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擊桌麵的聲音由快變慢,封單明也將計劃改進完畢,給兩人解釋完,他道:“時仁傑目的是要將晁厚德的命留在梧州,在他動手之前,察覺不到暗兵台在梧州就無事。”畢竟他不可能真的讓時仁傑殺了晁厚德,而且還要當場捉拿時仁傑,讓他杜絕翻身的可能,那時他自當出現,隱不隱藏蹤跡在那之後也就不重要了。離梧州查戶籍沒幾日,時未卿再次主動邀請封單明到紀宅,有他在紀宅輕易便可將人打發避開嚴查。封單明沒拒絕,隻是要晚幾日再過去。該商議的商議完,祁遇詹和時未卿告別離開了。迴到紀宅祁遇詹讓紀二守在門口,關上房門後走到時未卿身旁問道:“出什麽事了,怎麽防備起封單明了?”在墨蓮居,時未卿進門便在不著痕跡的打量封單明,祁遇詹對自己枕邊人了解,封單明沒發覺,他立即便發現了。時未卿沒有迴答,而是安靜地拉起了祁遇詹的手。祁遇詹沒急著問,他順著力道,跟著人走到隔間,未曾想被自家夫郎伺候著洗漱了。他剛要拒絕,便被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了一下,看清清亮眼底毫無遮攔的心疼,祁遇詹隻好全程放任他動作。直到他換完寢衣躺到床上,也沒聽到一句迴答。“生氣了?”祁遇詹沒覺得時未卿生氣有什麽需要可擔心的,反而覺得新奇,畢竟這可是頭一次見自家夫郎對自己生氣。他牽住放下帳幔就要離開的人,一把將人拉下圈在自己懷裏,仔細打量著如畫的眉眼。“是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夫郎生氣怎麽也不對我發出來,倒像是在懲罰你自己。因為什麽,不會是舍不得吧?”可不是舍不得,時未卿臉都不舍得對他冷一下。被一語道出心思,他有些惱地瞪了祁遇詹一眼,隨後將臉紮進他的懷裏。祁遇詹輕聲笑了一下,感覺懷裏人埋得深了一些,摸了摸鼻子,他好像又把人惹著了。祁遇詹一邊迴想之前都發生過什麽,一邊拆了自家夫郎的發冠撫著發頂,嘴裏還不忘哄著:“是我的錯,我不該笑。”然而祁遇詹才開頭,他就感覺懷裏的人就有了動靜。那不是幻覺,時未卿悶悶的聲音隨即響起,“你往日迴來說不困倦,原來都是飲濃茶提神,到晚間還要再出去,整日休 息的時間都不超過三個時辰,今日若不是我發現,你便不會同我說,我不攔著你還要喝。竟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時未卿說完就有些後悔,他沒想過要發脾氣,隻是害怕對方身體受到傷害,一想到這裏,心裏的恐懼便不再自控。他在這世上親近的人不多,祁遇詹是他最在乎的一個,如果對方受到傷害,或是失去對方,隻是想到有這個可能,時未卿便覺得心痛難忍,心中生起無邊畏懼。他難以想象事情真的發生,自己會變成何種模樣。此時這方空間沒了聲音,時未卿臉埋著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不知道祁遇詹是生氣了還是厭煩了,否則怎麽會靜到隻能聽見唿吸聲。他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怎麽緩和挽迴,最後隻是抿緊了嘴唇。祁遇詹本來沒覺得什麽,正想著怎麽把人哄好,突然聽著懷裏人聲音不對,他動了動雙手捧著臉將人挖出來。低下頭,眼睛正對上晶瑩的淚珠正順著臉頰滑向下頜,再抬眼,卷翹的長睫也已經被打濕。再遲鈍,祁遇詹也察覺出對方狀態不對。不管是什麽事,總要將人先哄好。祁遇詹將抹掉淚滴,輕聲哄道:“怪我,應該好好休息,非要喝什麽濃茶,讓你擔心了。”他頓了一下,又道:“封單明那邊的事已經辦完,不需要我再出去,接下來我必定好好休息,我說到做到。”時未卿還是垂著眼,但祁遇詹見到他抿著的嘴唇放鬆了一些。有變化就是好事,他靠近在時未卿眉心輕輕落下一吻,看著輕顫的睫毛,故意道:“夫郎別氣了,氣壞身體可怎麽好,不如打我兩下,也算出出氣。”說著祁遇詹就要牽起時未卿手腕,誰知剛一動作就被避開了。“好嘛,舍不得打,瞪我兩眼也行。”到了這個時候,時未卿知道對方沒有怪他,慢慢抬起了眼簾。他眼中的陰鬱偏執以及藏得更深的恐懼,被祁遇詹盡收眼底。祁遇詹微不可查地怔了一下,隨即臉上帶起笑容,“夫郎可是舍得看我了,既是抬頭,我就當不氣了。”時未卿被溫柔的目光包裹著,緊著的心也放鬆了下來,動了動唇瓣,低聲道:“我沒想這樣,是我的不對。”“我知道夫郎關心我,我沒怪你,你也沒怪我,這事就過去了。”再說下去就成了兩人對著認錯,祁遇詹趕緊找個話題轉移過去,“這會兒困意上來了,夫郎陪我著我睡吧。”“嗯。”之前也是時未卿陪著一起,現在他更不可能拒絕。祁遇詹將被子展開蓋在二人身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他閉上眼睛卻並未立即睡去,而是在想著一些事情。他如今武力值高,自己和時未卿遇見危險的機會全部被扼殺在搖籃中,也就忽略了時未卿對受傷的敏感性,以至於讓今天這樣一點小小的事情,引得他的驚慌失措,惶惶不安。好在現在沒有人受到真正的傷害,解決也容易,但遇到真的,就不容易了,到時候傷的還是時未卿。心病不是那麽容易剔除的,可要怎麽做才有效果。祁遇詹帶著疑問慢慢陷入睡夢。第155章 午間陽光明媚, 穿過枝葉形成斑影,落在樹下正在揮劍的二人身上。身影重合在一起的兩人,一個身形高大一個體貌修長, 衣袂翩飛, 一同揮著銀龍劍。一套招式練完, 祁遇詹順勢抽出時未卿握在掌中的劍,收入掛在腰間的劍鞘上。祁遇詹扶著靠在他的胸前的人,垂頭仔細打量, 他麵色微微紅潤了一些,與十日前練完之後的慘白相比可以說是變化非常大,唿吸急促有運動之後的原因,暫時看不出來。“如何,感覺暈嗎?”時未卿感受著來自周身熟悉又溫暖的氣息,慢慢平複著唿吸,移動腳步轉身, “比之前好了很多, 沒覺得暈。”祁遇詹手掌拖著他的臉, 另一隻手取出帕子, 指尖抵到汗珠感覺到溫熱,才將帕子落在他額頭上, “那便好,明日可以試著你單獨練一練。”時未卿闔上眼簾,在那隻掌心輕輕蹭了蹭, “好。”“別怕,這裏誰也沒有, 隻有我,我就在一旁陪著你。”時未卿低頭, 視線撞上掛在腰側的青龍劍,他沒想到當初為對方尋的劍,會有一日被他握在手中。他伸出手再次抓住雕著銀龍的劍柄,掌心是凹凸的觸感,卻並不冰冷,還帶著被他們握過的溫熱。曾經噩夢般的記憶也被換成了兩人練劍時的場景。祁遇詹估麽著時間快要用膳,便牽著時未卿往迴走,迴去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在亭子裏下棋的封單明和李雄聽。時仁傑下令搜查全鄂州,祁遇詹之前的宅院藏不住人,他將李雄聽和石幫舵把子馮六等人也轉移到了紀宅,柳管事則留下,免得惹人懷疑。之後幾日,封單明也住了進來,兩人在都城便互相知道身份,但李雄聽不知道封單明暗兵台統領的身份,隻知道他是長公主之子,為了不暴露身份,封單明直接易了容。李雄聽是這次謀反案主要人證之一,封單明用暗兵台身份找人收集證詞,一來二去,兩人變成了一起下棋的棋友。說到封單明,祁遇詹在之後詢問了時未卿為什麽對他起疑,他收到的答案和猜想的差不多。在他沒來之前,時未卿被時仁傑蒙騙多年,一想到自己父親,便很難不對其他人提防,封單明自然也包括在內。也是如此,祁遇詹才注意到,梧州內時未卿將時仁傑防範得有多嚴實。他當時沒有做什麽表現,隻是從那之後,開始了時常對時未卿誇讚,還聯合封單明將時仁傑搞得焦頭爛額,接著又是每日鍛煉體魄的拳腳招式變成了劍招。祁遇詹看出時未卿起初還問一問,後來不知怎麽就不問了,努力配合著他。“下官見過王爺,王妃。”走近亭子,李雄聽發現祁遇詹二人,站起躬身見禮。李雄聽剛正不阿,卻不嚴肅古板,他是一個溫和謙遜的端方君子,在場除他以外的三人,身份多少都有些問題,他卻未有偏見,仍是以禮相尊。大約這也是他能有淩非何成為至交好友的原因。“李大人不必多禮。”祁遇詹讓人起身,迴了封單明的招唿,又道:“即將用午膳,二位同去?”李雄聽沒說話,轉身看向封單明。封單明視線在祁遇詹和時未卿身上轉了一圈,把玩棋子動作停了一下,“我和李大人下完這局。”察覺到視線,祁遇詹挑起眉頭迴視過去,動了動握著時未卿的手,而後才笑道:“二位繼續,我和未卿便不打擾了。”祁遇詹拉著時未卿走得痛快,封單明望著兩人的背影,怎麽看怎麽不痛快。他迴想祁遇詹最後留下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味深長,他懷疑剛才祁遇詹分明就是故意。這人什麽意思?“一六大人?”李雄聽略帶疑惑的聲音在麵前響起,封單明迴神,繼續剛才的棋局,將手中白子落下。抬眼示意李雄聽該他繼續,封單明抬頭對上李雄聽的臉,突然意識到什麽。那廝難不成是在嘲笑他?*“主子,晁厚德帶兵闖進來,說是墨蓮居窩藏罪犯要進去搜查,肖掌櫃正在前麵攔著他們搜查。”紀大麵色平靜地皺著眉:“聽聞晁厚德手下奇人不少,屬下擔憂聞風樓會被發現。”“不必擔心。”時未卿麵上也未見半分波瀾,“你們隻管把聞風樓守好,別的不用管。”紀大應聲,躬身出去了。過了一會兒,祁遇詹推開門進來了。他邊關門邊道:“已經準備好了。”時未卿視線對著祁遇詹黏在臉上的胡子,站起身走到他身旁,“走吧。”“等一等。”祁遇詹拉住時未卿,將腰上的銀龍劍解下來,俯身將人環住,“把劍帶上。”看著正在給他綁劍的人,時未卿感受著周身溫暖的氣息,抬手握住了祁遇詹的手腕,“我才獨自練了幾日。”祁遇詹拍了拍那隻手,任由他搭在自己手腕上,繼續手中的動作,“你看我胡子都粘好了,別怕,到了那我就在你身邊,一轉頭一伸手就能抓到我。”他綁好劍,傾身將時未卿纖長的身體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時未卿手指摸到腰側劍柄,手慢慢握上去,閉著眼睛藏起了眼中的神色,“我知道了。”祁遇詹手掌覆上時未卿的後腦,嘴唇又在他耳邊碰了碰,道:“誰敢惹你不高興,就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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