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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如陽懶得理她,“你能遇到誰?你又不認識幾個人。房子怎麽樣了?”


    千夏撅撅嘴,“我正要和你說房子的事,我今天遇到文靜姐了。我打算讓她幫我一起設計裝飾房子。怎麽樣,我聰明吧?”


    劉如陽收斂住臉上的驚喜,滿意地笑道:“鬼靈精,既然找到文靜,你要幫我看好她,有什麽消息及時告訴我。”


    “知道了。就會使喚我。”千夏撇撇嘴,無奈的抱怨。


    關了電腦,千夏就開始盤算往後幾天的行程,除了大大小小的旅行路線,還有什麽時候逛街,什麽時候上建材城,什麽時候去茶樓喝茶聊天,她都安排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一早她就約文靜出去,卻是文靜母親接的電話,說文靜昨天淋雨有點小感冒,今天不方便出去,她就冒冒失失地問:“您家地址在哪兒?我能來看看文靜姐嗎?”聽到電話那端頓了一頓,她又接著解釋:“是這樣的伯母,我和文靜姐是好朋友。”顧媽媽說了地址,她這才知道離她們家不遠,就匆匆忙忙跑過去敲門,顧媽媽來開門,這一次她倒是很有禮貌地問好,顧媽媽將她引入文靜的房間,邊走邊抱怨道:“這孩子也不知怎麽了?昨天淋了點兒雨,今天就變成這樣。你們這些孩子,真不讓人省心。這麽大了,也不會照顧自己。”千夏突然覺得有個這樣的媽媽很幸福,她的母親對她說話從來都不會過三句話,她想聽聽這樣的絮叨,感受感受家的溫暖。


    她一坐下,顧母便出去了。千夏羨慕地說道:“文靜姐,顧媽媽真好!我要是能有這樣一個媽媽就好了。”


    躺在床上的文靜笑笑,蒼白的唇色令笑容變得難看,“是麽?會厭煩的,不過久了也就習慣了。就像愛一個人,一開始以為轟轟烈烈是一輩子的事情,後來現累了,倦了,也就想放棄了。我一直不知道怎麽放棄,所以選擇逃避。現在我知道:其實有些是你根本就無法掌控的,不是你不去放棄,而是你根本就抓不住。漸漸地,一個人久了,也就習慣了。以後你會明白的,再怎麽不習慣的事最後也會變得習以為常。”


    千夏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出這樣的感慨,“你是說你和我哥嗎?”


    文靜的目光黯淡下來,“不單是指我和你哥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


    “可是你們好不容易才遇見,怎麽能這麽輕易就分開?我記得你們中國有位作家說過一句話,每片殼在某個處所肯定會有一片和它正好相配的另一半,因為它們活著的時候是一直在一起的。你們明明就是對方尋找的另一半?為什麽偏偏要……“千夏有些急切,說不出後麵的話了。


    文靜靜靜看著她和劉如陽有幾分相似的麵孔,許久才淡淡說道:“我們輸給了緣分。曾經我們非常珍愛,皆因歲月這隻無形的手,慢慢剝離了愛的光環,也讓當初的誓言,落成一地晶瑩的玻璃碎片。愛情是要在時間中漂洗的,要麽沉澱成一張黃的照片,要麽就在我們樸實的生命中怒放。”


    “到頭來才現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一場。站在愛情門外,我們以為愛情就是一切,可以衝破任何艱難險阻,能夠讓生活灑滿七彩陽光。隻有走進愛情,我們才知道自己錯了:愛情有時弱不禁風,抵禦不了微不足道的考驗;也有險灘沼澤,需要小心地提防;也有陰晴圓缺,喜恕悲歡交替上演。千夏,等你經曆的時候,你會明白的。”


    千夏似懂非懂,她固執地搖搖頭,“我不懂,你明明還是在乎我哥的。而且我哥讓我迴來重新設計裝修房子就是為了你,文靜姐。他說你一定會喜歡住在這裏的,所以想設計一套特別的房子,等到你迴心轉意就和你一起搬來這裏,我哥是為了你才從日本來到中國的。”


    他怎麽會知道?她的夢想就是老了和心愛的人在這裏有一所老房子,臨水而居,傾聽小河淌水,相攜在夕陽下散步。文靜怔住了,目光定定地看著窗外,千夏搖搖她,她呆呆問道:“他怎麽會知道?”


    千夏不明白她問的是什麽,還要繼續說下去,顧母端著藥走進來,看到文靜更加蒼白的唇,轉向千夏商量道:“文靜也累了,要不今天你們就先別談這麽多?”千夏看了文靜一眼,點點頭,“伯母,那我走了。有什麽事找我。我們家就在你們附近。”


    文靜接過藥,把這句話聽進耳內,在附近?劉如陽家和她是鄰居?


    (八)


    文靜休息了兩天,千夏約她,她趁母親不留意時溜了出去,她帶著千夏把西柵的“茶館”、東柵的“林家鋪子”和“雙橋”都逛了一遍,似乎這些地方她都已經去過,表現得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就在兩人走過仁濟橋的時候,千夏突然拉著她,“這些地方都不好玩,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文靜被她拉著跑,跑得氣喘籲籲,身體本來就弱,她似乎感到唿吸困難,“千夏,慢一點!跑慢一點!”千夏迴過頭,看到她額頭上的虛汗,不禁一驚,忙迴身攙扶著她。


    “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


    兩人緩慢地走著,文靜的額上一直冒虛汗,腳下的步伐也一輕一重,在離自己家不遠的地方千夏把她帶進了另一扇門,她注意到院子裏有一棵和自己家一樣的桂花樹,進門後看到的是還未完成的傳統中式風格與現代簡約風格相融合的裝飾,二者巧妙結合,配合得天衣無縫,千夏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耳邊似乎傳來一個柔弱的聲音:“你設計的……”,千夏側一看,文靜已經暈過去。


    她慌了,手忙腳亂地喊:“媽媽!媽媽!你快來呀!”劉如陽的母親急急忙忙從主樓旁未裝飾的一間小屋出來,看到這情景,趕忙迎上去將文靜扶進屋,向千夏說道:“你去打熱水來,拿條毛巾給她敷一下。”


    千夏仔細地擦去文靜額頭上的汗,把毛巾敷上,過一會兒劉母端著一碗糖水進來,見文靜醒了過來,便將糖水遞上去,“姑娘,把這喝了吧,能緩一緩。”文靜輕輕點頭道謝,她恢複了一些,又問道:“伯母,您是千夏的母親?”她知道這樣問太冒昧了,但她隱隱覺得這房子和她似乎有某種關係。


    劉母歎了口氣,“算是吧,這要說來話就長了。”她看得出劉母很難啟齒,也就沒再追問。待劉母出去後,文靜又忍不住問:“千夏,這裏是劉如陽的老家?”


    “對呀!我哥說她去日本前一直都和媽媽住在這裏,他希望以後也迴到這裏。”


    他和她竟然住得這樣近?為什麽他們從前都沒有過交集?為什麽他從來沒說過他家在這裏?為什麽她連自己家附近有他這樣一個人都不知道?


    “文靜姐,其實我真的很心疼我哥。我知道他以前都是自己掙學費生活費的,而我卻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到國外留學,學自己喜歡的設計。他去了日本後,語言不通,環境不熟悉,又沒有管理經驗,卻獨自擔起一切,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那時候我在留學,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文靜害怕聽到這些,聽得越多她越覺得當初是自己的錯,是自己不懂事,內心的愧疚感就更深。她再也坐不住了,“千夏,今天也晚了,我就先迴去,有空再過來找你。”說完看了看窗外青灰色的天。千夏也不再挽留,便送她迴去。


    迴到家,顧媽媽知道文靜今天暈過去,著急地讓顧宇軒迴來看看。文靜小時候一向健康,最近身體卻這麽虛弱,一定得到醫院好好檢查。


    顧宇軒迴來見她氣色比上次差許多,強行送她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劈頭蓋臉朝著顧宇軒就罵:“你是怎麽作孩子父親的?病人身體十分虛弱,精神狀況也不是太好,在這樣下去很容易得憂鬱症——”醫生還沒說完,顧宇軒就打斷她,“什麽?您說她懷孕了?”一臉難以置信。


    “我說你們都是成年人了,對自己做的事情要負責。”


    顧宇軒突然臉紅,“醫生,你誤會了——”他還沒說完,文靜就接話,“醫生,您誤會了!他是我哥。”對於這個消息,她雖然也感到震驚但還是竭力保持鎮定。


    醫生難掩臉上的尷尬,但還是強硬地說道:“必須注意!你們再這麽下去,很可能胎兒不保。”


    “那醫生,病人其他方麵沒有問題吧?”顧宇軒忍不住問道。


    “沒有,病人就是身體虛弱。其他方麵沒有問題。但是你們要注意保持病人精神的穩定。現在去輸液吧。”說完遞了單子給他們。


    在病房裏,顧宇軒猶豫了半響終於開口:“文靜,我知道你一向懂事,這次的事……”終於還是沒有往下說,文靜接話,“哥,我……”


    “你老實告訴我,這孩子是誰的?”顧宇軒直視著她,仿佛怕她說謊,“是劉如陽的,就是他去北京的那次,我喝醉了。”顧宇軒歎口氣,“文靜啊,你……那他知道嗎?”林文靜搖搖頭,“那你打算怎麽辦?”顧宇軒又歎了一口氣,不再看文靜。


    “哥,我知道我錯了,但是——”文靜還沒想好該怎麽辦,“哥,這事你先別告訴爸媽。”她的話倒提醒他了,“你打算告訴劉如陽?”林文靜還是搖搖頭,顧宇軒打斷他,“這件事必須告訴他,他得負責任。”文靜抿緊嘴唇,“哥,我真的不想……”


    “文靜,別騙你自己了。我知道你們還有感情,既然事情已經生了,你總不希望孩子沒有父親吧?我知道你要強,但你也要為孩子考慮考慮呀。”文靜仍然不說話,“你自己好好想想。”說完便出去,帶上了病房的門。


    “劉如陽,我現在在老家醫院,文靜病了,你立刻過來一趟。”顧宇軒說話的聲音帶上一絲煩躁。


    “文靜怎麽了?”


    “別問了,你過來就知道了。”


    顧宇軒怕父母擔心,趕迴家去,卻在路上遇到了蘇朝夕,他匆忙講了文靜生病的事情,蘇朝夕便一個人趕去醫院。


    文靜一個人待在醫院裏,似乎仍有些不知所措,他哥哥的話一點也沒錯,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麵對劉如陽,在她已經正式和他告別之後。她更不知道該怎樣麵對父母。正想著,門口有人推門進來。


    “文靜,我來看你了。”蘇朝夕手捧著一束花,走到病床旁的櫃子上,將花放著,“我都知道了,這件事一定要告訴他,我就知道,你們是永遠也分不開了。”蘇朝夕的語氣裏透出喜悅,見文靜傷感地看著那束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我知道你開不了這個口,可這是你們的孩子。”見文靜仍不說話,蘇朝夕站起來道:“既然你開不了口,這件事由我替你說。”


    (九)


    “劉如陽,你趕緊過來,自己做的事情要負責任!”蘇朝夕走到窗邊打電話,電話那端劉如陽莫名其妙,“我做什麽了?”蘇朝夕忍不住罵道:“你還裝!文靜懷了你的孩子了,現在在醫院。”劉如陽向助理徐洋交代了事情之後,就趕往烏鎮。


    蘇朝夕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文靜,問道:“你想吃什麽?我出去買來。”文靜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沒什麽胃口,你隨便買點就行。”蘇朝夕出去後,想起她和文靜小時候最愛在他們家那條巷子口一家賣姑嫂餅的老婆婆那裏吃東西,不知道那個老婆婆還在不在。她這樣想著,便朝家的方向走去,結果看到緊閉的門扉,往迴走時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試探性地喊了聲:“澤遠?”


    那人迴過頭來,看到蘇朝夕驚訝之餘似乎還多了一絲尷尬,蘇朝夕似乎早將之前的不愉快忘掉了,“你怎麽會來這裏?哦,我知道一定是來看文靜的。”


    “文靜?她怎麽了?”他的表情一下嚴肅認真起來,似乎覺得不合適,便假裝不在意,“我是過來出差的。”蘇朝夕撲哧一聲笑起來,“別掩飾了。知道你關心文靜。我帶你去看她。”


    蘇朝夕在路上買了點甜點帶迴去,一路上澤遠都不說一句話,蘇朝夕知道他仍為之前的事感到尷尬,便說道:“張澤遠!你不要這樣子了。我都不在意了,你還有什麽放不開的?”澤遠笑笑一時無話可說,蘇朝夕接著道:“不就是我說過我喜歡你麽?告訴你,我喜歡你,和你沒什麽關係!”


    澤遠笑笑,“那天——是我不對——”話還沒說完,又被蘇朝夕打斷,“感情的事,沒什麽對與錯,我覺得世界這麽大,能有這樣的緣分真的不容易。你看,周圍擦肩而過的人,誰由會記得誰?文靜和劉如陽一直在錯過,我當時之所以說出來,是不希望自己後悔。你答應或拒絕都是你的權利,我尊重你的選擇。隻要你別忘記,你的世界我曾經來過。”看著身側這個瀟灑的女子,澤遠羨慕她,敢愛敢恨,有什麽說什麽,尊重別人也給自己留下尊嚴,這樣的好女孩錯過了多麽可惜?可是一段感情的確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他需要時間來遺忘,來將那段六年的記憶塵封,或許當他真的不在乎了,他會重新走入另一個人的世界,但那時候蘇朝夕已不會會站在原地等他了。


    到了醫院的病房,蘇朝夕推開門進去,“文靜,你看我帶誰來了?”蘇朝夕微微側身,澤遠走進去,“我來出差,蘇朝夕說你病了。”


    “不好意思,我當時匆匆忙忙就離開了,也沒向你道別。你最近怎麽樣?”


    “我迴北京展了。”


    “是嘛?那很好,伯父伯母就不會那麽擔心你了。”


    澤遠點點頭,附和著,“是,我也是這樣想的。”他們之間忽然陌生許多,找不到話來說,三個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澤遠說還有事情要辦,就不打擾文靜休息了,他快走時,文靜忽然說道:“澤遠,謝謝你!這麽多年謝謝你!”澤遠沒有迴答,走到門外的時候才迴頭囑咐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溫和的語氣裏夾雜著一絲哀傷,仿佛這是最後的別離。


    蘇朝夕一直陪著文靜,當天晚上顧宇軒來醫院換班,讓蘇朝夕迴去休息。


    麵對這個妹妹,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小時候文靜和蘇朝夕最愛粘著他,他去哪兒都賴著他,像兩隻甩也甩不掉的跟屁蟲,那時候他們無話不談。但自從她們住了寄宿學校一直到在外麵工作,兩人似乎漸漸生疏了,見麵了坐在一起一天連十句話都講不了,文靜的很多心事他不懂,也不便問。但在這件事情上,他既然知道了,就有義務替她解決。他咳了兩聲,“文靜,你有打算沒有?如果你不願開口,我會讓劉如陽和你結婚的,況且你們已經訂婚了,他是願意娶你的。”


    “哥,我再想想。我不會任性的。”


    “難道……你們之間有什麽問題?”顧宇軒猜測。


    文靜說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麽問題,她搖搖頭,“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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