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文從韓英濟的手中接過書信,然後慢慢說道:“待我閑暇之時再好好看看這封信。”


    韓英濟旋即對肖宇文行了一禮:“多謝叔父對英濟的信任。”


    肖宇文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櫻樹。


    韓英濟則麵露猶豫之色,在躊躇半晌後,他輕聲開口道:“英濟心中最後還有一個疑問,不知叔父能否為我解答?”


    肖宇文一邊看著櫻樹,一邊對韓英濟淡淡地說道:“說吧。”


    韓英濟於是問他:“白衣少年真的與叔父沒有任何關聯嗎?”


    肖宇文仍舊注視著櫻樹,同時微微搖了搖頭頭:“沒有。”


    聽到這個迴答,韓英濟頓時閃過一絲微妙的眼神,他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止口不言。


    肖宇文則繼續對韓英濟說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就先迴去吧。”


    韓英濟對肖宇文抱拳致意:“打擾叔父了,英濟先行告辭。”


    說罷他轉身邁步離開了肖宅。


    肖宇文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書信,不知過了多久,他按動機關讓假山把櫻樹圍好,接著也離開了庭院。


    肖宅中有一處水榭,而一個少年此刻正靜靜地坐在水榭之中。


    肖宇文走到少年身旁,繼而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禮:“少主。”


    少年側對著肖宇文,他眺望天空,同時開口問肖宇文:“怎麽樣?”


    肖宇文用低沉的聲音迴答道:“韓英濟剛剛來了,他還交給了我一封信。”


    緊接著他將手中的書信遞給少年:“少主請過目。”


    少年轉過頭來看向肖宇文,而露出正臉的他正是韓英濟苦苦尋找、張詩妍朝思暮想的那個神秘的白衣少年。


    一輛馬車駛入京城的城門,並且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在大街上幾經輾轉後,馬車又進入一條寬敞且安靜的巷子中。


    最終馬車在巷子裏的一處宅院前停了下來,宅院門口早已有仆人在等待,見馬車到來,他們紛紛上前接應。


    一個男子從馬車裏麵走了出來,他環視四周,而後又將目光投向眼前的宅院:“鬧中取靜,果然是一個好地方。”


    這時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上前對男子說道:“院中所有房間已全部收拾妥當,先生盡管放心住在這裏,如若有事隨時吩咐我們。”


    男子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管家說道:“好,好。”


    交談之時男子漸漸露出了他的正臉,而他,正是寧王朱宸濠。


    朱宸濠進入宅院,接著來到正廳坐下,隻見他端起手邊一杯早已準備好的茶,隨即怡然自得地品了起來。


    沒過多久,李士實也走進正廳向朱宸濠行禮致意:“王爺。”


    朱宸濠放下手中茶杯並詢問李士實:“大家都安頓好了嗎?”


    李士實恭敬地迴答:“啟稟王爺,所有人均已安頓妥善。”


    朱宸濠微閉雙目,臉上露出了一副安逸愜意的表情。


    這時李士實又開口說道:“金先生還真是客氣,招待也甚是周到。”


    朱宸濠的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座宅院本來就是我的,隻因我長年不在京中,所以才交給他來打理。”


    李士實若有所思,同時輕聲喃喃:“原來如此。”


    朱宸濠意味深長道:“他將此處打理得井井有條,說來我也要謝謝他。”


    李士實不禁問他:“王爺,我們什麽時候去見金先生?”


    朱宸濠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士實一眼:“不急,不急。”


    少頃,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李士實,然後吩咐道:“你把這封書信送到我們和金先生約定好的秘密聯絡點。”


    李士實從朱宸濠手中接過書信,繼而向他行禮領命:“是。”


    李士實走出宅院,在將大門關上後,他便迅速邁步離去。


    可沒過多久,大門再次被打開,一人又從裏麵走了出來。


    仔細一看,那人居然是寧王朱宸濠,但見他環視四周,之後戴上鬥笠並迅速離開了宅院。


    乾清宮中的花廳內,正德怡然自得地躺在長椅上閉目養神。


    鳳姐走了過來,她一邊為正德捏肩,一邊柔聲喊道:“皇上。”


    正德輕輕答應了一聲,過了片刻,他才開口說道:“你來了。”


    鳳姐麵露微笑:“自我入宮以來,還是頭一迴見皇上如此輕鬆愜意。”


    正德一邊舒服地享受鳳姐的按捏,一邊發出舒服的聲音:“是啊,來儀閣行刺疑案成功告破,朕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終於放下了。”


    聽到這句話,鳳姐立時反問道:“哦,來儀閣行刺疑案已經被破了?”


    正德微閉雙目,麵色愉悅:“就在昨夜,此案真相已經查明,幕後元兇伏法受誅,其暗中雇傭組織的殺手亂黨也被一舉殲滅。”


    鳳姐於是又問正德:“皇上,不知本案的真相是如何查明,幕後元兇及其殺手亂黨又是怎樣被一舉殲滅的?”


    正德指著不遠處桌上的一本奏章對鳳姐說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鳳姐停止為正德捏肩,她移步至桌前並將奏章仔細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鳳姐放下奏章並細語呢喃道:“原來是這樣。”


    正德拉住鳳姐的手:“你受委屈了,從今以後,你不必再迴來儀閣,就陪在朕的身邊好好享受榮華富貴吧。”


    鳳姐則露出深思的表情,過了片刻,她對正德說道:“皇上,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這案情當中哪裏有些不對。”


    此言一出,正德立刻睜開雙眼並看向鳳姐:“哪裏不對?”


    鳳姐仔細分析起來:“李光俊身為錦衣衛指揮僉事,僅憑他一人之力絕不可能組建這麽一支龐大的殺手組織。另外,李光俊的動機也令人十分費解,殺了皇上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好處。還有,如果李光俊真的是頻頻在暗中組織並施行不軌之舉、且鬧出不小動靜的元兇首惡,那他平日的行為舉止必有反常之處,而陸彬和李光俊情同手足、朝夕相處,難道就不曾有絲毫的察覺?”


    正德用平靜的目光看著鳳姐道:“所以你是怎樣認為的?”


    鳳姐不緊不慢地說道:“奴婢認為,李光俊背後還藏著一隻神秘的黑手,而且陸彬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聽到這句話,正德頓時在心中暗暗笑道:“婦人之見,出言謬矣。”


    想到這裏,正德於是對鳳姐說道:“好了,這些問題容朕再好好想想。難得今日天氣晴朗,心情舒暢,你且陪朕去禦花園走走。”


    鳳姐對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禮:“是。”


    黃昏時分,李士實來到京中一處荒郊,並在一座道觀麵前停下了腳步,在環視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後,他走進了道觀內。


    由於年久失修,道觀顯得殘破不堪,觀內也早已杳無人跡。


    經過一番探尋後,李士實進入正殿,並且繞到了三清神像後方。


    但見神像下麵有一塊大石墩,石墩底部有一處不大不小的縫隙,而縫隙之內正好可以塞進一封書信。


    李士實從懷中取出書信,並準備把它塞進石墩底部的縫隙內。


    但就在書信即將塞進縫隙之際,他突然摸到裏麵還有一封書信。


    李士實連忙從縫隙中取出另一封書信,而信封上沒有寫任何字。


    看著這封書信,李士實暗自思量:“除了寧王和金先生,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更沒有人會在此處放置書信,所以這封信是金先生的。”


    想到這裏,李士實於是繼續將朱宸濠給他的書信塞進石墩底部的縫隙裏,而另一封信則被他放入了懷中。


    在將所有的事情處置妥當後,李士實迅速離開了道觀。


    入夜時分,李士實返迴宅院,他本來想將自己帶迴來的書信交給朱宸濠,但在宅院裏找了一圈後,卻並未發現朱宸濠的身影。


    李士實心想朱宸濠應該是出去了,於是他便站在庭院內等候。


    不知過了多久,朱宸濠終於迴到宅院,旋即摘下了鬥笠。


    李士實隨即迎上前去並說道:“王爺,您迴來了。”


    朱宸濠將鬥笠遞給李士實,接著對他點頭示意。


    李士實麵露關心之色:“王爺是一個人出去了嗎?外麵可能有些危險,這些侍衛應該要隨行才是。”


    朱宸濠徐徐搖頭:“我去單獨見了一個老朋友,因此沒帶侍衛同行。”


    李士實又反問道:“王爺是去見金先生了嗎?”


    朱宸濠用冷峻的目光看著李士實:“如果是見金先生的話,那我也不會叫你去送信了。還有,以後不該知道的事情不要多問。”


    李士實自覺失言,他連忙向朱宸濠躬身行禮:“屬下知錯,今後絕不再犯。”


    少頃,李士實又說道:“對了,剛才屬下去道觀送信的時候,發現那裏竟然早就放好了一封信,我想那應該是金先生的迴信。”


    聽到這句話,朱宸濠連忙問李士實:“那封信如今在哪裏?”


    李士實不卑不亢地迴答:“屬下已經把書信安全帶迴來了,請王爺過目。”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書信,而後恭敬地遞給朱宸濠。


    朱宸濠從李士實手中接過書信,隨即將其拆開並仔細看了起來。


    在信中內容看完後,朱宸濠麵露微笑,同時輕輕頷首。


    夜色已深,張永獨自坐在房中,想起嚴嵩交給他的那封書信還有信中的內容,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時身披黑鬥篷的錢寧走到張永麵前並對他行禮致意:“公公。”


    張永停止思索,然後將目光投向錢寧:“你又來了。”


    錢寧淡然一笑,之後慢條斯理地說道:“是的,我又來了。”


    張永發出低沉的聲音:“一日來見我兩次,這可不像你以往的做派。”


    錢寧卻波瀾不驚:“事出突然,因此我又匆忙前來拜見公公。”


    張永麵無表情地看著錢寧,同時開口問道:“什麽事?”


    錢寧閃過一絲微妙的眼神:“明日我要帶客人入宮,還請公公繼續施以援手。”


    張永伸手指向旁邊桌上的幾套已經疊好的衣服,繼而對錢寧說道:“衣物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你將它們拿去吧。”


    錢寧微微一怔,少頃,他開口詢問:“公公這是何意?”


    張永表情淡然地看著錢寧:“你不是要入宮嗎?東西我都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錢寧反問張永道:“公公不與我們一同入宮嗎?”


    張永不緊不慢地說:“明日你們直接入宮便是,我就不陪同了。”


    錢寧微皺眉頭:“看來,公公早就知道我們明日要入宮。”


    張永對錢寧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你們明日要入宮,不過之前我都吩咐好了,隻要你們換上這身衣服入宮,宮裏自然會有人來接應並且帶你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錢寧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眼神,過了片刻,他對張永拱手行禮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多謝公公了。”


    一輛馬車進入京城的一條小巷中,之後停了下來。


    三個頭戴鬥笠的男子走下馬車,旁人無法看清他們的容貌。


    為首一人環視四周,旋即帶著另外二人悄然離去。


    三人在一條條小巷中輾轉迂迴,最後來到一處院子的後門。


    為首之人敲了敲門,很快門那邊就傳來一個聲音:“誰?”


    敲門者用低沉的聲音朝門那邊說道:“是我。”


    沒過多久,後門便被打開,三人迅速從後門進入院子中。


    三人隨開門之人來到庭院,其中二人立時取下了頭上的鬥笠。


    仔細一看,他們二人竟然是趙靖澤和梁雲鬆。


    這時另外一人也摘下鬥笠並露出了真容,而他就是李言聞。


    原來,三人所進的院子是順天府,剛才開門之人是府中衙役。


    隻見趙靖澤開口問身邊的衙役:“大人在府中嗎?”


    衙役迴答道:“大人剛才已知你們歸來,此刻正在二堂等待。”


    趙靖澤點了點頭,隨後他與梁雲鬆帶著李言聞直奔二堂。


    三人走進二堂,但見李浩端坐於堂中,吳勁風則站在他身旁。


    趙靖澤和梁雲鬆連忙上前對李浩行禮致意:“大人,我們迴來了。”


    李浩麵露欣慰之色,旋即站起身來:“迴來就好,一路辛苦了。”


    趙靖澤一本正經道:“職責所在,不談辛苦,所幸不辱使命。”


    李浩關心地詢問:“一路上沒有人發現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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