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樣一個忠肝義膽的姐妹,司錦怎能不動容。


    她衝著幾步外焦急忐忑的瑤枝招招手,瑤枝快步上前,微微彎腰將臉湊近。


    她還以為司錦有什麽隱秘事情要吩咐,神情格外小心鄭重。


    司錦忍不住的失笑,“你湊我這麽近作甚?快瞧瞧,淵哥兒已經醒了。”


    瑤枝緩緩瞪大了眼睛看向司錦懷裏抱著的小殿下,此時淵哥兒正用一雙濕漉漉黑黝黝的大眼睛望著自己。


    瑤枝喜極而泣,“好,太好了!”她後退半步跪倒在司錦腳邊,眼睛還一措不措看著淵哥兒。


    “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有福之人!有運道加身!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瑤枝喜不自禁,又哭又笑。


    司錦彎起唇角,伸手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多大的人了怎地一點不見穩重?還跟當年的小哭包一個樣。”


    瑤枝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羞赧靦腆的笑。


    亦如當初雪地裏,原主初遇她時,她接過芝麻燒餅時一個樣。


    司錦小心翼翼哄著懷裏的便宜好大兒,一邊琢磨著待會兒出宮碼人的事宜。


    見母子相處的溫馨,瑤枝悄悄退出去,吩咐小宮女去廚房熬一罐蓮子養心粥過來,過會兒小殿下該餓了。


    她心中暗暗後怕,剛剛就隻差一步,她就要邁進那個人的泥沼。


    差一點,距離萬劫不複就隻差一點點……


    但瑤枝不後悔剛剛所做的決定,如果…她是說如果再有下一次絕處,她依舊會選擇走那條路。


    即便那是一條不歸路。


    隻要能給小姐跟小殿下掙出一條出路來,縱使烈火烹油刀山冰川又如何?


    她這條命是小姐給的,隻要小姐需要,她隨時願意奉上自己的全部。


    哪怕,萬劫不複。


    與此同時,禦書房內的閭丘博楠正煩躁的來迴踱步。


    身旁的大太監總管眼觀鼻鼻觀心,把腦袋低的不能再低。


    當今陛下的性子陰晴不定,可沒有表麵看起來那般溫和仁愛。


    這可是一位能忍,也能演的狠人,要不然怎麽可能從一眾世家推崇的皇子當中脫穎而出?


    也不知道今兒個又是怎麽了,這般焦躁,他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因為喘氣快了慢了吃瓜落。


    閭丘博楠越想越心焦,他總覺得裴司錦今日的表現不對勁!


    她不該大哭大叫著質問他嗎?


    怎地這般平靜?


    心裏有個聲音隱隱告訴閭丘博楠:裴司錦對他死心了。


    不知怎地,閭丘博楠隻要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心裏沒來由的不舒服。


    裴司錦怎麽可能對他死心?


    那女人不是幼時就對他一見傾心嗎?


    還冒著著涼的風險,在冰天雪地裏救過他,為此還跟當時的秦淑妃吵架…


    對!裴司錦那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做這些表現都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一定是這樣!


    可惜,縱使她使勁辦法也無用。


    裴家,必須除!


    皇帝臥榻哪容得外人安睡在側?


    閭丘博楠的眼神逐漸匯聚,冷光幽幽,似是一匹難訓的餓狼散發著幽綠的光芒。


    “來人!叫大理寺卿程炳淮!”


    總管太監一個激靈連忙應是,小碎步加快出去傳喚。


    心裏暗道:陛下真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閭丘博楠的一舉一動都在857的暗戳戳監控下,第一時間就告知了司錦。


    司錦冷笑,“他這人就是有病,帝王多疑乃位置所致,但這個驢球不一樣!他就是性格有缺陷,腦子有病!不用管他,我這邊哄好淵哥兒自然有法子對付這顆球!”


    857無聊的繼續去盯梢兒,司錦這邊也很快哄睡了小團子,將小家夥交給奶娘看顧,自己迴到寢宮。


    令宮人將殿門關閉,稱自己要午休歇息,交代瑤枝守好殿門,不要進來打擾。


    從空間拿出一套輕便樸素的窄袖長衫換上,玉冠束發,別有一番伶俐灑脫之感。


    神識放出,蔓延到宮牆外側,確定好著陸點,掏出瞬移符迅速消失在原地。


    皇宮外最不起眼的甬道盡頭,一個身形修長五官精致的素衣少年突然出現,緩步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收迴神識,司錦擦擦額頭沁出的細汗,撇嘴,“沒有靈力的世界就是不方便。”


    剛剛散出神識已經很困難,再激活瞬移符差點讓她魂體彈出位麵。


    她無奈的望了一眼天空,想來這個世界的天道應是接近圓滿。


    如此也好,總比規則不全好些。


    起碼,沒有神秘力量給她使絆子,後麵的事情也能順利一些。


    轉出皇城大道,拐進東南隅,按照記憶中的府邸走去。


    墨府,紅底金字匾額閃閃惹人眼,這題字還是當初太祖親自所書裝裱,聽聞上麵的金粉還是從太祖的個人私庫所出,可見其對墨家的重視。


    墨家乃是當今大燕朝八大世家之一,又出了兩朝三帝師,先如今墨家家主墨衡遠為當世之大儒,其子雖未混跡官場,卻為國子監祭酒,天下讀書人之典範。


    其女,便是原主母親的手帕交,亦是生死知己。


    司錦此次過來一是想拜見一下墨家主,看看他對便宜爹入獄的事如何看。


    二來,便是想通過他試探墨南珠,也就是徐將軍夫人,她娘的這位生死姐妹的態度。


    如果這條路子走不通,她還要想辦法先穩定住征西軍,絕對不能讓其成為自己的阻礙。


    司錦並不擔心自己行蹤被告發,因為墨老其人原主曾見過,知其人品德行,並非急功好利愚忠死板之人。


    大搖大擺走過墨府大門口,司錦繞道其後院,縱身一躍跳入院中,尋著記憶朝墨老的書房而去。


    幾番輾轉,終於在一片竹林前方,找到了墨老的書房。


    這裏並非一般庭院布局,而是在一眾雕梁畫棟中化繁為簡,以竹子作為主要材料,於活水溪間所築三間竹屋,清雅幽深。


    司錦小心翼翼穿過水榭,來到竹屋窗外,卻隱隱聽見裏麵有人正在交談,似乎還提到了父親的名諱。


    她頓住腳步,蹲在窗外做起了不光彩的偷聽之事。


    她默默安慰自己,這不叫偷聽,她隻是剛好路過,那些話語恰巧鑽勁她耳朵而已。


    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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