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連這句話都受不住,何以讓她見他真心。


    將挫敗感和失落掩藏好,雷淩淵用力擠出討好般的笑容,而後小心翼翼地靠近樊夢。


    可伸出去的手還未觸碰到她,她便接連後退兩步。


    “夢夢,我好想你。”


    相思成疾入骨髓,他急紅的眼眶,溫潤的話語,無不刻著“真心”二字。


    論愛,論了解,樊夢這個先行者何曾讀不懂他這個後知者。


    然而,縱使如今仍舊郎情妾意深愛昭然,又能如何?


    碾碎過的傷痕,橫在中間的天塹,她填補不平,也無力掙紮。


    垂眸輕歎須臾,她緩緩將頭紗摘下,把它隨懷裏的花束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許是她太過用力,又或許是垃圾桶太小承受不起,竟然撲通一聲歪倒,左右搖曳,滿天星枝丫因此折亂不少,頗顯狼狽。


    樊夢視若無睹,走到餐桌旁坐下,淡淡道:“聊正事吧。”


    怕她反感,亦怕她像扔那些東西一樣狠心丟下他,雷淩淵趕緊說好,並示意服務員開始布菜斟酒。


    他們第一次約會吃飯的餐廳,便是這兒。


    迴想起當時她笨拙的愛意與滿眼是他的神情,雷淩淵恍然發現,那是多麽的美好和珍貴。


    可惜,他忘了認真迴應,以至於差點弄丟。


    不過,還好,還有彌補的機會。


    “淩馳車行一路走來,凝聚的不單單是雷家人的心血,還有眾多員工的夢想和未來。淩淵,你既選擇接手,理應好好對待,今日這種任性妄為之舉,希望你別再犯。”


    樊夢答應前來赴約,有一部分是因為收到了雷父和車行高管們發來的求助信息。


    為了今晚的求和,雷淩淵沒少做荒唐事。


    故而,因由她起,當由她斷。


    “好,我保證,隻此一次。”雷淩淵舉手做發誓狀,臉上不見半分嚴肅,“夢夢,你是我和車行的定心丸,沒有你,我們真的不行,所以,迴家吧。隻要你迴來,總經理的位置依舊是你的,我給你當助理,咱們一起壯大淩馳,好不好?”


    前有雷淩淵風評驟差,私生活不檢點,後有舊事賦危言,車行汽車安全性遭質疑,且公司管理層動蕩,資金鏈不穩……這一樁樁,一件件,皆容不得兒戲。


    稍有不慎,雷氏全部身家都要作賠。


    樊夢凝著眼前的男人,一腔怒言升至嘴邊,卻又習慣性地將其隱忍。


    生意場上波詭雲譎,門道複雜,他新手上路,難免疏忽,想他輕容易就如魚得水,怎麽可能呢?


    罷了,她且先擔著吧!


    見樊夢盯著自己半晌不說話,雷淩淵笑著俯身給她碗裏夾了一塊魚片。


    “老婆,想看我,迴家讓你看個夠,現在,嚐嚐你最喜歡的生魚片,很新鮮,放心吃。”


    樊夢微愣,低眸掃了一眼,並未動筷,“淩淵,我們走到這一步,無關他人。如果,你還念往日一點點情分,請放過仙悅、錦心和路燁哥,不要去找他們的麻煩,給我留些臉麵。”


    她不提則罷,一提雷淩淵就滿目不悅,“吃完飯,我陪你去路燁那兒收拾東西……外麵的流言蜚語,你不用解釋,我全當沒聽過,一切翻篇。這樣,你我也算扯平,但夢夢,你答應我,今後與他們保持距離,最好別再相交。”


    聞言,樊夢失笑,笑得令人心發顫,她起身招唿著角落裏的馮仙悅,“仙仙,走啦!”


    “樊夢。”雷淩淵立刻攔在她麵前,“我是真心實意想挽迴你,你能不能別耍性子,我們和好吧,求你了。”


    “錦心將我帶走,讓我住進路燁哥家裏的這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於我而言,他們比你更值得,雷淩淵,我們已經結束了,你需要新的生活,我也需要。”


    “新生活?嗬嗬,你就這麽想做小三,做他路燁見不得光的情人嗎?”


    瞧著雷淩淵這副咄咄逼人的嘴臉,馮仙悅抬手欲乎他一巴掌,卻被樊夢攔住。


    她說:“仙仙,我們走!”


    她牽著馮仙悅還沒走兩步,隻聽身後傳來“咚”的一記悶聲,她猛然迴頭,瞳孔放大,意味不明的情緒刻入眉眼。


    雷淩淵居然朝她雙膝下跪,哀求聲裏帶著顫抖,“夢夢,剛剛是我不好,我嘴笨又惹你生氣,對不起。我求你,別拋下我,原諒我,跟我迴家吧……我,我保證,今後隻對你一人好,不再朝三暮四,求你,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卑微嗎,卑微的吧。


    樊夢轉身的一刹那,他幾乎忘記上一秒的嫉妒和醋意,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哪怕不擇手段,哪怕犧牲男兒尊嚴,也要將她留下。


    他知道的,她最舍不得他。


    誠然,樊夢快步迴到他身邊,扶了他臂彎一把,“起來。”


    “我不起,除非你答應我。”雷淩淵固執地道。


    不爭氣地眼淚劃過臉頰,樊夢抿抿唇,嗓音暗啞,“以自殺的方式離開雷家,已經很不體麵,如今,你是想逼我從窗台處跳下去對嗎?”


    雷淩淵驚愕,踉蹌著起身,扯過紙巾給樊夢擦拭淚珠,“不是的,夢夢,你別哭,不是的,我沒想逼你,我隻是害怕,害怕徹底失去你。”


    樊夢難訴痛楚地微微張嘴,隨後,她粗粗喘了一口氣,彎腰替雷淩淵撣了撣褲腿膝蓋處的灰塵,又幫他整理了肩膀處的褶皺。


    她這熟稔的舉動,不禁讓雷淩淵產生錯覺,仿佛他們從未生嫌隙,一如平常夫妻那般恩愛甜膩。


    她退開些,與他保持距離,似在欣賞。


    唯一不同的是,她視線不再溫柔,叮嚀變為了冷語,“換我求你,別作踐自己,別毀掉雷淩淵在我心裏僅存的一點特別。”


    “夢夢,隻要你願意,我會一直在,對你的心意更不會變。”


    “是嗎?”


    “是。”


    “雷淩淵,我們沒以後了。”樊夢看向雷淩淵,神色平靜而疏離,“提前和你分享一下喜悅,我找到真愛了,現任未婚夫待我很好,還不嫌棄我曾為你懷過孩子……聖誕節我們結婚,屆時,歡迎你來見證我的幸福。”


    她輕描淡寫幾句話,卻如雷霆狠狠地劈往麵前男人的身心,他不可置信地僵住,嗓子苦澀得發不出聲音。


    他知道的,她從不對他撒謊。


    在她身影快消失時,瀕臨崩潰的質問聲從牙關戰栗中響起,他問:“他是誰?”


    她停步迴眸,淺淺一笑道:“不必擔心,錦心替我把過關,他值得托付終身。至於他姓甚名誰,很快,你會知曉的……喝酒別開車,踏實等著,我通知了蘭靜聆,她很快會來接你,嗯,祝你們白頭偕老,不負此生。”


    夜色很深,雨比來時更大。


    站在餐廳大門口,冷風徐徐迎麵吹,馮仙悅這才稍微清醒,宕機的腦子恢複運轉,“夢夢,你,你是編瞎話騙那死渣男的吧?”


    樊夢攏了攏外套,眨著帶淚的眼睛道:“沒有,我是真的要結婚了,你和錦心當我的伴娘,好不好?”


    “啊?是真的?”馮仙悅錯愕之餘,呶呶嘴,故作生氣,“哼,你和糖糖有秘密瞞著我,我不開心,不給你做伴娘。”


    樊夢挑挑眉,“錦心不知道,你先別告訴她。”


    “啊?這!”馮仙悅再度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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