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潤發養豬場,塢堡中,一間不大不小的石室內。


    申吉手持一把殺豬刀,此刀與尋常的殺豬刀不同,刀長兩尺有餘,刀刃呈圓弧形,刀背厚,刀刃薄,看起來如同一扇小型拱形門。


    這把刀乃是采用天外玄鐵鑄造而成,重達六十九斤,尋常人別說揮舞,就是拿起來都費勁。


    在申吉的前方,有一頭獠牙外露,渾身長滿鋼針般的毛發、重達千斤的大黑豬,別看它外貌猙獰,實際上就是圈養的家豬。


    比起前世的大白豬,這種黑豬野性猶存,一旦被激怒,尋常五六個壯漢也難以壓製。


    《殺豬功》中的殺豬凝煞,可不是手持利刃,往一頭四肢綁好的大豬脖子上戳一刀就完事。


    若是這般容易,木陽鎮內的氣罡強者早就滿地跑了。


    想要凝煞,需得直麵大豬,以刀正麵切碎其腦骨,橫切麵平整無凹凸,氣罡自成。


    申吉看著眼前這一頭豬,神色複雜。


    若是可以的話,他是真的不想殺豬成道,但是這個世界波瀾詭譎,充斥著各種危機,讓他不得不奮進。


    即便這個修煉方式有些羞恥,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也不知道是《殺豬功》法門特殊,還是這個世界的武功皆如此。罷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這般安慰自己。


    “哧!”


    昏暗的石室閃過一道閃光,刀風若猛虎咆哮,直撲大黑豬腦門而去。


    “吱!”


    下一刻,慘烈的豬叫聲響遍整個石室,震耳欲聾。


    放眼望去,申吉手中的尖刀沒入黑豬腦骨三寸,黑豬疼的紅了眼,要將他撞碎撕裂。


    “喝!”


    申吉不避不退,兩顆大腰子中的八缸之力激湧而出,全身肌肉若老樹盤根而起,雙腳如蠻象踏地,雙手似猿臂擎天,死死握緊刀把子,與大黑豬較力。


    一個要臨死反擊。


    一個要殺豬證道。


    說什麽善惡,隻是惶惶大世中的一場際遇罷了。


    “單刀直入!”


    “哢嚓!”


    骨裂,豬隕。


    一刻鍾後,申吉仍靜靜站在原地,迴想之前出刀的一幕幕。


    “不是力量不夠,而是發力的方式不對。”


    不一會兒,又有一頭大黑豬被送進石室內。


    刀落,豬隕。


    一刀斃命。


    但是,豬腦骨的橫切麵並不平整,隻是因為巨力而撕裂。


    這一次,申吉沉思的時間更長了,足有半個時辰。


    “煞氣,天地間或許真的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能量物質,但絕不是一個凡夫俗子能掌控的,更別說納入體內。”


    “功法中的‘煞’應該指的是身上的殺念,以殺念為引,調動周身氣血,化而為氣罡。”


    睜眼。


    握刀。


    揮舞。


    刀光如銀龍上下穿梭遊弋,石室內的空氣被攪動,風聲嗤嗤如亂雨,又如烈火烤熾,地上整頭黑豬被解體,骨肉分離。


    一小堆白骨,一大堆肉山。


    收刀。


    申吉長唿一口氣,眉頭緊皺,呢喃道:“我的殺念還是不足。”


    他走出石室,不準備再以大黑豬練功了,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竅門。


    殺豬隻是一個過程,培養殺念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他算是明白當初羅老太為何不直言破境之法,因為殺念這玩意真的隻能意會。


    夜已深,今晚的天空烏雲遍布,看不到一點星光,整個大潤發養豬場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薄霧中,看起來不甚真切。


    經過一日的舟車勞頓以及馬不停蹄的修煉,申吉早早就在雅竹小丫鬟的服侍下,沉沉睡去。


    塢堡外,除了巡邏人員的腳步聲以及偶爾響起的蟲鳴聲外,整個養豬場靜悄悄一片。


    “嘶!好冷,這鳥天氣白天熱的要死,晚上卻如凜冽寒冬。”一個身著短衫的齙牙老漢緊了緊的身上的衣服,冷的直跺腳。


    “嘿嘿,女人每個月也有那麽兩三天,還不許老天爺如此嗎?


    再說了,少爺早上每人賞十斤肉,你不要肉,隻要了一截豬鞭,還不夠你個老貨補?”一旁的眯眯眼中年男子舉著火把笑道。


    “哎,年少不知養身子,老來…不說了,大號來了,上個廁所先。”齙牙老漢捂著肚子,一路小跑衝向茅廁方向。


    “老人屎尿多。”


    眯眯眼搖頭失笑,突然,他雙目圓錚,渾身青筋暴起,霍的迴頭望向身後那一排排茅草屋。


    黑壓壓一片,隻能看到大致的輪廓。


    靜,說不出的安靜。


    之前還能聽到大豬的唿嚕聲,而此刻卻半點動靜都沒有,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


    “誰?”眯眯眼大喝,聲音迴蕩在養豬場上空,卻沒有任何迴應。


    下一刻,他發現自己全身都動彈不了,像是鬼壓床一般,明明意識清晰,卻無法控製身體的一根手指。


    一股莫名的恐懼蔓延至他全身。


    “啊!救命啊!”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了殺豬般的尖叫聲。


    這時候,籠罩在眯眯眼身上那股壓抑感才漸漸退去。


    “是齙牙蘇的聲音!”


    “他怎麽了?”


    值夜的人被驚動,紛紛舉起火把,循著聲音朝西邊的茅廁衝去。


    “嗯?”


    申吉從睡夢中醒來,第一時間摸向身旁的殺豬刀,簡單披了件外套後便走出了房門。


    他剛出來,就看見門前站著四個虎背熊腰的護衛以及隨車而來的老仆。


    “少爺,外邊可能來了賊人,要小心。”守夜的老仆迎了上來,臉色凝重道。


    “賊人嗎?有點意思。”申吉準備去看一看。


    “黑燈瞎火,暗箭難防,不若先遣人去打探,順便集合眾人,堡裏有強弓硬弩,一般的賊人未必能攖鋒。”


    老仆謹慎道,他的眼眸來迴掃視著周圍,神色不善,生怕這是一場針對申吉的圈套。


    “那便依福伯所言。”申吉點了點頭,他知曉這位老人江湖經驗十分老辣,所言確實是最穩妥的。


    在木陽鎮內,申家隻能算是二流勢力,暗地裏窺視養豬場這塊肥肉的望族幫派可不少。


    他雖破甲圓滿,卻也不是金剛不壞,被利箭穿心也是會死的。


    “妖怪!妖怪!”


    “快…快跑!”


    這時候,塢堡外麵又傳來喊叫聲,聲音淒慘,帶著滿滿的恐懼。


    “不好了,有妖怪正朝塢堡這邊衝來!”一個臉色青白的少年郎衝到申吉屋外大喊道。


    “妖怪長什麽樣?你在哪看到的?”福伯擋住少年,喝問道。


    “我在了望台上看到的,像是人,全身長滿茅草,朱管事他們抵擋不住,四散奔逃。”少年郎顫抖道。


    “像是人的妖怪,還長滿草,你小子連個好一點的借口都不會編嗎?”


    福伯眸中閃起殺光,他在木陽鎮生活多年,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真當他好糊弄。


    “我說的都是真的。”少年郎嚇得一哆嗦,直接就跪下了,一個破甲上三品的武者氣勢可不是那麽好抵抗的。


    “福…伯,我哥不會撒謊的。”這時候,小丫鬟雅竹站了出來求情。


    眼前這個少年郎正是她的親哥哥·大竹。


    “福伯,別嚇著他了,人也好,怪也罷,時間緊迫,讓眾人快些集合吧。”


    此刻,申吉的身上已經披上一層金絲軟胄甲,腦袋上也套了頭盔,一手持刀,一手拿盾,幾乎武裝到了牙齒。


    “是。”福伯點頭,而後又湊了過來,悄聲道:“若事情不妙,還請少爺及時撤離。”


    “放心,我曉得。”


    申吉心中一暖,誰言世間皆是爾虞我詐,仆從隻會溜須拍馬,忠心之人不就在眼前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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