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氣,一種無形的能量,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


    老申家的《殺豬功》中就有“聚煞煉身”的說法,事實上,申吉所修氣罡境的法門,就與煞氣息息相關。


    此刻,眼前這把大刀源源不斷將煞氣灌入申吉體內,不停地撕扯著他的血肉,還試圖影響他的神誌。


    但是,對於申吉來說,他的修行本就與煞氣分不開,煞氣入體對他不僅不是壞事,反而能助他進一步淬煉肉身和神識。


    甚至可以說,這是一種大造化。


    “不夠啊!”


    申吉蹙眉,即便大刀中散出的煞氣足夠讓普通武者迷失自我,但對於他來說還是遠遠不夠。


    “哧啦!”


    他猛地用力,想將大刀從地上拔出,卻沒想到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地底之下,有一股特別的力量在與他較勁,不讓他拔出大刀。


    “給我起!”


    他撐開雙臂,肌肉瞬間如龍蛇起陸般膨脹起來,流轉出鋼鐵般的金屬光澤。


    最為惹眼的是,他的肌膚大部分已經變成了金色,這是金剛境大成的特征。


    不隻是防禦力大增,連同力量也會呈指數型上升。


    “嗚嗚!”


    在申吉的巨力之下,大刀被一點點拔起。


    這時候,地下卻傳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響,像是有萬千惡鬼在嘶吼咆哮,其音詭譎,其息滲人,凍徹心扉。


    與此同時,更為濃鬱的煞氣順著刀把灌入申吉體內,在其血肉中生根發芽,要將他徹底撕碎,化為爛肉。


    “再來點!”


    申吉興奮了,非常配合,讓煞氣衝刷身軀,同時他也在運轉鳳凰律動術以及“愈”字訣,讓身體處於一種均衡狀態。


    破壞,修複,再破壞,再修複,循環往複。


    時間流逝,申吉也不知道被煞氣衝刷過幾次,整個人的氣質非常冷,宛若萬年寒冰。


    但是,他內在的氣血卻如岩漿般熾熱,烈焰騰騰,生機勃勃,四肢百骸都在和鳴,化作鏗鏘之曲。


    一冷一熱,猶如冰火兩重天。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肉身像是被覆蓋上了一層光膜,像是金屬,又若水晶,非常燦爛。


    適應了這種量級的煞氣,他再次拔動大刀,一點點往上提。


    煞氣越來越重,地麵甚至結起了一層厚重的寒霜,可申吉卻毫不在意,在借煞氣煉體。


    若是讓人看到了,肯定要驚掉一地眼球。


    平常人唯恐遇煞,可申吉卻是多多益善。


    “轟隆隆!”


    隨著大刀被拔出,大地出現了一道道裂痕,無盡的煞氣噴湧而出,伴著的還有鬼哭狼嚎般的嗚咽聲,讓人心膽俱顫。


    時間不長,申吉就適應了這種程度的煞氣,他還想再進一步,將大刀再拔出一點,卻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他心頭警鍾長鳴,渾身寒毛倒豎,像是有什麽大恐怖即將降臨在他頭頂。


    霍的,他挺直了腰背,遠轉目力,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或詭。


    “危險來自地下?!”


    他的臉色十分沉重,自從他的神識蛻變之後,對於危險的感應就變的十分敏感。


    上次他追殺望川宗桂真傳的時候,就是預感到了危機,才避開了人公將軍。


    他堅信,這種感應絕不是空穴來風。


    然後,他按著刀把,一點點往地下插去,從哪來,還往哪去。


    隨著大刀的插落,申吉心頭的危機感淡了幾分。


    而且,龜裂的大地也漸漸複原,煞氣也慢慢淡了。


    “還真是古怪,地下究竟藏著什麽?”


    申吉十分好奇,心裏像是有隻貓在抓似的,想去追溯真相。


    然後,他又拔動了大刀,地麵再次龜裂,煞氣也隨之噴薄而出。


    “不行,好奇害死貓。”


    他嘟喃了一聲,而後又將大刀插了迴去。


    地麵再次複原。


    “哎,真讓人糾結啊!地下到底藏著什麽隱秘?”


    “會不會是寶藏?”


    “自古危險與機緣同在,不親眼看看心裏總感覺不舒服。”


    他自言自語,又拔動了刀。


    當大刀快要被他拔出的時候,他猛地又將其插迴了原位。


    “不行,要冷靜。”


    “還是看看吧。”


    就這樣,他在這裏來來迴迴拔刀插刀,整個人像是魔怔了一般。


    “年輕人,本帝勸你善良。”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在申吉耳畔響起,聲音幽冷,像是從地獄中傳來,無比滲人。


    “誰?”申吉環顧四周,一副受驚的模樣。


    “亙古悠悠,刹那萬載,神死了,魔滅了,世人已忘了我的名字了嗎?”


    那莫名存在的聲音低沉了許多,在感歎歲月的流逝,言語充斥著一股滄桑感。


    “你是誰?”申吉問道。


    可是,那存在並沒有迴應,似乎陷入了迴憶中。


    “哧啦!”


    然後,申吉開始拔動大刀,又緩緩插了迴去。


    突然的舉動,讓那莫名存在停止了沉思,出聲道:


    “本帝嘯天,當年血戰九幽八荒,卻不幸被宵小所算計,陷入了沉眠中,可悲、可歎啊!想我英雄一世……你要幹什麽?”


    “當!”


    隻見申吉從後背抽出石鍋,二話不說,掄起來就往刀把上錘。


    沛然巨力作用在大刀上,讓刀刃霍的陷入地裏一截。


    同一時間,一聲氣急敗壞的慘叫從地下傳出:“啊!小兔崽崽,安敢如此!待本帝出去,定要將你鎮壓在茅廁一萬年,日日煉你魂魄!”


    “當!”


    迴應它的,又是一個“鍋拍”。


    石鍋與大刀碰撞,濺起大片火星子,當當作響,震耳欲聾。


    刀刃再次陷入地底一小截,但是這一次明顯碰上了巨大的阻力,地底之下似乎有什麽極為堅硬之物。


    不止如此,刀刃上開始滲出絲絲縷縷的血跡,那血十分新鮮,呈淡金色,帶著絲絲芬芳的香氣,似乎蘊藏著濃鬱的神性精華。


    “咦!”


    申吉驚奇,蘸了一點血聞了聞,頓感渾身舒泰無比。


    猶豫了一小會,然後,他伸出了舌頭舔了舔,眼神一亮。


    這一刻,他感覺唿吸順暢無比,像是沐浴在仙泉之中,整個身子都要飄了。


    金血不隻能增強他的體質,還能極大提升氣血的質量,這可了不得!


    當然了,對於他而言,這金血是補藥,可對於其他人而言,就是實打實的毒藥了。


    因為,金血中隱藏著極為濃鬱的煞氣,可輕易亂人神智。


    “喂,下麵的家夥,這金血是你的不?嚐起來很不錯,多弄點出來。”申吉大咧咧的說道。


    “氣煞我也!當年本帝縱橫天下之際,萬靈無不臣服,若非被封困在此地,打個噴嚏滅你十萬八千次!”地下的莫名存在吼聲如雷,憤怒無比。


    “當!”


    申吉掄起石鍋再次拍向刀把,這一次刀身隻下沉了寸許,但是刀刃上滲出的金血卻更多了,燦燦生輝,香氣濃鬱。


    “你……竟敢!等本帝破開封印,定要你好看!”地下的存在威脅道。


    “我……還敢!”申吉沒有猶豫,再次掄起石鍋。


    “當當當!”


    這一次,他砸起來更是不遺餘力了,一邊砸,一邊拿陶罐接金血,動力十足。


    “本帝奉勸你,退一步是為人間,進一步就在幽冥。”


    “別砸了,這樣下去本帝與你拚了!”


    “可惡,千年前那個屠夫如此,千年後你又是如此,本帝恨啊!”


    地下傳出聲聲咆哮,隻是那聲音卻變了,從滄桑嘶啞變為奶聲奶氣,說不出的怪異。


    “千年……你活了千年?”


    申吉停了下來,好奇不已,就算是武道天人境強者也活不了千年。


    “現在知道怕了嗎?本帝吞九天精華,納十地仙精,不死不滅,千年算什麽!”地下存在出聲道。


    申吉無言,這貨真特麽能吹,看來還得繼續砸。


    “當!當!當!”


    敲擊聲不絕於耳,迴蕩在這片廢墟之中。


    “你……”地下的存在氣的狂飆血,將申吉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透。


    申吉卻很開心,這麽一會功夫,他已經接了一小罐金血。


    到了最後,刀刃全部沒入地底之後,難以再進半寸,金血也越來越少了。


    而地下那莫名存在的聲音則是越來越小,像是被接連不斷的大保健抽幹了精氣神,半死不活。


    “你……會遭報應的,一定會的……若非千年前不幸誤入此地的困陣,又被那個屠夫背刺了一刀,本帝特麽嫩不死你……


    帝落平陽被人欺,我恨啊!”地下的存在有氣無力的咒罵道。


    “屠夫?誰呀?”申吉甩了甩手,有些酸了,遂停下來問道。


    “若曉得其姓名,本帝出去了定要剖其棺鞭其屍,將其鎮壓在茅坑之下十萬載!吾隻知其曾自語‘屠宰過九十萬頭豬’……”地下的存在恨恨道。


    申吉聽到這兒,“噗嗤”一聲笑了,但是很快臉就僵住了。


    “殺一不入品,屠萬圓破甲,屠得九十萬,一日入氣罡。”


    他想起了老申家的《殺豬功》,裏麵就有這樣一段描述,地下的存在該不會是被申家的老祖宗給陰了吧。


    可怕,太可怕了!


    延續千年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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