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表兄提議將江夏的鋪子田地都賣了,帶上銀錢,以後就在王家生活了。


    原主年紀小,又自幼被王氏洗腦,覺得王家就是世上最親的親人,欣欣然答應下來。


    宅子鋪子具體賣了多少錢,原主小小孩記不清楚,隻記得離開時帶了幾十個大箱子,至此踏上了不歸路。


    再次迴到王家,待遇早已天差地別。


    王老太太整日以頭疼腰疼渾身疼為借口,鮮少見原主。


    幾位表兄表姐也各自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原主被安排在宅子靠西北角的一處院落,幾乎無人問津。


    從前跟在身邊的小丫鬟碧喜也不知哪裏去了,原主在王家過的就像個隱形人。


    漸漸的原主也明白過來,不再奢望什麽心情,隻盼早日到了說親的年紀好能脫離苦海。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金陵她的名聲早就壞了。


    什麽尖酸刻薄、刁鑽無禮、小家子氣,甚至連不敬長輩的名聲都傳的有鼻子有眼。


    要知道大熙朝以孝治天下,不敬長輩是可以論罪的!


    原主一個深閨少女,被拘在王家院中出不了門,幾年時間聲名狼藉。


    到了她14歲這年,眼看著她就要及笄,大舅母崔氏便以養病為由將她送到了鄉下莊子上。


    莊子雖偏遠,原主卻覺得自在,以為總算逃出生天,從此自由了。


    不曾想當夜便被莊頭闖進閨房,原主不堪受辱,撕扯間剪刀紮進喉嚨,一命嗚唿了。


    死後靈魂未散怨氣衝天,親耳聽見莊頭跟來收屍的婆子交談。


    “死了倒也幹淨,老夫人也不必裝了,大夫人二夫人也不必擔心幾位小姐的名聲被拖累……”


    她方才知曉,原來當年她來王家帶過來38萬兩紋銀,早已全數進了王家人的口袋。


    那些人貪墨家財不說,還薄待她、無視她、毀她名聲,最後又將她送進狼窩……


    眼中流下血淚,險些化作厲鬼間,觸發了857的任務捕捉器。


    “她的願望是報仇?”司錦麵無表情詢問。


    857心驚膽戰,小心翼翼打量著司錦的神色,聲音細如蚊蠅。


    “她,想好好活一迴…”


    大佬…她應該不會生氣吧?


    司錦輕笑一聲,識海中掀起一道波浪,將857打翻在地。


    “別整這一出!小家子氣的很!”


    857抱緊自己胖胖的身體,閉緊嘴巴不敢搭腔。


    “她的願望是她的事,我自有自己的處事法則,以直報怨才是世間當行之法!”


    惡人必須遭到報應!


    什麽?沒有報應?


    嗬~那她就做他們的報應!


    此時王氏剛剛過世,府裏才掛起白幡,馬上就要有下人過來通報王氏的死訊了。


    司錦閉上眼睛,隱約能從她身上看見青綠色光點攢動,眨眼間又消失不見,似是錯覺一般。


    門外傳來小丫頭碧喜焦急的聲音,細聽之下還帶著哭腔。


    “小姐~小姐!不好了!夫人她…”


    司錦不緊不慢坐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感受著身體中的力量,她滿意的點頭。


    “進來吧,幫我梳洗,我要去見母親最後一麵。”


    才8歲的小丫頭跌跌撞撞跑進來,臉上的淚痕還來不及擦幹。


    她眼中的傷心掩飾不住,顫抖著嘴唇半晌沒說出話來。


    司錦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她沉默了一下,換上一副傷感的語氣。


    “我明白了,幫我拿一件大氅吧,不用梳洗了。”


    碧喜看見自家小姐瞬間暗淡的眼神,眼淚不要錢似的砸在地上,腳步卻不停歇,到裏間拿出一件狐狸皮大氅。


    “小姐,我幫您把頭發挽上吧,首飾就不要戴了。”


    半刻鍾後主仆倆相互攙扶著出門,門外是等候已久的錢嬤嬤。


    “大小姐,夫人她…斃了!”


    司錦身體晃了晃,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還是碧喜眼尖將她扶住。


    “小點聲音,莫要驚嚇到小姐。”碧喜不讚同的瞪著婆子,眼中已有了怒火。


    婆子看都懶得看碧喜一眼,隻盯著司錦,她是王氏的陪房,對於王家事知道不少,根本不拿司錦當迴事。


    不過是個才十歲的女郎,能翻出什麽風浪?


    司錦攥著帕子擦拭淚水,整個身體都靠在碧喜身上,仿佛站都站不穩的樣子。


    這可把小丫頭心疼壞了,顧不上跟婆子理論,仔細扶著司錦往外走。


    兩個婆子心中不屑,垂眸跟在二人身後,穿過小橋遊廊進入正院。


    彼時靈堂已經搭建好,金絲楠木製成的棺槨就擺放在正中。


    一個身材足有七尺(1.82..米)的男人正扶棺痛哭哀嚎。


    司錦知道,這人應該就是原身的父親楚宴寧了,一個精致的戀愛腦男人。


    此時還不到發作的時候,先演上一波。


    她掙脫開碧喜的手,小碎步撲到棺槨前,一把抓住楚宴寧的袖子,哇的一聲哭出來。


    “爹爹!嗚嗚~哇哇——我沒娘了啊——”


    楚宴寧被她扯的一個趔趄險些栽倒,還是抓住了棺材才沒一屁股坐地上。


    迴過神來就見女兒哭的一點形象也沒有,不禁心中酸楚一片,大手敷上女兒的頭頂,兩行濁淚流下。


    “錦兒…”


    司錦聞言抬頭,一雙眼睛紅彤彤的,小鹿一般盛滿淚水,眼中是對他這個父親滿滿的依賴與孺慕。


    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出口了,總覺得自己若是說了,父女情也就盡了。


    他不說話,司錦卻是有話要說的。


    “父親~”


    期期艾艾的哭喊,軟糯的童音讓這聲“父親”更添淒楚。


    楚宴寧再顧不上男女大防,摟住女兒的肩膀泣不成聲。


    “往後,便隻有我們父女了!”


    司錦:“嗚嗚~爹爹!嗚嗚嗚——”


    父女倆抱頭痛哭。


    好一會兒二人才分開,府外已經有前來吊喪的人了。


    司錦作為閨中女兒不好現於人前,便在屏風後為母親守喪。


    來的都是江夏有頭有臉的人物,七品縣官想進來還需要托關係打點那種。


    司錦掩下心中憤憤,有一搭沒一搭往盆裏扔紙錢,目光注意到身後的兩個婆子已經偷偷跑迴去了。


    她一把拉過邊上跪著的碧喜坐在蒲團上,碧喜瞪大腫成核桃的眼睛看向司錦。


    “怎麽了小姐?奴婢走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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