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走四方路,吃百家食,不懼因,何需畏果?”


    姬大德道了聲道號,寶相莊嚴,一身正氣,對那所謂的因果完全沒放在眼裏。


    “姬兄豪氣衝天,當浮一大白。”申吉灌下一口老酒,臉蛋紅撲撲的,很是放鬆。


    姬大德也豪飲了一杯,但是他的心裏可沒有表麵上那麽自信。


    他感覺天地間似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與其勾連在了一起,令他有些發毛。


    九道大菜,沒多長時間,就被分食光了。


    這些菜肴的量雖然少,但重在味美,大家都吃的很滿意。


    “對酒當歌,豬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慷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幾杯馬尿下肚,豬魚蛋詩興大發,開始對月吟詩,拉都拉不住。


    大黑豬則是尋個角落,唿唿大睡起來。


    小十三拉著申吉的手,一定要他講故事才肯睡。


    無奈,申吉隻好將福地內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講解了一遍,屬實讓小家夥過了把癮。


    “奶奶你去睡吧,今晚我倒要看看血月教的人還敢不敢來?”申吉開口道。


    “在福地中征戰了這麽長時間,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不成,麻溜的去睡覺。”


    羅老太捏了捏了手指,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意思。


    “好吧。”


    申吉苦笑了一聲,知道拗不過老太太,隻好抱著熟睡的小十三迴了自個院子。


    還是原來的屋子,還是原來的床榻,申吉鞋子一脫,衣袍一解,直接躺倒。


    刹那間,他就感覺有些天旋地轉,一股困意不自覺間襲上心頭。


    事實上,羅老太說的並沒有錯,他自進入福地後,連續鏖戰,都沒睡過幾個好覺。


    特別是最後一連激戰七大強者,幾乎耗空了全部精氣神,最後還好有血胎果持續不斷的供給能量,並助他複原傷口。


    不過就算如此,精神上的疲勞還是很難消除的。


    所以,他一躺下,頓時就感覺腦袋有些飄忽,像是磕了藥一般。


    “睡覺。”


    他眼睛一閉,秒睡。


    夜已深,天際間明月皎皎,傾瀉大片月光,將整個申府披上了一層銀裝。


    羅老太仰躺在搖椅上,眯著眼睛假寐。


    不多時,她的鼻端處,也傳出了陣陣唿嚕聲。


    睜著眼睛守夜,不存在的。


    一時間,申府各處,唿嚕聲此起彼伏。


    最為響亮的,當屬大黑豬,簡直就是在吹長號。還好大夥都睡得很死,不然非得起來胖揍它一頓不可。


    “唿——唿”


    申吉躺在床上,唿吸十分平緩,表情也十分安詳,嘴角偶爾還會微微勾起,似乎夢到了什麽美好的事物。


    “哧!”


    突然,毫無征兆的,他的體表突然泛起淡淡的血光。


    同一時間,一根根紅色的毛發從他體表生出,速度並不是很快,卻讓申吉的臉龐出現極為痛苦的表情。


    “這是什麽?”


    識海深處,申吉被困在了這裏,他感受到了一絲心悸感,想要出去,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了這裏。


    而且,他的識海中不斷鑽出一顆顆幼苗,鋪天蓋地,極為詭異。


    這種植物不足一尺高,通體帶著血色,花瓣一條條,向後彎曲,看起來像極了傳說中的彼岸花。


    “我的識海長出了彼岸花,這是要為我送行?!”申吉吃驚無比,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種事情。


    彼岸花開,接天連地,不斷從虛空中生長而出。


    它們每增加一部分,申吉就感覺神識衰弱一分,而且軀體傳來的刺痛感也會多一分。


    “究竟是怎麽迴事?難道有戾級詭異降臨府邸?”申吉不解,心中的暴戾之氣噌噌往上漲,就要憋不住了。


    軀體傳來的刺痛讓他難以保持理智,神識的持續衰弱又讓他躁動不安。


    “有膽就出來,讓我死也死個明白!”


    申吉大喝了一聲,神識瞬間化為一頭血鳳凰,欲展翅擊天,鏖戰四野。


    他並不害怕死亡,但若是連怎麽死的、被誰弄死的都不知道的話,那無疑是一種悲哀。


    彼岸花越開越多,整片識海幾乎都快要被它們塞滿了,妖異的血光連成一片,絢爛無比。


    申吉化成血鳳凰,雙翅一震,狂暴的勁風席卷開去,頓時掀翻了一大片彼岸花。


    然而,並沒有什麽用,很快它們又生長出來,源源不絕,速度還快了幾分。


    “吼!”


    申吉暴怒,渾身神霞漫天,貫衝日月,流動出澎湃而熾盛的神輝,遮天蔽日。


    這裏是他的識海,一念便可翻江倒海,萬物皆可在這裏成形。


    然而,那些彼岸花卻反客為主,任他神光衝天,拳印無敵,始終滅之不絕。


    “我就不信了!”


    他怒吼,他咆哮,他瘋狂的榨取潛能,要將這些詭異的花卉徹底斬殺。


    外界,申吉的臉色越發難看,眉頭緊鎖,青筋畢露,雙拳幾乎要攥出血來了。


    在他的體表,原本毛茸茸的一層紅毛也在不斷生長,漸漸的,有了半寸長短。


    拉遠了看,此刻的他,像極了一隻紅毛猩猩。


    不過,古怪的是,一切的異變似乎都被限製在他的身體附近,連一絲氣息都溢散不出去。


    院外,大黑豬、豬魚蛋、姬大德,連同羅老太都睡得很死,唿嚕震天響。


    唯有,他隔壁屋的小十三,似乎有所覺察。


    她,醒了。


    此刻的小十三,神態與之前完全不同,她原本黝黑的瞳孔竟變成了白色,流轉著銀色的寶輝。


    最為特殊的是她額頭上的那塊玉瓶胎記,突然流轉出點點熒光,透過牆壁,飄向了一牆之隔的申吉。


    “不…好…吃…”


    她口吐囈語,整張可愛的小臉變得苦巴巴,似乎很苦惱的樣子。


    隨之那些熒光灑落,申吉體表的紅毛似乎被壓製住了,臉上的神情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痛苦。


    與此同時,識海中處於瘋狂狀態下的申吉也多了一絲清明,暴戾之氣消退了許多。


    肉眼可見的,彼岸花的生長速度不再那般快了,但是依舊還在生長。


    申吉心底一沉,知道隻憑暴力無法解決問題,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環顧四周,眼神一亮。


    一把斷刀懸在他識海深處,那附近卻一朵彼岸花都沒有。


    “差點忘了我腦袋裏還有這麽一把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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