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了人,你說憑什麽!”何盡的聲音很嚴厲, 音調也比平時要高。很少見他有這麽生氣的時候。上次小不點們爬樹,何盡雖兇,但也沒今天這麽嚇人。總覺得連周圍的空氣也結了冰。小豆子抖了一下,眼裏立馬冒出了淚光。這次不是假哭,是真的掉出了眼淚。“我又沒錯,我不道歉!”小豆子飛快地擦掉了臉上的眼淚,倔強地看著何盡。“你動手打人還敢說沒錯!”“他是壞人,憑什麽不能打!我不喜歡他,我討厭他,我就是不道歉!”小豆子越擦,眼淚掉的越厲害。小小的臉上帶著倔到骨子裏的不服氣。“算了。”頭暈目眩地呂錦譽睜開了眼睛。他有些脫力,是剛才累狠了才沒站穩,並不是被小豆子用李子打倒在地。不過疼是真疼,他的額頭應該已經腫了吧。這樣想著,一隻帶有薄繭的手輕輕地撫過他的額發。呂錦譽神情一頓,抬眼看向了何盡。在陽光的照射下,何盡那張臉有些模糊,他微微眯起了眼,看向了何盡那雙注視著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何盡什麽話也沒說,但他就是知道對方在問他疼不疼。“不疼。”他輕聲開口,將額頭抵上了何盡的手心。“下次再讓我抓到你們爬樹,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何盡垂眸看著呂錦譽的臉,語調平和的開口。小不點們聽到他這麽說,立馬撒丫子往外跑。小豆子用力擦著眼睛裏的淚水,對著呂錦譽“哼”了一聲,也頭也不迴地跑了出去。呂錦譽沒這麽生氣,應該說從何盡生氣開始,他就不生氣了。心裏還有點別樣的情緒。他嘴角抿著一個微小的弧度,慢慢往前傾倒,將腦袋靠上了何盡的小腹。何盡仍舊用手擋著他的額頭,可這無傷大雅。他們誰也沒說話,呂錦譽感受著何盡溫熱的手心,似乎在寂靜中他還聽到了何盡的一聲輕歎。這聲輕歎直接歎進了他的心裏。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在這短暫的時間裏,陽光炙熱,卻也溫暖,微風平緩,卻也溫柔。樹葉的唰唰聲伴著蟬鳴連成了悅耳舒緩的樂章。他們的影子在光下融在了一起。而靠在何盡身上的呂錦譽沒有看到何盡抬起了手,幫他擋住了頭頂的陽光。秀子爺爺家的桃子很甜,葡萄也很甜。哦,秀子奶奶喂他喝的蜂蜜水也很甜。秀子爺爺家的一切東西都是甜的!呂錦譽側趴在櫃台上,一邊笑,一邊將圓滾滾的桃子在櫃台上滾來滾去。他的額頭上有個紅腫的包,上麵擦了藥油,泛著亮晶晶的光。是何盡幫他上的藥。動作很溫柔。當然,現在就算何盡隻是看他一眼,他也會覺得何盡連看他的眼神都很溫柔。溫柔成為了何盡新的代名詞。隻不過不管是刻薄也好,還是溫柔也好,都隻是呂錦譽對何盡的認知罷了。“小盡,小盡在嗎。”呂錦譽抬起頭,向著外麵看了過去。是豆子奶奶牽著滿臉不高興的小豆子。“何盡出去給人修電視機了,他不在。”他看了眼豆子奶奶,又看了眼小豆子。“你就是住在小盡家的客人吧。”豆子奶奶露出了一個笑容,看起來有點討好,又有點小心翼翼。呂錦譽頓時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坐直起了身體。“對,我叫呂錦譽,你可以叫我錦譽……”“呂先生。”說出這句話之後,豆子奶奶的背似乎壓的更彎了。她顫顫巍巍地拿出幾張皺皺巴巴的錢,步履蹣跚的往前走了幾步說:“呂先生,對不起,小豆子年紀小,不懂事,這是醫藥費,你不要跟小豆子計較,他不是故意的……”呂錦譽沉默地看著那幾張錢,抬眼看向了小豆子。很顯然,豆子奶奶看不見,平常能接觸到這些錢的隻有小豆子。而那些花花綠綠畫出來的“假.幣”也是出自小豆子的手。對方知道那些“錢”隻在何盡這裏有用。現在這些錢是小豆子拿出來賠呂錦譽的醫藥費。對方也知道真錢和□□的區別。縱然小豆子不喜歡呂錦譽,卻也沒有故意拿“假.幣”來糊弄他。呂錦譽看著麵前想要把錢塞給他的老人,他有些艱難的開口,“不用了,我沒事。”“呂先生,你一定不要跟小豆子計較,是我沒有把小豆子教好,你要怪就怪我……”不知道是不是村裏人對於呂錦譽的身份進行了一些議論。從沒有出過村子眼睛也看不見的老人在心裏構建出了一座宏偉的大山,這座大山牢牢的將她壓製在山下,讓她的心裏升起了未知的惶恐。呂錦譽皺起了眉,“真的不用了。”這個老人是何盡的長輩,呂錦譽無法用自然的態度直麵對方的卑微。而就在他感到無所適從的時候,拿著工具箱的何盡迴來了。呂錦譽眼睛一亮,立馬出聲道,“何盡。”何盡也看到了往呂錦譽身上塞錢的豆子奶奶。他頓時明白了這是怎麽迴事。“醫藥費就不用了,小豆子一個小孩能有多大的力。”何盡將錢推了迴去,看了眼呂錦譽高高腫起來的額頭。小孩確實沒多大力,但耐不住呂錦譽就是塊軟趴趴的豆腐皮。不過這話不能說給豆子奶奶聽。何盡一出現,呂錦譽立馬就有了主心骨,何盡說什麽都對,呂錦譽一句話都不反駁,隻默默地站在了何盡的身後。“可是……”“小豆子之前已經道過歉了,沒什麽事,他一個大人也不會真的跟一個小孩子計較。”聽到他這麽說,小豆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抿著唇低下了頭。何盡也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徑直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籃子。呂錦譽就像何盡的小尾巴,何盡去哪他就去哪。他亦步亦趨地跟在何盡的身後,一隻手還拉住了何盡的衣服。何盡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今年李子長得好,比往年都大,你帶些迴去嚐嚐。”何盡將籃子塞進了豆子奶奶手裏。豆子奶奶還攥著那些錢,張開嘴想說些什麽。何盡卻又開口道,“你們還沒吃飯吧,要不要留下來吃個飯。”“不吃了,不吃了,我們已經做好飯了。”果不其然,一說要留飯,對方的心思就不在這上麵了。“那你們快迴去吧,這天都要黑了。”何盡順勢往下麵接了一句。豆子奶奶不再多說,歎了口氣之後,帶著小豆子走了。臨走的時候,小豆子看了呂錦譽一眼,又看向何盡,但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說,隻垂頭牽起了豆子奶奶的手。目送著豆子奶奶帶著小豆子離開的背影,何盡輕聲說:“我替小豆子向你道歉。”呂錦譽正在後麵偷偷丈量何盡的腰,聽到何盡的聲音,他立馬抬起頭說:“你為什麽要道歉。”何盡沒有看他,仍舊目送著豆子奶奶和小豆子在夕陽中漸漸走遠的背影。“小豆子的爸爸是個搶劫犯,一次搶劫的時候失手殺了人,通緝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警察是在村裏抓的人,那時候小豆子才三歲,正是剛剛知事的時候,而在小豆子爸爸被抓的第二個月,小豆子的媽媽又跟著外麵的男人跑了。”直到豆子奶奶和小豆子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見,何盡才轉頭看向呂錦譽。“豆子奶奶恨極了豆子爸爸,又害怕小豆子會成為第二個豆子爸爸,便從小就告訴他不能做壞事。”可能是豆子奶奶身上的恨意太過濃烈,無形的傳遞到了小豆子身上,又或許是父親被逮捕的畫麵太過深入人心,小豆子格外討厭和警察有聯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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