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


    霍海寧還真沒想過,他現在腦子也不怎麽靈光,可能是躁鬱症的連鎖反應,腦子都轉的慢了好幾拍。


    他驚疑不定的看著司錦,這還是他頭一迴這麽正視司錦這個女兒。


    才14歲的小姑娘身上卻帶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淡然,好似一切事情都不放在眼裏。


    她能輕易擋下幾十斤重椅子的攻擊,同時還能精準無誤的進行反擊。


    是的,從始至終霍海寧都覺得他手腕的傷不是意外,如今確定了。


    再就是司錦剛剛說的那些話…


    一股涼意爬滿後背,霍海寧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張了張嘴,幹澀著開口,“你什麽意思?”


    司錦聳肩,語氣沒什麽起伏,“我說霍家多行不義必自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是罪有應得。”


    “我不是說這個!”霍海寧咆哮。


    司錦皺眉往後挪了挪瘸腿凳子,“嗯,就是你以為的那樣。”


    霍海寧唰的抬起眼,死死盯視著司錦的眼睛,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窺探出一絲說謊的痕跡。


    但,沒有!


    她目光坦然,一點不像是說大話的模樣。


    霍海寧慌了,驚懼讓他牙齒打顫。


    “你的意思是,那些土匪是你找來的?”


    找了毀了霍家,殺了所有人,燒了霍家百年基業!


    司錦點頭,又問了一遍,“後悔嗎?如果劉若水不那麽對我,你也不那麽對我,我或許不會把土匪引過來。”


    霍家也不會倒。


    霍海寧:“!!!”


    後悔嗎?


    太踏馬後悔了!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有這樣一個心思縝密,懂得隱忍,又沒有婦人之仁的女兒,他卻沒能留住…


    悔啊!悔不當初!


    “啪!”


    霍海寧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眼眶猩紅放看著司錦。


    “…我…後悔了…”


    所以,可以原諒他嗎?


    他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好嗎?


    在國外那麽多年,跟這個女兒本就沒多少感情,不熟悉所以漠視不是很正常嗎?


    司錦挑眉,嗯,任務對象1打卡成功!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霍海寧,“嗯,我知道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再沒有其他。


    霍海寧搞不明白司錦是什麽意思,但見識到了這個女兒的狠厲手腕之後,他也不敢再叫囂。


    司錦一步步走向門口的劉若水,蹲下身,捏住了她的臉頰,迫使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秦韓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因為婚前失貞感到愧疚,所以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很低,甚至低到了塵埃裏,我能夠理解。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拖我一起下水,我都出生不是原罪,我也不是你跟野男人的私生女,是霍家當之無愧的大小姐!


    你卻折辱、貶低我、故意教我討好所有人,讓我活的沒有一絲尊嚴,備受欺淩著長大,被霍家所有人討厭…”


    司錦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真該死啊!”


    一個母親,從小到大不遺餘力的pua自己的女兒,隻為了讓她自己不是唯一一個泥潭裏的人…


    真惡毒啊!


    劉若水驚恐的癱坐在地,心底密密麻麻的恐懼無限延伸。


    她,全都發現了!


    司錦懶得理會這種垃圾,一揮手將兩人前世的記憶打包塞給二人。


    不過,是交換了的。


    把劉若水的記憶灌注給了霍海寧,把霍海寧的所有塞進了劉若水的腦子裏。


    “哦,對了,霍二少還不知道吧?那篇《披著羊皮的狼》是我寫的,筆名司商妤。”


    霍海寧再一次瞳孔地震,即便是他再怎麽不願意承認那篇文章中的三觀,也不得不佩服“司先生”的文筆…


    竟然也是她嗎?


    霍海寧的精神世界一點點崩潰,從前所有的驕傲在此刻化作齏粉。


    風一吹,散了個幹淨


    臨走時司錦在院子裏留下一個小紙人以及一個小儲物袋裏麵裝著些糧食跟水。


    將這座小院徹底與外界隔離開來。


    劉若水瘋了,每天念念叨叨,橫衝直撞,有時候還會動手打人。


    霍海寧徹底封閉了自己,名為後悔的情緒成了他的夢魘,日日夜夜受著痛苦折磨。


    小紙人每天都會在門口放半斤粟米和一把青菜,用來保證這倆人不被輕易餓死。


    司錦離開了萊陽縣,走時帶上了鎮裏的那個老大夫和小夥計,一路北上。


    北平。


    司錦一身精致旗袍從火車上下來,身邊是穿著長衫的老大夫和拎著行李的小夥計。


    “爹,我們去趙家客棧吧,晚一些恐怕不好落腳。”


    老大夫麵色複雜的看著大小姐,強裝淡定應了一聲,“好。”


    午夜,島國領事館突然發生爆炸,火光照亮了整個北平的街道。


    司錦握著高腳杯勾唇看著耀目的火光,對著虛空輕輕舉杯。


    一飲而盡。


    後麵的十年裏,司錦帶著老大夫跟小夥計幾乎走遍了華夏大地每一所城市。


    他們采購藥材製作便攜藥丸,偶爾她也會以筆為刀抨擊一下如今局勢。


    她言辭犀利、隱晦嘲諷又風趣幽默,收到無數人追捧。


    人們親切的稱唿她為“司先生”,卻無人知曉她的真容。


    她揪出來許許多多隱藏在華夏大地的各國奸諜,其中還包括當初驚鴻一瞥的湯碧洛和那個王文府。


    找到,殺死,不留餘地。


    她炸了一座又一座不該存在於華夏的建築,讓租界之名成為空談。


    她編寫的改良拚音表迅速流傳開來,讓無數人可以通過簡單的拚音傳遞消息…


    她也曾遠渡重洋,在島國的大本營與右派頭子共舞。


    當夜,島國右派領導人物於家中斃命。


    十年奔波,司錦長成了一個大姑娘。


    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出落的亭亭玉立。


    她迴到了萊陽,帶著老大夫的手劄跟骨灰。


    小夥計親手葬了骨灰壇子,三叩首,喊了一聲“師父”。


    司錦又一次來到小院,看到骨瘦如柴的二人還頑強的活著,又補充了一些糧食,再一次踏上征程。


    亂局終究有結束的一天,人民也將重新成為這個國家的主人。


    司錦這一生都致力於為民開智和普及藥品,從未停下腳步。


    ?本位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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