    將板車推進麻布內側,幾兄弟商量了一下守夜次序,走到火堆旁喝起糊糊。


    二嫂徐引章是個手巧的,將出門前烙好的幹糧在火苗上一烤,就這熱乎乎的粥下肚,舒服的緊。


    那邊廂王翠已經把燒好的熱水灌進竹筒,臨睡前一人再來上一口。


    疲憊感頓時消散大半。


    司錦深藏功與名,窩在小叔身邊沉沉睡去。


    半夜時分,厲明澤起來守夜,身邊的人換成了親爹厲明江,司錦假裝沒發現,動了動脖子繼續睡。


    接連趕了兩天路,終於在第三日上午抵達州府。


    禹州府天昆城門外,熙熙攘攘人流如織,有人肩上挑著個擔子,身旁還領著四五歲的小娃娃,趕著進城賣菜。


    有人行色匆匆,衣著簡單得體,一看就是進城辦事或上工。


    有人臉色焦急不見笑意,門板上抬著個不知生死的老婦,想來是進城看病的。


    他們這一行男女老少皆有,在往來人群中些許紮眼。


    厲晉柏察覺到周圍打量的目光,帶著一家老小離城門口遠了點。


    “老大老四,你倆進城去一趟,將文書戶籍蓋了章,再采買兩個火折子,速去速迴!”


    二人得令朝城門而去,很快匯集進熙攘人潮之中。


    司錦百無聊賴打量著周遭環境,突然眸光一凝。


    857馬後炮提醒,“欸?大佬大佬!這裏就是原世界原主一家被流民圍堵的地方!”


    司錦已經瞧見了!


    遠遠的一眾衣衫襤褸行如僵屍的人慢慢靠近,那些人明顯跟城門口排隊進城的人不一樣。


    神情麻木呆滯,眼中沒有生機希望。


    司錦抿唇,一直有人說道德是溫飽線以上的行為標準,看來果然如此。


    溫飽線以下的人,則很難講究這些。


    就比如越走越近的這群流民。


    他們一個個麵容枯槁眼神麻木,隻有看見吃的時候才會眼冒綠光。


    城門口檢查的速度明顯加快,官差們的唿和聲中人群走的飛快。


    轉眼間城外就隻剩下厲家一行人跟那一夥流民。


    雙方分做兩個陣營,遙遙對視。


    隨著一聲高亢綿長的口哨聲,四五十人的流民隊伍動了。


    衝在最前麵的是年輕的漢子跟尚有力氣的婦人,老人孩子病弱的都跟在隊伍最後麵。


    他們從地上拾起木棍樹枝,搖搖晃晃衝過來。


    嘴裏頗有氣勢的喊著:“交出糧食!把糧食全都交出來!”


    符山花摟著幾個小孩躲在最後方,這會已經嚇得渾身發抖臉色煞白。


    王翠更是下意識摟住倆兒子,用身體遮擋住才3歲娃娃的眼睛。


    厲晉柏臉色鐵青,從板車底下抽出削尖的木棍,振臂一唿。


    “打!”


    厲明河厲明海也動作飛快抽出木棍,三個男人動作如出一轍,全都做防禦姿態。


    司錦臉皮小小抽搐了一下,人家都喊打喊殺了,這仨還尋思防禦呢?


    來不及深思,小短腿掙脫開阿奶的懷抱,跑過去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衝著領頭男人擲了過去。


    緊接著又撿起一塊帶著尖頭石子,眯眼朝人群右側一個瘦高個男人扔過去。


    伴隨著咻咻兩聲,領頭衝來的男人腦門被砸出一個血窟窿,赤紅的鮮血順著凹陷臉頰流下,血腥濃重。


    緊接著流民右側傳出短促尖叫,下一秒一個麻杆兒似的人影轟然倒地。


    變故隻發生瞬息之間,流民還保持著衝刺的狀態,腿卻已經軟了。


    他們都是家裏受了災逃荒出來的,為了能多活一日才起了歹心。


    都是平民老百姓,哪裏又見過真刀真槍見血的可怕事…


    此時被鮮血刺激的,剛剛上湧的勇氣瞬間破滅個幹淨,失去力氣跌坐在地上。


    後麵的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麽,麻木的跟著人群往前衝。


    場麵一下就亂了起來。


    厲晉柏愣了兩息,抓著手裏的木棍緊了又緊,沉聲開口。


    “尖頭對準前麵,誰要敢過來就朝他脖子上紮!”


    他也算看出來了,這些人過來搶糧食就沒打算手軟,更沒給他們一家子留活路!


    全家老老少少十幾口人若是沒了糧食,哪裏能稱得到永州?!


    這些人就是想要他們一家的命啊!


    心中最後一點仁慈在此刻悄然放下,厲晉柏的心態變了。


    剛剛的頭破血流也隻震懾出了一部分流民而已,有幾個年輕男人並沒有打算放棄眼前這頭肥羊。


    “咱們一起上!他們不過三個男的,隻要打廢他們仨,咱們就能再多撐幾天!”


    “對,一起上!”


    人群中四五個男人從老弱婦孺身上踩過,伴隨著一陣哀嚎痛哭聲,眨眼間衝到近前。


    男人手裏拿著塊尖銳的石頭朝著厲晉柏腦袋砸去。


    嘴裏還叫囂著:“去死吧!”


    跟他一起衝過來的三四個男人也都不是善茬兒,紛紛用手裏的武器打向厲明河厲明海。


    眼見著尖銳石頭即將打在厲晉柏腦門上,厲明海目眥欲裂,掀起手中的尖銳木棍對著男人脖子刺去。


    “噗嗤——”


    血濺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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