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要趁熱吃,又酥又脆。”“這個要配這杯飲品一起喝,不然口感會有些澀。”“那盤菜是招牌……”顧魁臉上的表情逐漸龜裂,一動不動地盯著對程敘大獻殷勤的自家兒子,好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顫巍巍道:“……你、你有這麽對待過我嗎?”身為一名從小接受軍事化訓練教育的軍二代,聯邦軍校優等生顧誌堅一直秉承著“少說話多做事”的人生信條,在外一向是冷淡的酷哥形象,完美詮釋了什麽叫人狠話不多。就連最親近的家裏人都沒見過他這副主動與人結交的模樣。所以顧魁的反應才會如此之大。顧誌堅絲毫沒意識到老父親的心理活動,依然在和程敘交談。“我爸把我安排到了盛上將手下,我其實特別不樂意。”顧魁瞪眼,不樂意道:“你這說的什麽話?我給你鋪的路一片光明,別人想要還求不來呢!”顧誌堅置若罔聞,喜滋滋地對程敘道:“你之前不是給情報大隊開了撈人的權限嗎?他們找上我,覺得我是天生的情報人才!”“砰”顧魁一拍桌子,怒道:“胡說八道!你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你知道情報部門那是什麽地方嗎?”程敘看顧魁一眼,“……顧上將,你把我的飲料拍灑了。”怒火還停留在臉上,顧魁表情猙獰地望過去,發現程敘麵前那杯飲料確實因為他剛剛那一拍灑了出來,些許液體順著杯壁淌到杯底。顧魁下意識收迴手,訕訕一笑。“噗嗤。”顧智薔哼笑一聲,瞥他一眼。顧魁臉色鐵青,閉著嘴什麽都不肯說了。*思考了半天,程敘也沒弄明白為什麽顧誌堅身為情報人員的第一個任務會是扮成他的助手一同前往帝國洽談。顧誌堅鬥誌滿滿,把扮演得力助手的人物角色詮釋到了極致,與他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剛到帝國。“長官,我們到目的地了,這裏就是帝國中心區。”程敘邁出腿。和帝國方人員會晤。“長官,一切溝通事宜由我來負責就好。”帝國派來的接待人員非常熱情,有一位接引員站出來對程敘道:“給您準備的地方不在這裏,請隨我來。”程敘頓住腳步,眼底生出了一點懷疑。顧誌堅思考半晌,恍然大悟,附到程敘耳邊,悄聲解釋:“您是主要負責人,和其他人分開住宿是正常的。”程敘忍無可忍:“……閉嘴。”顧誌堅依言閉上嘴。那名接引員帶著程敘往前走,顧誌堅跟隨在側。然後上了一輛接駁車。下車時,程敘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建築陷入沉默。顧誌堅:“這是帝國皇宮。”“……”程敘轉頭問那名接引員,“安排我住帝國皇宮裏?”接引員麵上笑容不變,“是的,給您安排了最豪華舒適的寢殿。”安排敵方統領住進自己的大本營?其中必定有詐。程敘正想不動聲色地再套套話,旁邊的顧誌堅先開了口,語氣讚賞,“不錯,這才是我們長官應有的待遇!他配得上最好的!”程敘:“……”顧魁是不是把兒子保護得太好了?帝國皇宮占地麵積極其廣闊,裝修奢華富貴,門口兩尊高達兩米的神獸雕像采用星際稀有金屬打造,其口中銜珠更是價值不可估量,有種暴發戶把所有財產都擺在明麵上的直白感,看得人眼累。他們被帶到一間寢宮門口,相比於皇宮其他地方而已,這裏更為雅致,色彩布局相得益彰,院子裏的風景錯落有致,灌木的修剪和地麵磚石的花紋是用了心的搭配設計,假山噴泉,池塘中錦鯉鮮豔亮麗。這座宮殿帶有如此鮮明迥異的個人設計風格,大概率不是為來客準備的住所。程敘正要細問。一旁的顧誌堅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讚歎道:“這是特意為我們長官準備的吧?我看其他地方都花裏胡哨的。”接引員笑著點點頭,“是的,這是皇宮內最好的一處寢宮之一。”程敘眼皮一跳。顧誌堅喜滋滋的,“你們考慮得真是太周到了,那我也放心不少。”程敘看了顧誌堅一眼,默默合上了剛剛張開的嘴。放任程敘一個人住在地方大本營實在令人有些放心不下,顧誌堅最後被安排在寢宮偏殿。殿內已經準備好了各種生活用品,能看得出來些許居住痕跡小書架上躺著一本夾著精致書簽的古籍、床邊有一條疊得整整齊齊的紅綢。這條紅綢看起來還有點眼熟……程敘在紅綢下麵還發現了一張紙。“見字如晤。假如你還願意再見到我,就請你轉身出門,左拐一百米,我會在小花園裏等你。假如你不願意……那麽呆在原地就好,也許,你會想看看我們的孩子……”落款是一個寫意風流的“沈”字。紙張是專供帝國皇室的高檔品,卻有幾處不該有的斑點狀洇濕,像是曾經有什麽液體落在紙麵上。程敘捏著紙,沒有動作。原因無他,他現在整個人都處於放空狀態。他神情一片茫然,腦子裏那根弦瞬間斷了:沈司祈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他們的孩子??難道沈司祈前些日子不是生病了,是去生孩子了?!可他們在現實世界,連嘴都沒親過吧?莫非帝國已經研發出拉個手就能讓對方懷孕的技術了嗎?“……”殿後的小花園裏。沈司祈透過窗,癡癡地望著程敘的背影。他麵色蒼白,淚痕斑斑,兩眼通紅,一分一秒也不舍得把視線移開。程敘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半點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他身形晃了一下,搖搖欲墜,慘然一笑,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第135章 篡位等到程敘迴過神來時,沈司祈已經站在了他麵前。沒見麵的日子並不算長,沈司祈卻覺得恍如隔世。聯邦製服裹住的那具軀體,他不知曾愛撫過多少次,那張雋美憂鬱的臉,他親吻過無數遍……但他不知道,再見的時候竟然連半點與他親昵的資格都沒有。那人頎身鶴立,毫發無傷地站在那裏,好端端的,捏著一張信紙抬起頭看他。他派兵捉拿“臨陣脫逃”的試驗體,他單槍匹馬逃出生天;他將他誤以為聯邦情報員痛下殺手,他大難不死搖身一變聯邦軍部高層……現在,他們終於站在了對立麵,而推動這一切的人,就是他自己。濃濃的痛恨蔓延包裹著整個心髒,恍惚間,他竟然覺得那顆已經被博士治好的心髒又發病似的劇烈疼痛起來,甚至讓他有些唿吸不上來。程敘把那張紙疊好放進口袋裏,一抬眸,就看見了沈司祈。他麵頰上的肉都沒了,比以前更清瘦蒼白幾分,眼皮紅紅的,還有點腫。程敘心底有幾分大概的猜測聽說生產是件很耗費氣血的事情,就算沈司祈是個身體強壯的男人,估計也受了不少罪。可話題過於敏感,他又不好意思問出口,便開玩笑似的道:“不論選哪一個,不都是見到你嗎?”這兩個算不上選擇的選擇。話音散落在空氣裏,沈司祈貪婪地唿吸。“是啊……”沈司祈垂下眼眸,溫和地笑,“一百米而已,假如你不願意走,那我就自己過來。”程敘張了張口,沈司祈以為他要問孩子的事,卻沒想到“這是你以前的寢殿?”沈司祈怔愣了一下,爽快地承認:“對。”這姑且算是他一點小小的私心,程敘睡在這裏,晚上會夢到他嗎……那些隱秘又陰暗的情愫無法宣之於口,沈司祈強行按下心底的酸澀,率先提起那個對兩人來說都很陌生的話題,“你想不想…看看它……”這個“它”指的是誰,他們心知肚明。程敘狀似鎮定道:“好啊。”二人並排往殿外走,沈司祈餘光瞥見程敘雙手無處安放般地插進兜裏,麵色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頓時有些忍俊不禁,唇角微微翹起,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轟然塌陷,靈魂輕飄飄像是浮在空中。他像是一個旁觀者,見到那個長著自己的臉的陌生人微微向程敘的方向側過頭,語調有些輕飄飄的奇異,“你會喜歡它嗎?”對方臉上的神情微不可見地怔了一下,眉梢輕輕挑起,似乎陷入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