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秦韓的表情瞬間凝滯住,深邃的目光直直看向桌對麵的女孩。


    女孩隻有13歲,因為長期受壓迫,身材格外嬌小。


    紅潤的臉龐還帶著嬰兒肥和小絨毛,被屋頂斜下來的陽光映射著,朦朧的不似真人。


    他盯著女孩的眼睛看,半晌,冰涼的嗓音夾雜些許沙啞緩緩開口。


    “你,究竟是誰?”


    為什麽知道他身負血海深仇?


    又是怎麽準確無誤找到武峰山來的?


    他心中滿是疑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對麵的女孩迴望著男人的視線,眼底沒有一絲溫度,又帶著些許散漫。


    “我啊…或許相比於我的身份,你可能更想知道我親愛的母親是誰。”


    秦韓更加不解,他沒有開口追問,等待司錦揭曉答案。


    司錦吹了吹手中的茶水,一陣氤氳繚繞,他聽見女孩清脆的嗓音緩緩吐出三個字。


    “劉若水。”


    秦韓表情微怔,似乎是在檢索記憶中是否有這個名字。


    司錦補充道:“山河鎮,劉家大姑娘,她左邊耳垂有一顆紅痣。”


    秦韓瞳孔驟然緊縮,不敢置信的瞪大。


    “你…”


    不等他問出什麽,司錦微涼的聲線再一次響起。


    “13年前,山河鎮西窯子坡大槐樹下…”她目光直視著秦韓,一字一頓的道:“大當家應該不會忘了吧?”


    當然不會!


    那是他此生初嚐女人滋味,盡管是被人下了藥,可那個下午的記憶卻始終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身下的女孩嚶嚀道哭泣,柔軟的腰肢,白皙的皮膚,以及那讓人魂牽夢繞的溫軟觸感…


    秦韓耳尖發燙,又忍不住咬牙切齒。


    “你…母親如何了?”


    那天迴去他就想讓家中父親上劉家提親,怎料當夜全家便被一群馬匪洗劫一空。


    偌大的秦家幾乎死絕,包括後院掃地的啞婆都沒能幸免。


    若不是他下午到底中了毒,父親怕他再有什麽後遺症,趕著他去縣城求醫…想必他也會死在那場滅門的馬匪手裏。


    司錦隻瞟了他一眼就知道這家夥想什麽,不留情麵直接笑出聲。


    “秦大當家該不會以為當年殺害你秦家滿門31口的真是馬匪吧?你這武峰山上盤踞十餘載,這方圓幾百裏之內,有哪夥馬匪對的上洗劫你們秦家那一支嗎?”


    秦韓愣住,“你這話什麽意思?”


    司錦:“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果真不是馬匪!


    秦韓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放棄追查當年殺害他全家的兇手,然而卻一無所獲。


    他也曾懷疑當初動手的不是真正的馬匪,而是仇家或者其他人。


    可惜當初秦家慘案過後一場大火將所有的線索付之一炬。


    而後的一場大雨更是將真相徹底衝的七零八落…


    他雙眸赤紅看向司錦,“你知道?”


    可是對麵的女孩也不過一個13歲的小姑娘,當年出事的時候她還沒出生呢…


    怎麽可能?


    剛剛升起的希望又一次掐滅掌心,秦韓的臉色更加不好。


    司錦掀了掀唇瓣,“我當然知道,而且那些人至今仍舊囂張。隻是不知道大當家有沒有報仇的膽量,跟我做這筆交易了。”


    秦韓想也不想開口,“成交!”他太想知道真兇是誰了!


    哪怕…對麵的小姑娘信口雌黃,也好過他無頭蒼蠅般繼續尋找。


    司錦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個名字。


    ……


    教會醫院的手術室門打開,喬治醫生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來,將臉上的口罩摘下。


    司機小跑著上前詢問,“我家少爺怎麽樣了?”


    喬治臉上帶著些遺憾的表示,“很抱歉,病人的腕骨粉碎性骨折,已經無法徹底修複。我已經將碎掉的骨頭清理幹淨,手也保住了,隻是以後可能會影響些行動…”


    “什麽?”司機驚叫,“你的意思是我家少爺的右手以後都不能用了?”


    那不就是…殘廢?


    司機大力抓住喬治醫生的手腕,那力氣大的似乎也要將喬治的手腕捏斷。


    喬治疼的臉色發白,用力甩開司機的手,滿臉不高興。


    “病人傷的太嚴重,我已經盡全力保住他的手了,相信在整個華國,也就隻有我可以做到這一點。”


    換言之,如果換個大夫手術,很可能就不是手腕無法活動這麽簡單,很可能要截肢。


    司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敢想象接下來該如何辦。


    他跌跌撞撞爬起來,直奔醫院的電話而去。


    這件事太大了,他必須得馬上聯係霍家。


    霍宅。


    剛剛緩過來一點的劉若水接到司機電話,聽說霍海寧的手受傷了,焦急的詢問。


    “二少爺為什麽會受傷?人在霍氏藥房嗎?現在怎麽樣了?”


    司機:“傷的很嚴重,人剛做完手術,現在在教會醫院。”


    劉若水哭唧唧繼續追問,“是誰敢在萊陽地盤上動霍家的人?二少爺到底傷成什麽樣了?”


    司機不耐煩聽這個沒用的二少奶奶廢話,他隻想趕快聯係上能主事的人。


    姥爺也好,大少爺也行,實在不行能跟夫人對話也可以。


    他聲音顫抖語氣卻生硬道:“二少爺的右手可能會殘疾,二少奶奶您先別問了,幫忙喊一聲…”


    話筒對麵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傳來一聲悶悶的倒地聲。


    劉若水暈了。


    下人離老遠看見這一幕,飛快跑過來查看。


    司機終於能順利跟正常人溝通,快速把醫院這邊的情況匯報給霍家。


    至於二少奶奶如何…他沒心思關心。


    王秀秀一聽說二兒子受傷送去了洋人醫院,心髒差一點驟停。


    好容易盼著人從國外迴來了,結果才到家兩天就出了這麽大的事。


    她吞下傭人遞過來的養心丸,吩咐得力的婆子去通知老爺。


    很快,二少爺受傷進了手術室的消息傳遍霍家上下,就連眼看著七十歲的老太太也聽聞了此噩耗。


    老太太最是喜愛這個長相好,嘴巴甜的二孫子,一時沒能接受這一消息,暈死過去。


    霍家人仰馬翻。


    而造成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正悠閑的開著車子趕往德源市區。


    那裏,是霍海寧前世夢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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