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反駁,舒子文笑了笑,站起來說道:「那麽,請您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嗎?」


    「……好。」


    林衡本來想要直接拒絕,他很堅信自己的想法,但是當他對上舒子文認真的雙眼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謝謝您。」舒子文跟林衡道完謝,之後對唐磊點了一下頭,就轉身離開了會客廳。


    半個小時的時間,說長的話,其實一點也不長,但是說短的話,如果是心裏有事,那麽就是度秒如年,這段時間,就並不好熬。


    唐磊跟林衡的情況就是屬於後者,他們覺得這半個小時的時間,並不短,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很長。


    當時鍾的指針轉到十點時候,會客廳的門重新被推開,走進來的,是一個上身穿著打著補丁的t恤,下身套著一條寬大洗的發白牛仔褲的青年。


    青年的皮膚黝黑,露在外頭的手腕纖細過頭,不大的手掌布滿老繭,他的臉色蠟黃,嘴唇有些幹裂,眼裏藏著血絲,頭髮有些亂糟糟的,看起來非常憔悴跟虛弱。


    雖然有些頹廢,但是他的背脊挺得很直,眼裏藏著期待跟希望的亮光,嘴角也帶著笑,仿佛無論多大艱難,也壓不跨他的脊背,去不掉他的希望。


    這個青年,就是舒子文。


    林衡在看到舒子文打扮成這樣走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呆住了,他怔怔地看著,眼眶都有些微紅了。


    多少年來,他一直都是這個形象,他曾經睡在路邊,被人當做乞丐,曾經睡在公園,被人驅趕打罵……但是都過去了,他很幸運,在那麽多年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也幸好,他們都還好好的,他還來得及奉養孝順他們。


    他已經多久沒有看到這樣自己了呢,大概也有十幾年了吧,林衡陷入了迴憶當中,他想起了當年,想起了曾經。


    一時之間,整個會議廳都靜悄悄的,舒子文站在那裏,看著林衡眼眶濕潤,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條手帕,遞給了他。


    他說:「您擦擦吧。」


    被這一聲換迴了神,林衡接過手帕,按了按眼眶,他抬頭看舒子文,眼底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林衡說:「謝謝你,你讓我想起了過往。」


    停了一會,他又說:「很抱歉,剛才我太過武斷的下定義了,你的外表並不影響你,你是一名很專業的演員,唐導並沒有選錯,你大概就是最適合扮演林寶一的人了,我為我剛才的行為向你道歉。」


    「不。」舒子文連忙擺手,說道:「您並沒有錯,你有權選擇你覺得適合的演員,剛才是我的疏忽,讓您判斷出了錯,要道歉,也該是我向您道歉的。」


    聞言,林衡笑了,然後,他轉過頭,對唐磊說道:「謝謝你,選了一位這麽優秀的演員。」


    「哪裏哪裏。」客套地說了一下,唐磊抖了抖身上的肉,豪爽地笑了幾聲,而後轉移話題,跟林衡聊起了其他。


    後麵,他們又聊了很多,舒子文也更加清晰地了解劇裏的林寶一這個人物,一直到臨近中午,他跟唐磊才起身告辭離開。


    迴到華宇,舒子文先去換掉了身上的戲服,出來後,唐磊問他:「你是什麽時候準備的那身衣服?」


    沒有隱瞞,他告訴唐磊:「就在您說林先生要見我的時候,我讓陳元去找服裝師借的,我猜想,林先生之所以要見我,也許是不滿意我來飾演這個角色,而想要說服他的唯一方法,就是讓他真正看到林寶一出現在他眼前。」


    聽完話,唐磊滿意地笑了笑,拍了拍舒子文的肩膀,說道:「不錯,你想的很周到,不然就有些麻煩了。」


    畢竟他不可能會選擇換演員的,他們合約都簽了,而且他有預感,再也找不到比舒子文更加適合的人選了。


    —


    轉眼,日曆上的日期就滑到了四月份。


    跟秦越溫存了一個晚上之後,第二天一早,舒子文就帶著陳元,跟著唐磊,去到了他們的第一個拍攝地方——g省的一個非常偏僻的村莊。


    如今這個村落裏,已經隻剩下一些年過半百的老人,年輕一些的人大多都已經離開,很多的房子都被廢棄了。


    舒子文不知道唐磊是怎麽找到這麽一個地方的,不過唐磊很快就已經跟村裏人談妥,順利租下了幾間樓房,在這裏拍攝期間,大家都會住在裏頭,房間不夠,就大家互相擠著來。


    把行李都放下後,道具組都在一家被選中的泥土房裏,開始布置起來,他們現在要拍的,是林寶一知道自己身世後,離家的一幕。


    這一幕大概有三場戲,所有他們大家需要在這裏待上兩三天的時間。


    這裏太偏僻了,幾乎連信號都沒有,好幾個找來的配角都在抱怨,不過如果唐磊聽見了,就會臉一板,一瞪眼,大家立刻做鳥獸分散開來,生怕遲了一步,被唐磊抓了現行,『殺雞給猴』看。


    他們為了能夠進-入劇組,就已經花費了太多力氣,可不能再失敗的。


    舒子文也捏著手機,很是無奈,他看著自己一直顯示發送失敗的簡訊,抿著唇好一會,才嘆了一口氣,把手機交給陳元保存,自己則去化妝了。


    差不多花了半天的時間,道具組已經把泥土房布置完畢了,唐磊走進去檢查了一番,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舒子文跟兩個扮演老夫婦的演員也都已經化好妝了,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唐磊迴到監視器前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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