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肉已經逐漸適應了天地煞氣,但是,我的骨骼還沒有。


    這一次,借助此劫,或許是一個機會。”


    申吉輕語,而後引動一縷煞氣沒從臂骨的裂口處。


    下一刻,一股劇烈的刺痛感就竄入他的識海,他的五官扭曲成一團,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裳,痛苦極了。


    但是,他並沒有叫出聲,而是死死咬住牙關,繼續引動煞氣侵入骨骼中。


    人體中,骨骼最為堅固,保護著裏麵的骨髓。


    骨髓是人體最重要的造血器官,是一切氣血的源頭,但偏偏它又是最脆弱的,很難錘煉,更別說融合煞氣了。


    申吉這番舉動,實際上是在弄險,一不小心就可能導致骨髓壞死,修為倒退,甚至更嚴重還會令身體大崩潰,身死道消。


    可是,大爭之世,不進則退。


    若是連一試的勇氣都沒有,還不如迴家養豬。


    未來很難,他不願做那待宰的羔羊,那就隻有堅定不移的往前走了。


    當然了,他並不是憑一腔血勇拿自己的小命做實驗,他還是掌握了分寸的。


    此刻,他引動了一縷小小的煞氣,實驗的位置也隻局限在臂骨處。


    “哢哢……”


    劇烈的刺痛導致他的手臂繃的太緊了,骨骼不斷傳出異響,這更加劇了痛苦。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刀起刀落,將兩條手臂給卸了。


    但最終,他還是按捺住這個危險的想法,死撐了下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還需要精確控製煞氣的輸入量。


    太少了無法刺激骨髓與煞氣相融,太多了又會對骨髓產生毀滅性傷害。


    很難,就像是抽絲剝繭一般。


    整個過程還不能隨便停下,因為申吉很清楚,一旦退縮,內心必定會產生恐懼,接下來的修行可能會更加波折。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莽過去就是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裳,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痛苦像子彈一般不停掃射著他,到了後麵,他差點癲狂了,雙眸赤紅如血,宛若暴怒的雄獅。


    還好,有一股意誌支撐著他,讓他不至於兇性大發。


    “終……終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微微灑下一點晨曦,申吉鬆了一口氣,垂落下僵硬的雙臂,呢喃出聲。


    下一刻,他身子一軟,直接昏睡了過去。


    “唿唿……”


    一股勁風從氈包外吹來,打著旋兒,沒入他的雙臂中,陣陣幽芒漾出,帶著絲絲縷縷暴烈的氣息。


    若是透過血肉、臂骨直視他的骨髓的話,會發現他的骨髓不再那般鮮紅了,上麵纏繞有絲絲縷縷煞氣,讓人震怖。


    至此之後,他臂骨處造出的血液極有可能自然孕生煞氣,這是難以想象的一步!


    一股股煞氣從四方匯聚而來,加速融入骨髓中。


    他的骨髓正在發生某種古怪的異變,有了黑化的跡象。


    但是,令人驚奇的是,煞氣與烙印在臂骨上的金色紋絡並不衝突,兩者就好像是一陰一陽,相輔相成。


    “嘶……好冷啊!”


    附近氈包中還在沉睡的牧民突然感覺氣溫暴降,趕忙裹緊了身上的毛毯。


    煞氣,普通人觸之,輕則丟錢,重則丟命,這是他們身體本能的在恐懼,所以才會感覺到冷。


    還好,這些煞氣並不是在針對他們,也沒有溢散開來,而是湧入了申吉的氈包中。


    不然的話,後果難料。


    時間飛逝,不知不覺間到了中午時分,申吉這才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的第一時間,他趕忙內觀臂骨,不敢有絲毫大意。


    “哈哈哈,我果然是天縱之才!”


    此刻,他臂骨處的裂口不僅愈合了,而且還變得更有韌性。


    隱約間,他感覺手臂處的氣血更加活躍了,剛猛而霸烈,輕輕一抬手,就有一股巨力被裹帶出來,似可崩星。


    “不枉費我一夜的煎熬,聚煞煉髓終於成功了。”申吉激動的攥緊了拳頭,一臉狂喜。


    “哧!”


    他的拳頭剛一崩緊,就帶動了雙臂的肌肉。


    霎時間,無窮無盡的煞氣就被接引過來,瘋狂的湧入他的體內。


    他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暴虐、毀滅、癲狂等各種負麵情緒湧入他的識海,令他難以自製。


    “不好!”


    他急忙運轉戮神訣,淨化識海中各種反人性的念頭,並主動隔絕煞氣。


    太可怕!


    緊緊隻是崩緊了一下雙臂,臂骨中的骨髓就大開方便之門,瘋狂汲取天地煞氣,要將申吉整個軀體塞滿。


    一刻鍾後,申吉才將多餘的煞氣排出體外,平複下躁狂的思緒。


    這時候,他才有功夫思考因果。


    “我這是強行將自己煉成招煞體質了嗎?”


    他唿出一口濁氣,有些苦惱,這還隻是臂骨內的骨髓,若是將全身各處的骨髓都融入煞氣,那還得了?


    隻怕動一下,都會變成“煞人”!


    想到這個可怕的結果,他急忙掐動繼續修煉下去的念頭。


    若不能找到辦法控製的話,打死他都不會再練了。


    “真是麻煩,原本以來開辟了一條新路,卻沒想到給自己掘了個坑。”


    他晃了晃腦袋,一臉苦悶。


    想了好一會,始終沒有好的解決辦法,他決定出來散散心。


    剛走出氈包,就見紮木合在門口候著了,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他的臉都快被烈日曬黑了。


    “貴客,您醒了啊,老朽為了您準備了很多美食。”紮木合迎上來,一臉恭敬的說道。


    “你客氣了,在此等很久了吧?”申吉問道。


    “沒有,就一會兒而已。”紮木合擺了擺手,而後神神秘秘的低聲道:“您可否借一步說話?”


    申吉挑了挑眉,有些疑惑,道:“那進來說吧。”


    當氈包內隻剩下兩個人時,紮木合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玨,正是昨晚替他阻隔了詭詛的那件寶物。


    “您昨晚拯救了桑巴一族,老朽願將此玉獻上,希望您不要拒絕。”紮木合情真意切的說道。


    聞言,申吉搖了搖頭,道:“君子不奪人所愛,這是你部落的傳承之物,我豈能收取?


    再說了,以我的實力也用不著這玩意。”


    “這……老朽真的是誠心贈送,並非虛言。”紮木合開口道。


    “好啦,心意到了就行了,收迴去吧。”


    申吉搖了搖頭,而後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抓起一隻烤羊腿往嘴裏塞去,他不敢太用力,生怕又引動了煞氣。


    事實上,他很清楚,紮木合並不是誠心獻寶,一件傳承數代的寶貝誰又願意送給外人呢?


    哪怕那人,是救命恩人。


    紮木合是害怕這樁異寶給他的部落帶來滅頂之災,所以才主動獻上來。


    申吉雖然愛財,卻也是個有底線的人。


    聽到申吉的話,紮木合眸光複雜,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隻是,猶豫了一會後,他咬了咬牙,鄭重的開口道:“實不相瞞,此玉關係到一個大秘密。”


    申吉緩緩放下手中的烤羊腿,上下打量紮木合,蹙眉道:“直說便是,不要賣關子。”


    “先祖曾推斷,玉中藏有無敵法,可惜無數歲月過去,無人能破解其中的奧秘。


    先父將此玉傳與我已有五十個年頭,我日夜鑽研,始終不得其解。


    我知道,以我的才智,就算再花百年,也無法破解其中的秘密。


    與其如此,倒不如交予貴人,若能解開其中的秘密,也算了結了我的一樁心願。”紮木合言辭懇切的說道。


    “你倒是心大,也不怕我殺人奪寶。”申吉笑道。


    “以貴人的才情,定不屑於做這等事。想做的話,昨晚就可以奪寶走人了,何必多此一舉?”


    聽到申吉的話,紮木合反而放鬆了下來,不再那般拘謹。


    申吉白了他一眼,總感覺被這老頭算計了,這套路像極了兵法中的“以退為進”。


    “拿過來瞧瞧吧,昨晚天太黑,看得不夠仔細。”他開口道。


    “好。”


    紮木合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將玉玨擺上申吉的案頭。


    玉玨並不大,隻有兩個拇指頭大小,呈環形形狀,上麵還有一個缺口。


    它通體雪白晶瑩,不含一絲雜色,其表麵鐫刻有一些浮紋,飛禽走獸、日月星辰、上古先民,栩栩如生,有一股特殊的道韻。


    “錚!”


    申吉運轉戮神訣,眸中泛起六色神輝,目光灼灼的盯著玉玨,試圖找出其中的端倪。


    初時看過去,並未覺得有什麽特殊,隻是感覺其氣息十分聖潔,有清心靜氣、辟邪擋煞的作用。


    可是盯著看了一會後,他發現上麵的刻圖越來越真實,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一種祭祀音,更有一種叩拜聲,好像天地間的萬靈在齊齊誦念一個名字。


    “帝?!”申吉訝異,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此時此刻,他仿佛隔著無盡時空,聽到了神秘的祈禱聲,有生靈在唿喚一位“帝”。


    他們的聲音帶著大悲與絕望,讓人不由心生傷感。


    申吉的內心沉甸甸的,被這種祭祀音所感染。


    他鎮定心神,繼續觀察玉玨。


    邊上的紮木合崩緊了身體,連唿吸都不敢大喘氣,生怕打擾了申吉。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伴著祭祀音,申吉又看到不一樣的事物。


    玉玨上的珍禽瑞獸、日月星辰、上古先民全都變了,化成了一個個神秘符號,密布在玉玨表麵。


    所有符號都相互嵌合在一起,化為一條條鎖鏈,將玉玨包裹了起來。


    “咦,內部有東西!”


    申吉驚訝,他發現在這些符號的中心處,有一個個若金屬鑄成的字符,烙印在虛空中,時刻都在相互碰撞,排列組成各異的“法”。


    隻是,有外頭那些神秘符號存在,他看不清字符的具體構成,難以窺探到其中的“法”。


    他極力運轉戮神訣,魂光綻放,卻依舊看不穿。


    那些神秘符號太難解析了,申吉隻認出來少數幾個,這還是他從所學的骨文中推測出來的。


    換成一般人,隻怕一個都認不出來。


    一個鍾後,他眸中的六色神輝斂去,臉色有些蒼白,精氣神消耗太多了。


    “怎麽樣?是否有無敵法?”紮木合急促問道。


    “玉中確實藏著一些東西,不確定是哪種修行法,被禁製鎖住了,以我所學,暫時無法解開。”申吉神色疲憊的說道。


    “這……老朽就知道沒那麽簡單!不過沒關係,既然您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假以時日,定能解開其中的奧秘。


    隻希望到時候您能給老朽複刻一份,讓我部落傳承下去。”紮木合懇求道。


    “你倒是會借雞生蛋。”


    申吉斜睨了他一眼,有些不爽,這老家夥將他當成破解秘密的工具人了。


    “不敢、不敢,若是解出玉玨中的秘密,有功法之類可傳承的秘籍的話,複刻一份即可。


    至於玉玨本身,老朽願拱手相讓。”紮木合開口道。


    申吉搖了搖頭,不置可否,示意他先退下,他要休息一番了。


    很快,他沉沉睡去。


    傍晚時分,他再度醒來,簡單的吃了一頓後,又開始研究玉玨。


    數百個神秘符號,就像是天書一般,凝聚成鎖鏈,鎖住了玉中的“法”。


    而且,它們時刻都在變化,沒有定型,很難推導其運轉規律。


    以申吉如今的神魂之力,也無法記清那麽多的變化形態。


    他多番嚐試,失敗了一次又一次,但他仍不肯放棄。


    因為,他感覺裏麵的東西對他很重要,可能會改變他的一生。


    時間飛逝,很快七天過去了。


    申吉很少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待很久,但這次是一個例外。


    他跟自己較上勁了,不解開玉玨中的秘密誓不罷休。


    有時候,他就是這麽死腦筋,九頭牛都拉不迴來。


    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眼睛都浮腫了,出現了深深的黑眼圈。


    “身體要緊,您還是多歇息吧,來日方長,慢慢研究,不必著急。


    老朽都摸索了五十載了,不在乎這一點時間。”


    看著申吉這副模樣,原本對此事最為急切的紮木合反而跑過來勸說。


    “去去去,別煩我。”申吉擺擺手,讓他麻溜的滾蛋。


    “哎!”紮木合不敢再勸,歎了一口氣後默默退去。


    實際上,申吉也明白,這樣廢寢忘食的研究對身體不好。


    但是,玉玨中的東西實在太吸引人了,哪怕是浮於表麵的那些神秘符號,都蘊藏著玄機。


    玉中之法,他誌在必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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