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


    在申吉的印象中,除了接受骨鼎的傳承外,他很少有像現在這般無可奈何的時候。


    “嘭!嘭!嘭!”


    砸地、摧木、毀山,他試圖打破這個虛假的環境,要衝出去。


    可是,即便此地所有的山峰、草木都被他擊毀了。


    他的心,該疼還是得疼。


    林藏村,一座院落裏。


    “你看,大老爺的眉頭都快皺成川字了,會不會是遭遇了什麽難纏的硬骨頭?”


    大黑豬看著申吉的臉色越來越差,莫名有些心慌意亂。


    “俺感覺尊上的神魂之力越來越弱了,有些不妙啊!”豬魚蛋臉色凝重,沉聲說道。


    “有沒有什麽法子?”大黑豬急促道。


    “神魂一道最是繁奧,就如那天上的星辰一般,俺也是有心無力啊!”豬魚蛋歎了一口氣,又道:


    “我們能做的就是好好守住尊上的肉身,除此之外,隻能聽天由命了。”


    “可惡!”


    血色森林中,申吉猛錘大地,大片血水隨之噴薄而出,而後又簌簌落下,在地上匯聚成一個個水窪。


    他嚐試了無數種法子,卻始終沒辦法離開這裏,隻能任由那頭七彩麋鹿不停的折騰著自己。


    “損心訣,心損而神聚,損心而神明,神明而形安……”


    七彩麋鹿斷斷續續的念叨著莫名的口訣,那種聲音很古老,不似當世之言,卻直接灌輸進申吉的腦海中,讓他一聽就明了。


    承受了數種難以忍受的酷刑後,申吉本以為會一直下去,直到自己被酷刑折磨至心神崩潰而死。


    可是沒想到再次聞聽麋鹿的口訣,心髒位置卻像是被撒上了療傷神藥,疼痛感完全消失了。


    剩下的,隻有一股蓬勃的生機,那是神魂之力在壯大。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凝實了幾分,有一種要化為真實血肉之軀的感覺。


    “咦,這是?!”


    申吉霍的站起身,一臉不可思議。


    “與骨鼎相似的傳承方法?夢中授道!”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


    “承吾道,繼吾路!”


    “吾有二式,名傷肺訣,神魂亦有肺,先傷肺後傷敵!”


    緊接著,七彩麋鹿再次吐出話來,這一次,它的胸口位置飛出兩塊肺片。


    一個石臼出現,兩塊肺片被放了進去,緊接著一根大杵轟然砸落。


    “不要……啊!”


    這片血色環境中,又響起了申吉的慘叫聲。


    其音尖銳,帶著一股怨氣,又帶著一股煞氣,讓人悚然。


    外界。


    “不對勁啊,就在剛剛俺明明感覺到尊上的神魂之力壯大了不少,怎麽現在又變得衰弱下去了呢?”


    豬魚蛋繞著申吉轉了幾圈,困惑無比。


    “應該是大老爺在搏命了,對方也不知是何方妖孽?還好我們之前沒吃那鹿肉,不然此刻怕是危矣。”大黑豬心有餘悸的說道。


    “崔行道那家夥不是說外界的異變沒那麽強烈嗎?怎麽我們剛出來沒多久就又碰上大個的?”豬魚蛋咬著牙,恨恨的說道。


    “等下次迴去了,咱們找個機會好好拾掇他。”大黑豬一臉忿忿的說道。


    血色森林。


    “吾有三式,名摧肝腸訣。”


    “吾有四式,名藏離訣。”


    “吾有五式,名精失訣。”


    “吾有六式,名意恍惚訣。”


    刀山火海,油炸石磨,你想得到的刑罰,在七彩麋鹿這裏都有。


    你想不到的,這裏也有。


    五花八門,一樣不落,通通加持在申吉身上。


    從五髒六腑,到四肢百骸,最後則是整個身體一起受刑。


    此刻的申吉,血肉全無,全身骨頭也被狠狠削落一層,隻剩下個架子。


    話,他已經說不出來了,隻憑一口氣吊著。


    “不能死,我不能死!”


    “連個種都沒留下的我,怎能就這麽死了呢?”


    “不能,絕對不能。”


    在這意識幾乎破滅之際,他心心念念的竟是“留種”。


    或許,這就是人的本能吧。


    “最後一式。”


    七彩麋鹿緩緩抬起頭,邁動步伐,朝著申吉走來。


    這一次,它並沒有從自己的身軀上掏出什麽器官。


    它那冷冰冰的鹿臉在此刻多了幾分人性化的表情,血色眸子也泛起了幾縷七彩霞光。


    “你他娘的!”


    申吉雙眼已經不見了,但還是能感覺那頭七彩麋鹿在朝著自己走來。


    它好像從歲月長河中走出一樣,一步一萬載,那種古老的氣息衝擊的申吉的骨架子搖搖晃晃,幾乎要崩潰開來。


    他熬過一式又一式傳承,原本以為魂力會越來越強,後來發現其實是想多了。


    耗的是自己的魂力,接受傳承後壯大的魂力其實是從自己的潛能中壓榨出來的,並非來自七彩麋鹿的贈與。


    人的潛能是有限的,魂力也是如此。


    就像是在榨花生油,花生不增加,油隻會越來越少。


    “殺出天外天!”


    七彩麋鹿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在奔跑,後方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追逐著它,讓它不得不加速。


    “殺|你老|母啊!”


    申吉從未像現在這般想罵人,不對,是罵鹿!


    麵對來勢洶洶的七彩麋鹿,他感覺到了一股死亡的悸動感,讓他不得不拚命。


    他的骨架子滋滋冒起紅霧,他在壓榨最後一絲潛能,以應付此刻的危機。


    “滋啦!”


    令申吉意想不到的,這一次,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七彩麋鹿撞上他的身軀後,瞬間就融化了。


    緊接著,他那破敗的身軀就不斷長出血肉來。


    心肝脾肺腦、大筋、血液、五官,肉眼可見的生長了起來。


    原本消耗掉的魂力,此刻通通返了迴來。


    “哢嚓!”


    眼前的血色森林在崩解,不斷墮入黑暗之中。


    申吉也感覺到了絲絲縷縷的拉扯力,那是肉身在唿喚他迴歸。


    他環顧四周,試圖尋出那頭麋鹿,可卻一無所獲。


    他眼前的場景在飛速瓦解,光芒在黯淡。


    可是,就在他的意識將要完全退出這裏的時候,耳畔卻突然傳來了一道大喝聲:


    “記住了,我們的約定,殺出天外天!”


    申吉大驚,想要迴應,卻發現自己已經迴歸了肉身。


    “尊上,你醒了!”


    “發生什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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