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蓮州笑了,他眨了下眼睛,不過交睫刹那,許多畫麵與舊語浮出在他腦海中。“仙君是你的丈夫,他總會救你吧?”“我不會拿一個魔將去換一個凡人。”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岑雲諫覺得不值得,那些人都覺得不值得。但他自己覺得值得。既如此,那麽畜生值得,奴隸也值得。……女孩整理好了儀容後再來見澹台蓮州,洗幹淨臉,梳好頭發,有張清秀的麵孔,她還特意跟秦夫人學了更為標準的禮儀,在車裏向他笨拙地行了個叩首禮,以謝救命之恩。澹台蓮州坦然受之,再說:“你們無處可去,就暫時先跟著我吧。今後你在我這兒便不再是奴隸,負責照顧香香就好。到時候,路上要是覺得哪兒住著好再安頓下來,作一個家。”女孩“唔”了一聲,哭音顫顫。她已經在寡婦那裏哭過一場,眼角泛紅,此時又有點想哭,眸中淚光閃閃,信任感激地說:“我被他們抓了以後,他們知道我能使喚小象才留著我。“恩公,其實我沒跟他們說全部實話,我叫蘭藥,通曉百獸語。”第12章 為了醫治小象香香的傷勢,澹台蓮州一行人暫且停下。幸好有寡婦秦夫人在,他可以把蘭藥小妹妹托付給她來照顧。畢竟他跟黎東先生都是男子,許多事情不方便。秦夫人年約三十,眉宇清朗,襟懷伉爽。她對澹台蓮州直說:“公子,我敬佩你武藝高強、為人正直,你也看到了,我們是一行弱女子,出門在外多有不安,我可以付報酬,來換你順便保護一下我們,可好?”澹台蓮州爽快承應下來。他原是不想收錢的,但是這幾個月來在人間行走一番,他沒以前那樣不知變通了,給得不多的話那就收下。私下,黎東先生捋著胡子與他說:“此女慧眼獨具。車隊幾十人,也有不少人看出公子不一般,卻隻有她有這個膽量魄力留下來。”因而,秦夫人與他日漸熟稔起來。這妖魔橫行的年頭,別說是幾個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不大敢出遠門,而且在以為遇到危難時,她的團隊都聽從她的指揮,聚攏在她身邊,而不是慌亂逃竄,可見她是個很有手腕的女子。九天後。小象香香不再發燒,所有傷口都結痂,總算可以上路。眾人才重新啟程。是日。白象腳步地踏步在隊首,其後跟一串車。澹台蓮州坐在最前麵一輛車的車頂吹笛子。白象香香跟著輕鬆歡快的曲調搖搖鼻子、抖抖耳朵,還在愈合的傷口又癢又疼,但隻要聽見澹台蓮州的曲子或歌聲它就覺得沒那麽難受了,甚至是快活的。還在昆侖時,澹台蓮州就很喜歡給山林裏的小動物們吹奏樂曲。小山雀啊小鬆鼠啊,會站在他的肩膀上跟著節拍一蹦一跳,拍打翅膀,晃晃腦袋,扭扭屁股,嘰啾應和。正是萬物有靈且美。之前,他也有奏給白狼聽,可惜,白狼不理他,十分之高冷。澹台蓮州問蘭藥這家夥有沒有說什麽,蘭藥小妹妹很想報答恩公,然而首戰即遭遇失敗,那隻白狼壓根不跟她吭聲。澹台蓮州無奈:“我也隻聽它叫過一迴,真不像隻狼,不是說狼在月圓之夜都會嚎叫嗎?“我覺得它不大喜歡我,可又不知道為什麽非要跟在我的身邊。”如今遇上捧場的白象,太讓澹台蓮州心滿意足,他每天都要去給香香唱歌吹曲,香香則會時而用鼻子“嗚嗚~”地合唱幾聲。他跟香香,還有邊上來圍觀的幾個人便會笑融融成一片。連最是端正有禮的黎東先生也忍不住掩麵而笑。……一群人且歌、且行、且笑著,就這樣,到了下一座城。帶著一隻狼還好說,澹台蓮州可以指狼為狗,白象那麽大,又不會縮小,交了一筆不菲的費用才得以帶進城,還引來不少人圍觀。澹台蓮州草草地縱目四望,起初沒反應過來,隻覺得好像看到了什麽眼熟的。再看第二眼,瞧見了,他展顏一笑:“阿?”一個身著粗布短褐、麵龐黧黑的少年擠在人群中,靦腆地不敢接近,一聽見他的唿喚,卻立即來了勁兒,飛快地湊到他身邊:“恩公!”少年阿作獵人打扮,腰上一把柴刀,背上一副弓箭,正是澹台蓮州在清泉村認識的小獵人。他光是聽見澹台蓮州準確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就感動得眼眶紅了,剛才他衝澹台蓮州揮了下手,沒被看見,不知道怎麽辦好,又急又怕。澹台蓮州記得他,是個幹活兒勤快但性格過於內向的少年,需要別人主動搭話才行,於是笑迎上前:“阿,你怎麽來了呀?村長爺爺讓你出來辦事嗎?”阿緊張地握住自己的包袱綁帶,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您、您、我……”他很想說,卻無法好好表達,急得滿頭汗。澹台蓮州知道他是個結巴,安撫他:“不著急,慢慢說。”阿這才慢慢地說出來了:“您又殺、殺妖,又送、送、送我們村糧、糧食……大恩必報!村長說,讓我找、找您,我就把、把我送、送您了,我的弓、弓箭最、最、最好!”卡在最後一句時,他用力點下頭,重音說了“最好”。他還摘下弓箭舉了舉,迫切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我派、派得上用、用場,您、您收、收下……我、我、我吧!求、求您!”澹台蓮州是沒想到清泉村的人還能追到這裏來,他想了想,問:“你該不會是一直蹲在城門口等我吧。”蓬頭垢麵、滿身狼狽的阿不好意思地點頭。這傻孩子,是代表全村來報恩的。澹台蓮州把他收下也不是,趕走更不是。澹台蓮州:“先進城,你看你髒的。”阿從頭頂臊到了腳心。阿加入他們的隊伍,澹台蓮州先讓他去洗澡更衣。事兒太多,不小心把他給忘了,再找到人時,傻孩子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跟秦夫人把清泉村的事情和盤托出了。澹台蓮州走近時,正好聽見秦夫人感歎地問:“這麽說,你們村子一致決定要給蓮州公子鑿石像,世代供奉?”阿猛點頭。澹台蓮州輕咳一聲。阿像被踩到尾巴的小黑貓一樣跳起來,忐忑不安,都不敢直視他,一雙眸子清澈淳樸,可憐巴巴地偷偷瞅他,怕自己說錯了話,更怕被他趕迴去,完成不了全村父老鄉親交代的報恩任務。澹台蓮州笑了:“我不趕你迴去,留下吧。”阿一下子樂起來,一張臉黑裏透紅:“謝謝恩公!……那、那我要做、做什麽?”澹台蓮州說:“他們還在收拾行李,你沒事做的話,就去幫忙吧。”阿得到指令:“喏!”澹台蓮州看著他小跑起來,這傻孩子還同手同腳了,頗為滑稽好笑。他不禁微笑起來,想:算了,都已經不辭辛苦地趕來了,幹脆帶在身邊傳授些技藝好了,等學成了再讓他迴村子去,也是緣分。“蓮州公子。”秦夫人輕喚他。澹台蓮州迴過神,秦夫人歉意地向他福了福身子,憬然道:“對不起,我向阿打聽了您的事。卻沒想到您正是那位劍術高超的劍客。“請公子放心,我一定不會透露出去。”澹台蓮州:“我還以為你早猜到一二。”秦夫人實話實說:“您太年輕,委實不敢置信。”隻是看著年輕。澹台蓮州心想。秦夫人又說:“不過,您有時會流露出一些成熟之態,我想,或許是因為您成過親?”澹台蓮州訝然,並未否認:“……夫人料得真準,我算是成過親。”成過親?妻子已經過世了?她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又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公子請節哀順變。”澹台蓮州:“他沒死,我們隻是離了。”這下輪到秦夫人詫異,脫口而出:“誰家小娘子如此……!”說到一半才發覺失態,掩唇噤聲。澹台蓮州輕輕搖頭:“不過是不相配罷了。”……天山。雲很低,被昆侖弟子的禦空劍氣劃出一道長長的蔚藍色線,直抵昆侖仙船。他穩穩降在船頭,看船的弟子實在百無聊賴,見有人來,連忙迎上去說話:“你可迴來了,劍宗可還好?那個大妖究竟抓到了嗎?”“沒有。”又問,“大師兄呢?”“大師兄進了星羅棋布的試煉兩月餘,還沒出來,怕是還得等一陣子。”“哦。”正打算離開,開門的弟子忽地拉住他,好奇地壓低聲音問:“,我聽說那個糾纏大師兄的凡人走了,你不是迴了一趟昆侖,你肯定知道,是真的嗎?”對方一驚:“你怎麽也知道了?!”“啊?那誰誰寫了信蝶過來告訴我的。”兩人麵麵相覷,無言以對。看來昆侖劍宗上下已經人人都知道大師兄跟那個凡人分手了。那大師兄岑雲諫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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