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旁,一艘長逾十丈的客船上,一男一女在甲板上交流。


    看似普通的對話,實際上卻藏著暗語,稍不注意就會忽略掉。


    男子約莫四五十歲,身材幹瘦,看起來賊眉鼠眼。


    他十分謹慎,在說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不斷瞥向四周,警惕性非常強。


    女子身著一身華貴服飾,雍容大方,氣場極強,明顯見識過很多大場麵。


    匆匆幾句對話之後,中年男子麵帶憾色離去,女子依舊留在原地。


    “四海商會的船。”


    申吉看到了船上掛著的旗幟,眸光閃爍。


    而後,他腳踩玄步,悄無聲息的尾隨那個中年男子而去。


    那男子身上帶著一絲寒冷氣息,十分淡薄,一般人根本辨析不出來。


    可惜,碰上了申吉,他一整天都在搜尋這種氣息。


    男子警惕性極高,走路的時候不忘觀察四方動靜,通過一條主幹道後,他遁入了一條小巷之中。


    這裏十分偏僻,遠離人群。


    下一刻,他就發現雙腳凝固住了,一條又一條秩序神鏈順著他的腳踝往上纏繞,封印了他體內的能量波動。


    “誰?!”


    他大唿,瘋狂的掙動,試圖脫離這種困境。


    他肉身鼓脹,青筋畢露,肌膚崩出一道道口子,鮮血橫流,可依舊沒用。


    一條條秩序神鏈如藤蔓一般將他纏得緊緊的,他越掙紮,勒得越緊。


    “踏踏……”


    突然,在他的身後,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他想轉身,卻連頭都轉不過來,隻能用眼角的餘光亂瞄。


    來人正是申吉,他慢悠悠的走到中年男子身後,神識一掃,將藏在他身上的源寶囊取了下來。


    “哢嚓!”


    蠻橫的摧毀了附著在上麵的神識印記後,一堆東西被他倒在地上。


    衣服、銀兩、法器、源晶……還有一個貼了符籙的木盒。


    “嘶啦!”


    申吉伸出手,撕掉了符籙。


    霎時間,一股凍徹心扉的冰冷氣息便彌漫開來,木盒上染上了一層白霜,周圍的空氣一下子下降了好幾度。


    “貴人饒命啊!不要殺我,小人賤命一條,平日裏也未曾恃強淩弱,傷害他人,就是倒賣一些稀有的小玩意,賺一點小錢而已。”


    中年男子知道這次碰上了硬茬,急忙開口求饒。


    “哢嚓!”


    申吉並未迴應,而是開啟了木盒。


    “哧啦!”


    霎時間,盒子中就騰起一股滲人的寒氣,似可凍裂虛空。


    申吉輕輕一拂手,撐起一個罡氣罩,將木盒包裹了起來。


    定睛一看,盒中裝著兩根兒臂粗的圓錐狀冰髓,泛著藍光,晶瑩剔透,看起來十分精美。


    寒冰髓!


    製作極寒冰霧的原材料!


    申吉端著木盒,優哉遊哉的走到了中年男子正麵。


    見到申吉的真麵目,中年男子瞳孔猛縮,被束縛的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臉上寫滿了懼色。


    “你認得我?”


    申吉笑著開口,而後伸出兩隻手指,從木盒中夾起一根寒冰髓,把玩起來。


    “認……不認得、不認得!”


    中年男子哆哆嗦嗦的應道。


    “到底是認得還是不認得?”


    申吉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不過他手中的那根寒冰髓卻是越來越靠近中年男子的嘴。


    看樣子,似乎想給他喂冰。


    見狀,中年男子雙眼瞪的如同銅鈴一般大,眸中盡是驚懼之色,他急促開口道:


    “認得、認得,大人在大林寺的絕顛一戰讓小人記憶猶新,每每想來,心中隻有佩服。”


    “寒冰髓是怎麽來的?”申吉又問道。


    “小人迫於生計,隻能去寒山挖掘寒冰髓,真不是故意違反仁波城的禁運令的,實在是修行太耗源晶,不得不如此。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大人將我當個屁放了吧。”


    中年男子雙眸泛紅,一副可憐模樣,哭泣著求饒。


    “原來頒布了禁運令啊。”


    申吉悄聲嘀咕,他還真不知道這事,沒想到這次竟抓到了一個走私犯。


    他眸光一轉,正色道:“除了與四海商會交易外,你還將寒冰髓賣給誰了?”


    “沒有了,小人隻與這一家交易,隻是這次他們並沒有收。”中年男子開口道。


    “真沒有?”


    申吉手中的寒冰髓已經遞到了男子的嘴邊,大片白霜在男子的臉上浮起,凍得他臉色鐵青,失去了血色。


    “沒有、真沒有!若有交易給其他人,我鼠老三定遭萬箭穿心而死!”


    中年男子急促開口,立下大誓。


    “你賣了多少貨給他們了?”申吉問道。


    “很多,數不清了,我經常給他們供貨的,隻是近來城主下了禁令,這才轉到暗處。”鼠老三道。


    “啪!”


    申吉收迴寒冰髓,輕輕拍了下他的肩頭,笑容和煦的道:“緊張什麽,我隻是跟你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


    對了,以後記得多行善事,不然我加持在你身上的詛咒可是會爆發的哦。”


    話音剛落,申吉帶著木盒化為虛影,消失在原地。


    見狀,鼠老三微微鬆了口氣,終於感覺身體是自己的了,可以動彈了。


    隻是,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左肩,發現上麵烙印有一個血色印記,形似一隻扭曲變形的老鼠。


    隱約間,他感受到了絲絲刺痛感,不過這種感覺並不強烈。


    “詛咒……”


    他額頭狂冒冷汗,明白這就是申吉加持在他身上的詛咒印記,嚇得他的膽顫心驚,生怕引爆了詛咒。


    作為修行者,他對詛咒並不陌生,知曉其恐怖之處,一旦詛咒爆發,後果難料。


    “多行善事……對,那人說多行善事,就能避免詛咒爆發!”


    鼠老三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求生欲滿滿。


    他決定了,以後要日行一善。


    不,日行三善,每天都要做三件好事!


    若是有朝一日,讓他知道申吉在他身上烙印的那個鼠形印記隻是玩笑之舉,隻怕會氣到肛裂吧。


    這個時候,申吉又迴到了停泊四海商會客船的地方。


    他隱匿氣息,悄悄的走進了船艙之中。


    這艘客船很大,房間很多,裏麵有多間儲藏珍貴貨物的房間,上麵都布置有法陣,防止賊人偷盜。


    不過,對於申吉而言,這些所謂的陣法,無異於小孩的玩具,對他這一層級的強者而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當然了,申吉此行也不是為了偷盜,而是為了查找有關“極寒冰霧”的線索。


    四海商會或許是一個突破口!


    他對這個商會有所耳聞,勢力很大,生意遍及大蒼各地,由各大世家組成,成分複雜,並非隻限於仁波城這一地界。


    對他而言,偷偷販賣極寒冰霧並不算什麽,他想知道的是,商會將這些東西賣給了誰?


    明著問肯定問不出什麽,那就隻有來強的了。


    神識掃視之下,除了那幾間被強大法陣的房間外,客船內的一應事物幾乎無所遁形。


    避過了所有人的眼線,申吉來到船艙中部的一個房間前。


    這裏守衛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隻蒼蠅都很難從這裏逃離。


    不過,這裏看似守衛嚴謹,實際上卻連個武人境或是胎息九層之上的修士都沒有,申吉想要瞞過他們的眼睛實在太簡單了。


    他直接動用了《戮神訣》中的精失訣,讓這幫護衛暫時失神。


    而後,他走上前,淡定的開啟了房門。


    房間之中也布置有陣法,有困陣,也有殺陣,可依舊沒能擋住申吉的步伐。


    中心位置,有一座石台,台上不知放著什麽東西,用一塊紅布蓋著。


    申吉上前,掀開了布條,入目是一把近乎斷裂的青銅鑰匙,上麵鏽跡斑斑,透發著一股歲月的氣息。


    鑰匙上看起來十分古舊,可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上麵鐫刻有蠅頭小字,扭扭曲曲,難以辨清。


    “嗯?”


    申吉拿起青銅鑰匙,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這把青銅鑰匙極重,至少有千餘斤,普通人根本就舉不起來。


    “有點像鍾鼎文,遠古人類鑄造的青銅鑰匙嗎?”


    申吉摩挲著鑰匙,心思百轉。


    最後,不動聲色的放進了玉玨之中。


    這絕不是偷!


    四海商會倒賣古董,作為一個文物愛好者,申吉覺得,有必要替人族保管這件古物,以免遭受不可逆的損壞。


    像他這種實力強大,又富有社會責任感的人很少、很少了。


    “哎!”


    他輕歎了一口氣,明白僅有少部分人會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不過,對他而言,這就夠了。


    他不需要太多人理解,他隻需要做好自己就足夠了。


    掃視四周,房間內再無他物。


    他重新關上房門,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故技重施,他安然進入這個房間。


    這裏麵貨物眾多,寶藥、法器、藥典、秘籍、陣道,神輝燦爛,不一而足。


    不過,大多是低階寶物,對申吉而言,如同雞肋。


    他觀察了一會之後,果斷離去,朝著最後一個房間走去。


    這個房間在船艙的最上麵,令人奇怪的是,這裏並沒有守衛,十分靜謐。


    不過,這個房間卻是陣法最密集的地方,光是警戒法陣就有三座,可輕易發現入侵者。


    可惜,碰上了申吉這尊怪胎,他對陣法一道雖然不精通,卻擁有強大的神識,可輕易尋到一條不被發覺的路。


    他似閑庭散步,慢悠悠的來到房門前。


    這一次,他並沒有從房門進入,因為他發現這道門的後麵還有陣法,一旦開啟,必定會觸動機關。


    所以,他轉身來到了一個窗戶前,悄咪咪的探出一根手指,點破窗戶紙。


    下一刻,一幕極為香豔的場景映入他的眼簾,令他心神搖曳。


    是先前在甲板上與鼠老三對話的那個雍容華貴的女子,她正在沐浴。


    一個大木桶,裏麵灑滿了花瓣,熱氣騰騰。


    女子仰麵靠在桶壁上,滴滴晶瑩的水珠從她那泛著紅暈的臉蛋上滑落,有的掉在地板上,有的滑入水桶中,滋滋作響。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身材確實傲人,曲線起伏,一頭烏黑秀發隨意披散在胸前與背後,更顯得她成熟有韻味。


    見到這一幕,申吉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可不是高輔國、辯機之類的無欲之人。


    不過,他是個有德之人,知道“非禮勿視”。


    所以,他閉上了眼睛,隻用神識去感知。


    “嗯,還有人!”


    兀的,他覺察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神色逐漸變得陰沉起來。


    蘭貴方!


    他正在水桶之中……


    “好家夥,玩的這麽花,你家大人物剛死去沒幾天,就有心思找女人戲耍。


    不過,話說迴來,你與極寒冰霧這事有關聯嗎?”申吉心思百轉。


    他站在窗邊,不動如山,靜靜等待,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呃啊……”


    然後,就聽到了雍容華貴女子的喘息與呻吟聲。


    “公子,您真是太強了,奴家好喜歡哦!”


    “哈哈哈,知道我的厲害了,讓你調皮搗蛋,隻能槍法伺候了!”


    一陣淫詞爛調的對話後,兩人慢慢談起了其他事。


    “公子,為何不收寒冰髓了,這種貨物賣到皇都可是能翻好幾倍的價格?”女子躺在蘭貴方懷裏,嬌聲嬌氣的問道。


    “沒必要了,前些日子是手段緊,才臨時起了興趣做這些上不得台麵的生意。


    現在,我四叔祖來了,送了我不少修行資源,公子我不缺源晶了。”


    蘭貴方輕飄飄的開口,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的眸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戾氣,他又道:


    “再說了,城主府現在對這玩意查得緊,萬一惹得一身腥可就不妙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凱那家夥就是一個死腦筋。


    若非獨孤家底蘊深厚,皇帝年輕時又與他有過命交情,就憑他那頭腦,早就被我蘭族搞下台了。”


    “以公子的天賦,早晚有一天會登臨極顛,到時候就算是號稱武癡的獨孤凱也絕不會是您的對手,掌控一州之地絕不在話下。”雍容女子諂媚道。


    “嗬嗬,武癡,我從來就沒將那傻玩意放在眼裏,我更在意的申吉那狗賊。”


    蘭貴方冷著臉開口,又道:“對了,近來他那兩個隨從可曾從鎮陰司出來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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