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春秋亭外風雨暴,半夜起來把鏡照,白衣飄飄紅臉譜,身兒左右尋不到…咿呀…”


    是夜,申吉迷迷糊糊中又聽到了唱戲聲,以為戲台那邊又在唱戲,索性閉上“劣質般順風耳”。


    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知睡大覺。


    “篤篤!”


    清晨,天剛蒙蒙亮,院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誰呀?”申吉不耐煩的吼道。


    “申力士,是老道我呀!咱們該出發前往壩村和柩村了。”院外響起了鎮西子的聲音。


    “哎呀,睡過頭,差點忘了。”


    申吉匆忙起身,一番洗漱後,將石鍋、殺豬刀,以及還在熟睡中的小十三扔進車廂後,急匆匆駕車來到衙署前的廣場上。


    場中,此刻隻匯聚了七十幾個壯漢,此外還有百餘頭騾子,與前天相比,人數和牲畜都大大減少。


    因為壩村和柩村比較特殊,它們地處群山之中,道路難行,村民數量加起來隻有不到四百餘人,太多人過去反而會幫倒忙。


    “道長,昨天傍晚迴來的時候怎麽沒見到你和康裏長?”申吉好奇問道。


    “哎呀,別提了,我和康裏長負責的那幾個村子前夜都出現了詭禍,幸好有鎮陰司的符籙才勉強擺平。


    本來還有村民們想留下的,經過這麽一鬧,一個個都怕了,拖家帶口搬遷,路上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要死,導致行程被拖延。


    太陽下山後,我們離安置地都不是很遠,索性趁著天還沒完全黑繼續趕路,還好沒有詭異襲擾。”鎮西子解釋道。


    “原來如此,對了,康裏長怎麽還沒到?”申吉環顧四周,不解道。


    作為雲霧裏的主事人,此刻不應該遲到才對。


    鎮西子攤了攤手,表示他也不曉得。


    “兩位,今早出了一些事,耽誤了時辰,實在抱歉。”


    前方,康橋一路小跑趕來,額頭上滿是汗水,喘著粗氣開口道。


    “詭事?”申吉皺眉道。


    “還不能確定是不是詭異所為。”


    康橋搖搖頭,又道:“今天早上,古戲台上發現了一具身著白衣的無頭女屍,目前還在確認身份。”


    “戲台……”


    申吉低頭沉思,想起昨晚睡覺時迷迷糊糊中聽到的唱戲聲,感覺十有八九又是詭異所為。


    “此事我已經交給裏衛隊的隊長蔣門處理,時辰已到,我們該出發了。”康橋道。


    “那行,走吧。”既然有人處理,申吉也懶得去操心了。


    點齊人馬,正式啟程。


    隊伍裏大多都是身體健壯的漢子,騎著騾子,一行人的速度快的飛起。


    未至午時,他們便來到了陽明村。


    這是距離壩村和柩村最近的一個村落,再往前,便是鬱鬱蔥蔥的群山,險峰奇峻,雲霧繚繞。


    望著那崇山峻嶺,申吉不由皺了皺眉頭,這種地形車馬難行,自己這迴真要背鍋而行了。


    在陽明村短暫休整了一番後,一行人再次啟程。


    這一次,申吉拋下了六駕馬車,背上鍋,扛著刀,寬大的肩膀上還坐著一個小十三,與眾人同行。


    沒辦法,光是殺豬刀就有兩千斤重,一匹馬根本馱不動,更別提三千斤重的石鍋了,也就申吉這等氣罡強者才能扛得動。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他還得不停搬運氣血,才能保持身體的均衡。


    “如此巨刃,當真非凡”


    “也就是申力士這等強者才配使用這樣的刀!”


    “不過,他背上的東西是什麽?盾牌嗎?”


    “怎麽看起來像口鍋?”


    “那等人物,怎麽可能背鍋而行,定是某種秘密武器!”


    隊伍中不時有人將目光投向申吉,眼裏充滿了好奇與崇拜。


    “不好意思,它真的是鍋。”申吉暗自嘀咕道。


    山路蜿蜒,連綿起伏,兩旁的野花野草高低錯落,如縷縷飄帶纏繞在青山綠水間。


    隨著眾人的深入,空氣中的霧氣愈發濃鬱起來,恍惚之間,像是漫步在雲層中。


    不知不覺,光線也黯淡了不少,風輕輕拂過山林,仿佛在說著什麽。


    “滴答!滴答!”


    天上下起了雨,像牛毛,像繡花針,像細絲,綿綿不絕。


    “離壩村還有多遠?”


    望著空中越積越厚的烏雲,鎮西子的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臉色十分難看。


    “大概還有十裏地,按我們的速度,需要一個時辰才能到。”一旁的康裏長迴應道。


    “不妙啊!”


    鎮西子不停地搖頭歎氣,他的手指上下翻飛,整個人像是魔怔了一樣。


    “怎麽了?”申吉好奇問道。


    “正所謂:離蹤斷多處失脈,此是鬼行帶煞處;煞中若有橫磨劍,近殃禍起無人製。


    老道自入此地始,便一直在觀測群山的走勢,發現這裏的山多處都是斷山,這還不算什麽,走了這麽久,你們發現什麽溪流沒有?


    沒有吧,水乃氣也,正如人之唿吸,無氣怎能活?山也是如此。


    若我猜的沒錯的話,壩村中定有一座堤壩截住了通往山外的水流。


    當氣被截住,便會慢慢轉化為煞,越積越多,終有一日會爆發山洪!”鎮西子臉色煞白道。


    “呃……”


    申吉差點翻白眼,扯來扯去,說的那麽玄乎,原來講的是山洪。


    “壩村的確有條堤壩,曆史久遠,修建的很堅固,我還曾去過幾次。道長不必擔憂,這點小雨怎麽……”


    康裏長話音未落,蒙蒙細雨下一刻就轉變瓢潑大雨,像篩豆子似的往下直掉,道旁那一朵朵嬌嫩的花瞬間就被壓倒了身子。


    一時間天昏地暗,天邊的烏雲像貪婪的惡魔企圖將整片山林吞沒。


    雨,越來越急了。


    “找個高地讓眾人歇一會吧,等這陣雨過去了再走。”申吉開口道。


    “好。”康裏長趕忙叫停隊伍,安排人歇息。


    “劈裏啪啦!”


    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不停地抽打著蒼茫大地。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種狂暴的力量漸漸熄了下去,晦暗的天空再次灑落下點點光輝。


    “諸位,動起來,我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不能再拖延了。”


    天氣轉好,康裏長急忙動員起來,催促大夥趕路。


    雨後的山道,格外泥濘,稍不注意便會濺一身泥。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天色再變,狂風暴雨比之前顯得更加急促,雨柱漫天飛舞,像千萬根利箭一同射落。


    “哢嚓!”


    緊接著,一道閃電如一柄利劍直接刺穿了烏雲,落在了遠處的群山之中。


    伴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傳來,眾人可以明顯感覺到大地在顫動。


    “壩村的堤壩不會被剛才那閃電劈斷了吧?!”申吉驚駭道。


    “壩村不在那個方向。”康裏長搖頭道。


    “那還好。”聞言,申吉長長鬆一口氣。


    “那個方向是……柩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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