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


    慶幸不是自宮,申吉鬆了一口氣,繼續往下看。


    “殺一不入品,屠萬圓破甲,屠得九十萬,一日入氣罡。”


    “神特麽屠九十萬頭豬,忒不靠譜了!”他一臉便秘模樣,不斷搖頭。


    “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豬,心停手不停。血流萬裏浪,聚煞煉神軀。血煞歸一時,先天氣罡成。”


    “煞,是指天地間的煞氣嗎?”


    他繼續讀下去,麵色時而疑惑,時而興奮,時而又充斥著一股凝重,變化莫測,在昏黃的燭光照耀下,讓人感覺此子恐是中了邪。


    不知過了多久,申吉鄭重的收起豬皮紙,他的心裏,很是複雜。


    緣由很簡單,《殺豬功》中的‘豬’並不單指豬,可以是雞,可以是鴨,也可以是人,隻要是有生命特質的事物,無不可殺。


    “創立此功法的先祖,想來應該是位軍中悍將,無論是刀法還是拳法,都是奔著殺敵去的,招招兇狠。


    不過,此功法似乎被閹割過…”


    顧不得吃飯,他開始在屋中演練豬皮紙上記載的殺豬拳招式:裂地、貫日、摧山、亂天,隻有四招,卻極盡霸道之威。


    隨著拳頭的舞動,屋子裏騰起一陣陣狂風,伴著骨骼的哢嚓聲,氣勢十足。


    “裂地!”


    隻聽見一聲巨響,屋中的方桌立時裂成兩半。


    “你這是要拆家嗎?得空再去練,飯菜要涼了。”這時,屋外傳來了羅老太獅子吼般的嗓音。


    “來了。”申吉平複下體內的熱血,大踏步走了出來,臉上還帶著一絲紅暈。


    《殺豬功》確實有其不凡之處,許多招式都給予他極大啟發。


    院落裏重新歸於平靜,隻剩下哢嚓哢嚓的吞咽聲,此起彼伏。


    當夕陽完全沒入西山中,天際間騰起了兩輪又大又圓的月亮,月光如水,灑下一層淡白色的細霜。


    “雙月!”申吉雖然早就從原身的記憶中得知這個世界有兩個月亮,但是此時親眼見證,仍感覺十分神奇。


    兩輪月亮同時升起,光度、色澤、大小完全一樣,就像是某個莫名生物的眼珠子,俯視著蒼茫大地。


    “咦,月亮好像流血了。”申吉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悚地盯著天空,他的記憶裏可沒有雙月泣血這種異象。


    “瞎說什麽呢?月亮怎麽會流血?你怕是不是…我的天!”


    羅老太本想教育一下孫子,抬頭一看,整個身體不由得僵直了。


    兩輪明月的邊緣,各自掛著一滴血液,鮮豔欲滴,仿佛下一刻就會滑落,浸染蒼茫大地。


    “我眼睛花了嗎?雙月泣血!”


    不隻是申吉和羅老太,所有正在抬頭望月的生靈都見證了這一幕,皆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疑惑聲、嘈雜聲,偶爾還有淒厲的慘叫聲,都在大蒼各地響起。


    不過,“泣血”異象來的快,去的也快,不消片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之前的驚變都是一場夢。


    “血淚消失了!奶奶你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嗎?”庭院裏,申吉擦了擦眼睛,一臉不解。


    “不知。”羅老太搖頭,隨後繼續啃豬蹄子。


    “好吧。”申吉苦笑一聲,不再多想,繼續吃飯。


    畢竟,天塌下來,有大蒼皇朝頂著,一時半會也難以波及到他們。


    外界,伴隨著異象的消失,吵鬧聲漸漸平複。


    隻是,在一些偏僻、陰暗的角落,如古戰場、亂葬崗、古村荒林,漸漸有了些許“生機”。


    而在更遙遠的無人區中,一些兇獸猛禽正慢慢發生異變,有飛鳥長出了鱗甲,有長蛇生出了四肢,有巨鱷展開了翅膀。


    還有極個別的生物變得不可名狀,如魷魚般的觸手,似饕餮般的巨口,成千上百雙眼睛,詭異無比。


    這一切都在悄悄改變中,潤物細無聲。


    清晨,第一縷陽光撕開了重重黑幕,申吉從睡夢中醒來。


    “年輕就是好。”


    他感受了一下狀態,雙腎活力充沛,八缸之力蓄勢待發,整個人龍精虎猛,完全沒有一絲困意。


    要知道,他昨晚修煉武技到深夜,隻睡了兩個時辰。如果擱前世,估計還得睡個迴籠覺。


    一番洗漱後,他決定到鎮中逛一逛,雖然有前身的記憶,但他還是迫不及待想要體驗異世界的風情。


    特別是煙花之地的失足少女,申吉覺得,幫她們脫離苦海,是一件勝造七級浮屠的事情。


    透藍的天空,懸著一個大火球,大地似蒸籠一般,灼浪滾滾。


    但是不知怎麽的,申吉覺得今日的太陽比起昨日似乎暗淡了幾許,邊緣處纏繞著絲絲黑霧,讓炎炎日光多了一絲涼意。


    走在清晨的大街上,耳畔不時傳來叫賣聲,吆喝聲,喝彩聲,還有小孩的吵鬧聲。


    酒肆茶坊,街邊小巷,都彌漫著煙火氣。


    申吉一路走來,聽到最多的還是關於昨晚雙月泣血的異象,不過這些平頭百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有時還會扯到別處去。


    “昨晚我沐浴月光後,便感覺身子比往日強盛了不少,我家那婆娘現在還起不來床,嘿嘿!”


    “就你這竹竿模樣,一‘彈指’不能再多了。”(一彈指等於7.2秒)


    “哼!不信的話,咱們打個賭,到前麵萬春閣比劃比劃。”


    路邊,一高一矮兩個身著華服的男子相互拉扯著,朝著遠處一座建築物走去。


    抬眼望去,那是一座紅色的閣樓,屋簷下掛滿彩帶,涼風習習,帶來一陣陣胭脂香。


    不時有一些臉上掛著濃重黑眼圈的男子從中走出,腳步虛浮,像是熬夜幹了很重的活。


    申吉邁動腳步,準備一探虎穴,若真是黑心作坊,免不得要“除魔衛道”一番。


    “讓開!讓開!”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喝斥聲。


    十數個捕快開路,後麵還跟著三輛裹著白布的手推車,一陣風刮過,惡臭撲麵,街上行人紛紛以袖掩鼻。


    “大清早的,衙門的人上哪弄了三車死魚,真是晦氣。”


    正在包子鋪吃包子的包子臉老大爺吐出口中的包子,滿臉怒容,恨不得將那些捕快塞進包子裏。


    “什麽死魚,那是死人!”旁邊有人發出驚唿聲,驟然色變。


    手推車上,有半隻發脹烏青、上麵爬滿蛆蟲的人手在顛簸中從白布中漏了出來,一路晃,一路掉蟲,場麵說不出的驚悚。


    “嘔!”


    正在吃包子的、吃餛飩的、吃炊餅的…全都吐得稀裏嘩啦,還有一些早上沒吃飯的,直接噴出了苦水。


    “這是誰家死了人?看這三輛推車,不下於十口人啊!”


    “鎮內富商徐家,全家十二口人,死在自家院子裏,麵朝一座水井,呈跪伏狀,雙目圓錚,仿佛見到了某種極其可怕的事物。”


    不多時,關於徐家的事情就傳遍了大街小巷,衙門的人想遮掩都沒用,因為此事太詭異了。


    昨天還有人見到徐家的老太爺在萬春閣拯救失足女子,今日被發現時卻好像死去了大半個月,連屍體都腐爛了。


    “十有八九是詭異作祟。”聯想到那天晚上的詭女,申吉頓時沒了逛萬春閣的興致,拐過路口,朝另一條大街走去。


    這條街相對比較冷清,沿街的商鋪售賣的大都是些文房四寶、古董樂器,文化氣息濃鬱。


    循著舊憶,申吉來到了一間商鋪前。


    發黑的牆壁,燒焦的梁柱,碎瓦頹垣,整個屋子都倒塌了。


    周邊一株三層樓高的槐樹也不能幸免,樹葉都枯黃了,帶著一股死寂的氣息。


    “記憶出錯嗎?這裏不是書畫店嗎?”申吉反複迴憶,原身就是在這裏買了一張仙女圖才會中邪的。


    “賣梨啦!新鮮可口的大香梨,不甜不要錢。”就在這時,一個走街串巷的賣貨郎背著一籃筐梨走了過來,吆喝聲震耳。


    “公子,吃梨不?可甜了!”


    賣貨郎的叫賣聲讓申吉從沉思中迴過神,他抬起頭,眼神一亮,從手中拋出一個銅板,指著前方道:


    “我不吃梨,但是想問你個事兒,這裏原先不是有個書畫店嗎?”


    “多謝公子。”賣貨郎接過銅板,喜上眉梢,繪聲繪色道:“五天前,一場大火,將戲畫齋給燒了個精光。


    幸好火勢被及時撲滅,這才沒有蔓延到其他商鋪。可惜老板娘和她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都葬身火海,香消玉殞。”


    “五天前…那前天晚上賣給原身仙女圖的又是誰?”


    看著那間死氣沉沉的商鋪,申吉頓時打了個寒顫,脊椎骨冒起陣陣冷氣,直竄腦門。


    “賣梨的,以後天黑莫到這邊來,切記!”說完,他頭也不迴,朝著來時的方向急速飛奔。


    那速度,很明顯是開啟了八缸之力。


    賣貨郎看著申吉那亡命奔逃的模樣,一臉懵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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