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裏。


    今天的夜比往常時候降臨的更快,太陽剛下山,天空就像是被潑灑了一層厚重的墨水一般,黑的嚇人。


    “啪!啪!啪!”


    家家戶戶緊閉門戶,以往這個時候還在外麵閑逛的百姓也是老早就迴到了家,堵住了門扉與窗戶。


    這讓整個春天裏更顯陰森與幽寂了。


    “嗚嗚……”


    寒風打著旋兒卷過大街小巷,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


    “嘶!今晚怎麽如此冷?”


    “誰說不是呢,我都裹了一件大襖子,此刻還覺得雙腿冰寒!”


    “這鳥天氣太邪門了!”


    “我怎麽感覺今晚會有大事發生的樣子?”


    “別瞎說,萬一一語成讖,有你好受的。”


    ……


    春天裏臨時駐紮地,百姓們圍坐在篝火堆旁,有一茬沒一茬的議論著近來發生的種種怪事,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道長,今晚的夜降臨的太快了,一點預兆都沒有,你怎麽看?”


    中央空地上,一眾富戶圍坐在鎮西子身旁,憂心忡忡。


    “待我算上一卦。”


    鎮西子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取出一塊古樸的龜甲,往空中輕輕一拋,口中誦念起莫名的口訣:


    “一陣憂來一陣喜,一步高來一步低,一陣東來一陣西,一把水來一把泥……”


    “啪!”


    龜甲落下,很快又被拋起,如此反複三次,鎮西子眉頭的皺紋更深了。


    周圍眾人皆屏住了唿吸,不敢打擾。


    大約半刻鍾後,鎮西子的眉頭才舒展開來,道:“吉兇參半,我們要做好準備,今晚怕是沒法高枕而眠了。”


    “道長的意思是今晚會有詭過來?”王家家主搶先開口道。


    “那是必然的。”鎮西子點了點頭道。


    “這可如何是好,不如咱們連夜離開春天裏吧。”邊上的謝家家主駭然出聲道。


    眾人將眼睛撇過去,皆一副看智障的模樣。


    “謝家主稍安勿躁,夜色濃濃,野外未必就比這裏安全。


    這樣吧,我這裏還有一些符籙,若諸位好生使用,未必不能抵擋一些小詭。”


    緊接著,鎮西子取出了一遝符籙,分發給眾人,都是低階的辟邪符。


    他別的沒有,辟邪符最多了,幾乎貼滿了道袍。


    “道長高義,我等佩服!”


    眾人一臉感動,紛紛讚歎道。


    此刻,在春天裏的西北角,無頭神廟前,來此祭拜的人更多了,幾乎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了。


    但是,卻沒有亂七八糟的嘈雜聲傳出,百姓們跪伏在地,手持一根線香,虔誠叩拜。


    “媕娿諔嘽駘嫿朤淼馫譶……”


    神廟之中,不斷傳出莫名其妙的古怪字符,聲音帶著一股奇詭的力量,籠罩住了這片地帶,令得四周泛起了陣陣黑色霧靄。


    與前幾晚不同的是,這一次在場百姓的神色更顯狂熱,一個個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著廟中的無頭神像,像是要把全身心都獻出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手中的線香越燃越短。


    “噗!”


    像是西瓜炸裂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紅的白的濺滿一地。


    這次並不是少數幾個人腦袋瓜子炸裂,而是連成片的爆炸。


    霎時間,整片空地騰起了大片血霧,與周圍的黑色霧靄相互交融在一起,快速的朝神廟匯聚而去。


    “哢嚓!”


    廟中,不斷傳出咀嚼聲,像是在咬玻璃渣子一般,聲音尖銳刺耳,令人頭皮發麻。


    大量爆碎的頭骨、腦漿匯成一條小溪,不斷湧入大祭司邢戚後腦的裂縫中。


    此情此情,若是讓普通人看到了,怕是要被嚇死。


    “一千九百九十九、兩千、兩千零一……快了,快了!神吃飽了就會降臨,到時候所有人都得死、都得死!


    所有人!”


    麵朝七趾無頭神像的邢戚發出充滿怨毒的詛咒聲。


    廟外的廣場上,一些無頭屍體霍的又站起身來,初時隻是一兩個,後麵則是成片的站起來。


    “我頭呢?”


    “有誰看到我的頭了嗎?”


    “我要去尋我的頭!”


    ……


    一時間,無數沙啞、幹澀、不帶絲毫感情的呢喃聲在廣場中響起,緊接著一具具無頭屍快速的朝外麵衝去。


    “砰!”


    “啪!”


    “轟隆隆!”


    這一次,無頭屍們無比粗暴,成群湧向大街,見到門戶就瘋狂砸,開始無差別的殺人。


    “詭呀!”


    “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


    “俺跟你們拚了!”


    “饒了我、饒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不!”


    春天裏上空頓時響起了淒厲的慘嚎聲,就像是末世降臨一般。


    “噗嗤!噗嗤!”


    人,雞鴨鵝,豬狗馬,一個個被摘了腦袋。


    鮮血濕透了大地,冷風一吹,腥味席卷整個春天裏,令所有人膽寒。


    “快!大夥快動起來,架起篝火,準備好刀槍!”


    臨時駐紮地,富戶們緊急動員,眾護衛皆身披甲胄,手持利器,嚴陣以待。


    “怎麽還沒來呢?按理來說,早該來了才對,難道那送信的差使半途出了意外?”


    此刻,鎮西子緊攥著龜甲,額頭上滿是冷汗,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雖然他算出今晚吉兇參半,但是真正麵對危險時,難免有些心慌。


    “啊!來、來了!”


    “它們來了!”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人,隻是他的脖子上卻裝著一個豬頭,看起來極為滲人。


    不隻是豬頭人,還有馬頭人,以及脖頸上溢滿血的換頭人。


    “快!組織好攻擊!”


    王家家主發出一聲暴喝。


    霎時間,一根根標槍被眾護衛投了出去。


    不過,除了少數幾根外,很多標槍剛一觸碰到詭異的軀體就被崩開。


    尋常的攻擊對這些東西根本不起作用。


    “快,祭出符籙!”王家家主大喊道。


    緊接著,三張辟邪符被人拋了出去,精準的貼在前方三個詭異身上。


    下一刻,三個詭異像是陷入了沼澤中一般,行動變得有些遲緩。


    辟邪符,最低階的符籙,殺傷效果低下,隻能暫緩遊級小詭的行動。


    “來個氣罡境武者或是胎息境小源修也行啊,這樣搞下去,老道非破產不可。”


    鎮西子暗歎了一聲,一臉肉疼的從腰帶中取出三張烈焰甩了出去。


    霎時間,三道人形火炬在前方熊熊燃燒起來,光芒熾盛,將眾人心頭的寒意驅散了大半。


    “哧!哧!”


    可就在這時,前方卻又出現了數道詭異的人影,飛快的朝這邊撲來。


    “來了!又來了!”


    “這次更多了,該如何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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