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陳纓睡的頗為不安穩。


    陳墨早就掐滅了那個香料,本身那其中也有助眠的成分在的。


    此時卻是讓她睡不好了。


    陳墨下了床,親自挑了些普通的香,加了自己調製的安神藥進去,這才見陳纓的眉頭舒展開來。


    但是這麽一來,陳墨反倒睡不著了,她想了想,卻是沒有帶夜行衣。


    隻好將太醫院那青色素衣穿上,這樣,即使是被巡邏的侍衛碰見了,也不會輕易將她抓起來。


    說做就做。


    這春錦宮值夜的宮女太監不少,清醒的卻沒幾個,不過大概是因為陳纓本身不過是個宮女上來的,即使再三說了她隻是個身陷囹圄的千金小姐,但是印象已然改不掉了。


    這倒是方便了陳墨,隻是趕明兒非要提醒提醒他們才是。


    陳墨一路到了禦花園,她此行的目的,是陳楓的舊居。


    沿著燕長歡曾經走過的那路走過去,兩旁茂林修竹,十分清淨,再次走上這熟悉的路,陳墨不免心中感慨。


    路的盡頭是破敗的宮室,曾經的清美都蒙上了一層灰塵。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陳墨還記得,她做安王妃之時,每每和陳楓進宮,夜間便宿在這清蔭宮之中。


    那時候雖然和陳楓還保持著距離,卻是她兩輩子加起來最幸福快樂的時候了。


    走到門前,隻見那宮門已經落了鎖,不過這都還難不倒如今的陳墨,她輕輕一躍,已然翻上牆頭。


    剛上了牆頭,隻見一處宮室還亮著燈光。


    陳墨心中一驚,難道還有人在此居住?


    她不由得警惕起來,她落地悄無聲息,如白色的幽靈般潛入宮牆內。


    那燭火搖曳,極為暗淡的樣子。


    陳墨悄聲靠近,輕輕戳破了窗紙。


    隻見一個身子佝僂的老婦坐在桌前,在那燭火下艱難的繡著什麽。


    陳墨有些不敢置信,這清音宮當初肯定被燕長歡翻了個徹底,這人又是怎麽進來的?


    她悄悄退開,四下打量了一下,這一看之下的結果卻十分令人震驚。


    院子之中十分幹淨,花木也打理的頗好,遠不如外麵那樣破敗。


    陳墨屏住唿吸,輕輕的繞到正殿大門之外,門上並沒有上鎖。


    她提著一口氣將門推開,並沒有發出什麽聲響,一直到進去了,才鬆了口氣。


    好在今晚月色明亮,不用點燭火也看得清楚。


    和外麵不同,這屋中似乎不是天天有人打掃,陳墨摸了一把椅子扶手,上麵隻有些許薄薄的灰塵。


    難道那老婦人並沒有進過這裏來?


    下意識的,陳墨看了一眼屋中擺設。


    屋中的擺設一如昨日,絲毫沒有變動,唯一有變動的地方就是,那屋子牆上懸掛著一幅畫。


    畫中男子身著白衣,俊逸出塵,眉如墨畫,唇似春桃,那一眼仿佛藏了千千萬萬的情意,也藏了千千萬萬的哀愁。


    赫然是陳楓的畫像。


    陳墨一時看的有些癡了。


    仿佛那人,從來不曾離開過,隔著十九年的時光,隔著生死兩茫茫,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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