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聽剛正不阿,又可直接上奏魏帝,時仁傑為防謀反事跡敗漏,直接命馮六和吳商頭偽造火災,將李雄聽抓走,其餘跟隨之人皆下了殺手。在皇權統治的封建朝代,敢將代表天子的巡察禦史滅口,時仁傑已經沒有了對魏帝的敬畏之心,恰巧也說明了他謀反的決心。這一點時未卿看得出來,知道勸說無用,無法阻攔,所以才會離間。他看了一眼內間,轉迴視線,心頭一動,想到了某種可能,若有所思地道:“被父親關在布政司牢房的巡按禦史李雄聽。”祁遇詹頷首:“淩非何便是來查巡按禦史李雄聽之案。準確來說,他是來查謀反之案,鏟除左丞相徐番在鄂州的根基,其實這才是淩非何的真實目的,也是陛下的旨意。”李雄聽有聯絡的秘密渠道,他預感要出事,急匆匆將信送了出去,時仁傑沒有截到密信,也不知道收信人是誰,便將他關了起來審問密信下落。淩非何與李雄聽交情匪淺,那封密信其實是被他收到了,後來又遞給了魏帝。魏帝手中有一暗查組織,專司查探各地官員異常,他早有收到密報,鄂州官員接著左丞相之勢行賄受賄,貪贓枉法,營私舞弊。左丞相又明裏暗裏多翻阻撓魏帝推行政令,魏帝早已動了廢相之心,隻是沒有機會,如今巡按禦史一案,讓他窺探出了契機。所以淩非何到任梧州,借機要斷左丞相在鄂州的根基和時仁傑這個臂膀。祁遇詹抬手撫平時未卿的眉心,又道:“你身為巡撫之子,淩非何必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可以安心去時府。”說了半天又繞迴來,又是這樣明確的安撫,原來這人是怕他過於擔憂親事。他總是在無意中打消他的不安和顧慮,讓他生出安全感。將眼前之人映到眼中,時未卿眸光流動,黑眸閃爍著星光,他感覺到幽暗的心底好像照進了光亮。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時未卿握了下拳,指尖嵌進掌心,微痛之感將他的心神拉出沉溺之中,略一思索後,啟唇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沒錯。”知道時未卿會想到這一點,祁遇詹讚許看了他一眼,“我們可以和淩非何合作。”他要借助淩非何身後的皇權從謀反中抽身,再用肅清鄂州官場調轉處境。祁遇詹也可以直接進都城舉發謀反換得功勞,但以魏帝行事,他會被扣留在都城,謀反判定後才能免去罪責。未來難料,他習慣將未來掌控在自己手裏,親身參與才能謀得更多功勞換取爵位。祁遇詹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一般人可養不起這個金尊玉貴的嬌少爺。隻有手握權勢才能在古代安身立命,讓他過上無拘無束的生活。將原本的計劃和盤托出之後,兩人商議了一番,便迴了書房。何樓已經被包紮好,額頭上頂著一圈白色棉布,意識清醒沒多久,就見時未卿和祁遇詹踏進了門檻。想起來剛才做的糊塗事,何樓滿臉羞愧,他那樣做的逼迫少爺有何區別,一條賤命而已,若能為少爺做些事情,他也沒有其他怨言。何樓繞過擋在他麵前的方頭領又跪了下來,“小人方才胡言亂語衝撞了少爺,還請您不要怪罪,少爺若無事,小人這便告退。”時未卿目光掠過血跡滲了些許的棉布,將有些顫抖的手收迴袖中。方頭領上前一步又將何樓擋在了身後。祁遇詹看著時未卿藏起來的手,以為他還在憂心老仆,人有方頭領當著,他抬起手放在後背,輕輕拍了兩下。時未卿收迴了視線,淡聲道:“迴去告訴父親,把人撤走,後日我自會迴去。”不知父親了解兒子,兒子也了解父親,時未卿知道他這麽說,父親就順著他的意思來,因為如果不撤人,他真的能做出把人都處理了的事情。何樓麵帶猶豫,“少爺……”“迴吧。”時未卿轉身看到了一旁坐著的肖掌櫃,見此,他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完,看向了身旁的祁遇詹,道:“替我送送他。”祁遇詹一頓,應了一聲,“好。”送人的路上,祁遇詹疑惑為什麽要把他支開?不過也隻是想了一下,不管多親密的關係都需要私人空間,這也沒什麽好疑惑的。祁遇詹走後,書房裏隻剩了時未卿和肖掌櫃兩人。時未卿開口問道:“事情辦的怎麽樣?”肖掌櫃皺起眉頭,道:“時寬一直在知府外守著,紀大和紀四怕和他正麵對上驚動時大人,一直沒找到機會下手。孔指揮使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動手了。”孔府那邊是條長線,而且還要等著孔行鏡醒,一時半會急不得。知府這邊卻是有些急,一聽他的父親又插|進手來,他眼中劃過戾色,嘴角掛了譏笑,“真是哪都少不了父親的身影。肖叔,我後日就要迴府,最晚明晚把知府送到采院,不必再顧忌時寬。”“主子要留在梧州?”肖掌櫃聽出了話裏的意思,站起了身,麵色凝重起來,主子對內宅有多憎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若迴時府隻怕鬱氣更加鬱結。一看他的表情,時未卿就知道肖掌櫃在擔心什麽,對他簡單解釋了一下淩非何的事。又道:“張三也跟著我去。”聽見也張三跟去時府,肖掌櫃把心放迴來肚子裏,心裏感歎看來主子沒看錯人。林園門口這邊,祁遇詹把何樓送走後,為了給時未卿留足夠的時間,他走得非常的慢。腦子裏迴想到了剛才在門口的那些人,他們身著鐵盔鐵甲,明顯能看出是從衛所調的士兵。不用猜都能知道,這是時仁傑怕時未卿跑了,在用他手下勢力做威脅。祁遇詹心思又一轉,衛所歸都指揮使司所管轄,穿鐵盔鐵甲的士兵皆為衛所精銳,能隨意調來這麽多精銳,看來孔指揮使與時仁傑關係匪淺。書中梧州卷結束,梧州沒有獲罪的官員寥寥無幾,孔指揮使就是其中一個,即使他不是權相一黨,但也會賣時仁傑的麵子。時仁傑外放經營多年,堪稱鄂州的土皇帝,這種隻手遮天的程度書中描寫沒有絲毫誇張的地方。祁遇詹眸色深沉,看來鄂州的水果然不淺,難怪主角攻受差點栽在這裏,看來他也不能因為手握劇情而掉以輕心。不過謹慎並不代表畏懼,主角攻受僅憑蛛絲馬跡便能傾覆梧州,如今再加上他為助力,隻會變得更容易。第044章 宵禁後, 鬆落院。午後送走肖掌櫃,時未卿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將事情告知祁遇詹,卻又不敢說, 怕他所做之事被他厭惡。嘩啦啦的落水聲中, 祁遇詹擰幹了帕子, 一旁已經拆了發髻換了寢衣的時未卿見狀,慢了半拍走上前,要接過帕子, 卻被他避了過去,“我給你擦。”時未卿心裏藏著事情,心不在焉的“嗯”一聲,由著祁遇詹擦臉,眼睛卻不自知地一直盯著他。看出了時未卿的欲言又止,祁遇詹知道他有事瞞著他,卻也沒拆穿, 他想說的時候早晚都會說, 他願意等著。被看的時間長了, 祁遇詹感覺自己這個人好像沒被當迴事, 嘖了一聲後,舌頭頂了下腮幫子, 似笑非笑道:“時未卿,我是不是需要鄭重的告訴你,現在是晚上, 你經營的環采閣知道晚上什麽意思吧,給你擦個臉還要一直看我, 小心我誤解你在招惹我。”時未卿一開始沒有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直到聽了最後一句, 反應過來後,立即閉上了眼睛,心跳狂亂,耳朵發燙,臉頰也暈染了少許熱度。他想,也不是不行,但又怕進展太快覺得他是一個輕浮的哥兒。在睜眼和閉眼間猶豫時,纖長的睫毛顫動,如同展翅欲飛大幅度煽動翅膀的蝴蝶。之前的猶豫不定早被拋之腦後,時未卿掐了掐手心,沒睜開眼,生硬地轉移話題,“你身份尊貴,不必如此。”時未卿閉眼安靜地站在那裏,微微揚頭任由擦臉的模樣,顯得乖巧得很,讓祁遇詹的心有一種酥癢的感覺。擦掉他睫毛上沾染的水霧,帕子下移擦起了臉頰,祁遇詹指尖無意中碰到了下方地位嘴唇,微涼柔軟的觸感瞬間傳遞到全身神經。本想親一下,但想著一會兒還有事,真要親上他可能就舍不得走了。將腦子裏曖昧旖旎的氛圍驅趕,祁遇詹順著話接下去,“哪有那麽金貴,我是庶出,從小不得齊王喜愛,就連爵位都是大哥在都城為我請封,否則齊王可想不起來有我這個兒子。”齊王世子祁遇隴是原身一母的大哥,他從小被齊王送入都城為質子,他和原身關係親厚,原身到了年紀後特意向魏帝請了封爵。原身完成齊王指派任務,也是為了伺機奪權,保護在都城為質的世子。祁遇詹占了原身,不管原身是好是壞,他的願望祁遇詹會幫他完成,也算作是了解因果。將帕子剛迴盆裏浸濕,擰幹後,祁遇詹拿起凝脂如玉的手握在掌心輕輕的擦拭,勾起了嘴角,“況且我可不能白白吃軟飯,需得靠自己努力讓你心甘情願養著我。”時未卿睜開眼睛,他想說,他什麽都不做,他也願意養,但驕矜的嬌少爺也隻是想想,這樣的他實在說不出口,“不管什麽身份,你隻要留在我身邊就行,別的無需你做。”將帕子扔迴水盆,祁遇詹攬著時未卿腰腿,將他打橫抱,走向了拔步床,“那估計不成,麵首該做的總得要做。”時未卿手下意識攬緊手邊結實的肩膀,被這架勢下了一跳,想起剛才提到的環采閣,青樓都做的是什麽,他怎麽可能不清楚。他心神一慌,睜著一雙眼,黑眸緊緊盯著祁遇詹,“你想做什麽?”看著驚慌失措又強裝鎮定的模樣,祁遇詹本想嚇一嚇他,又怕直接把人嚇跑了,那他的老婆豈不是就沒有了。祁遇詹本也沒打算做什麽,他看得出來嬌少爺對這方麵害羞的狠,為了讓他適應,祁遇詹心裏預留了很長時間,原就計劃一點一點讓他接受。祁遇詹俯身將時未卿放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直起身立在床邊,嘴角勾起帶了故意的壞笑,“當然是抱你過來睡覺,不知未卿以為是什麽?”看出來自己又被戲弄了,時未卿瞬間羞惱,但他也學聰明了,避開不答,直接轉移話題,“你怎麽穿得整整齊齊的,還不洗漱換衣就寢。”想起正事,祁遇詹坐到床邊,給他掖了掖被角,解釋道:“後日就要去時府,我不放心馮六和吳商頭關在采院,今晚把他們二人送到石幫藏起來。”今天樊魁送的信,石幫現在已經完全被三樹五人掌控,至於為什麽這麽快,這還要得益於時未卿的暗中幫助。時未卿一聽他要出去,立馬從被子裏拿出一隻手攥緊了祁遇詹的袖袍,想說讓別人去,從坦白身份以來,他們兩人一直待在一起。現在一聽祁遇詹要出去,時未卿發覺這人哪怕是離開很短的時間,他也不能忍受,他隻想讓他留在身邊,哪也不許去,誰也不許見。這是令人心驚的占有欲。但祁遇詹做的事不是別的,是為了他們的計劃,時未卿緘默了一瞬,低聲道:“早點迴來。”祁遇詹低頭,看了眼沒有一絲要鬆開意圖的手指,挑眉道:“時未卿,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要把我的袖袍放開。”害怕被他發現什麽一般,時未卿觸電一樣的速度鬆開了手指,將手收迴了錦被中,黑眸緊緊的看著祁遇詹,似乎怕他不迴來,又重複了一遍,還加重了字眼:“你早點迴來。”看著不舍得他又聽話鬆手的乖順模樣,祁遇詹心被撞了一下,某種滿漲的情緒心裏再裝不下溢了出來。他傾下身覆上了時未卿柔軟的嘴唇,深深一吻,直到將他吻得意識模糊喘不過來氣之後,祁遇詹才直起身,“睡吧,我很快就迴來了。”說完,祁遇詹起身徑直離開了,他怕再遲疑一會兒,他也舍不得走了。換夜行衣時,祁遇詹不禁感歎,愛情使人沉迷啊。當時和方頭領交接時,采院的守衛一道也接到了祁遇詹的手裏。去帶走馮六和吳商頭時,院中護衛雖有對他身著夜行衣的疑惑,但也未敢多問或是阻攔。將兩人打暈帶走後,祁遇詹走到林園外牆邊約好的地方,看到了已等候多時同是夜行裝備的樊魁。“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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