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權是好東西,誰都想要。


    別看隻是區區一個什長,關鍵時刻指不定就能發揮重要作用。


    更何況這是江景辰插足軍中勢力第一步,無論有多大風險,必須得去爭。


    隻有邁出第一步,之後才會有第二、第三步。


    江景辰的話剛說完,莊延昌臉上便流露出失望神情。


    苗老三嬉笑道:“公子放心,這件事我會謹慎安排。”


    江景辰點頭:“交給你,我放心。另外,我會傳信迴京城,安排小鳩去大理寺曆練,就先當個班頭吧。”


    班頭無有品級,也算不得正經官身。


    但好歹是衙門裏的人。


    從一介平民百姓,一躍成為大理寺班頭,這屬於階級跳躍,更何況還是在大理寺那樣的衙門當差。


    至於能不能當上大理寺的班頭?


    對於如今的江景辰而言,僅是一句話的事情。


    世間之事就是如此,你一輩子求不來之事,旁人一句話便能辦妥。


    苗老三從歸順那日起,從未懷疑過自家公子的能力,當即興奮拜謝:“屬下替小鳩謝過公子大恩。”


    他早年性子張揚,得罪了不少江湖人士,最終導致妻兒慘死,之後也沒想過再娶妻生子,隻把江鳩當親兒子來養。


    公子既然發話,那麽從此刻開始,江鳩便不再是普通百姓,更是有望躋身官場,未來有機會從中搏一場大富貴。


    除讀書科考之外,平民百姓若想跳躍階級,必須要有貴人相助。


    江鳩根本就不是個讀書的料。


    苗老三得了承諾後,心中無比興奮,臉上笑出一朵花。


    下屬用心辦事,自然也應該給予相應的獎勵。


    當然,也可以說是把江鳩當做質子。


    江景辰不介意透露這一點,苗老三自然也能夠明白,當下也未多言,隻將一片忠心重新表了一遍。


    待苗老三離開之後,莊延昌出聲詢問道:“募兵之事尚未辦好,你怎麽又想起插手大理寺?”


    他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對苗老三的嘉獎。


    頓了頓,又道:“難道一個孟維楨還不夠你用?”


    江景辰笑而不語。


    若是別事,尚且好說。


    可若是事關謀逆,別指望孟維楨能為己所用。


    即便是對江鳩,也得先打上一個問號。


    京城權力最大的衙門非三省莫屬,但京中巡防要務乃是由南北衙禁軍執掌。


    城門郎、監門將軍、中郎將都屬於禁軍。


    對於禁軍,江景辰自然無力插足。


    除禁軍之外,禦史台僅有言官之權。


    刑部、京兆府以及大理寺,三方都有辦案權,可派衙差在京城內外辦案。


    京城裏住著上百萬人口,即便隻是衙門內一個班頭,也有極大的運作空間。


    江景辰如今調離刑部,京兆府少尹是顆暗棋,最適合明麵上動作的,僅剩大理寺。


    孟維楨能用,但又不能全用。


    若非江景辰決心走上謀逆之路,絕不會在這時候讓江鳩進大理寺。


    謀逆可是誅九族的不赦之罪,一切事物都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莊延昌此人,可用,卻不可大用。


    因此有些話不必多言。


    當日午後。


    江景辰去了一趟軍營,巡視一番之後,便將募兵之事丟給莊延昌去辦,而後領著青玉和董瓚去了鴻運酒樓。


    席間以鄯州司馬為主,各縣縣令作陪。


    此行無別事,地方官員隻做一件事,那就是送禮,光明正大的送禮。


    這當然是算不上行賄受賄,沒有金銀黃白之物,都是些翡翠玉石、古玩字畫,一共收了十餘件。


    這都是文人之間的事情,怎能說是行賄受賄?


    江景辰雖然讀書不多,但誰敢說他不是個文人?


    “鄯州是個好地方,你們都是好官,有心了!”


    江景辰收了禮,毫不吝嗇嘴上的好話。


    那些東西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但他必須表現出貪財好色的模樣。


    官場極度“排外”,隻有“一類人”才會受人待見。


    若是想要在圈子裏做事,最好的方式自然是先融入進圈子裏。


    鄯州司馬滿臉諂媚,拱手道:“江大人替聖上辦差,勞苦功高,我等地方官員不過是盡地主之誼罷了。”


    各縣縣令紛紛開口附和:“江大人蒞臨鄯州辦差,下官等人不敢怠慢,能與大人結交,實乃三生有幸。”


    江景辰很給麵子,附和了幾句,視線轉過一圈,含笑道:“怎麽不見軍中來人?”


    這話實在有些突兀。


    自古文武相輕,又是私下聚會,通常情況下,有文官的地方,不會出現武將,有武將的地方,也極少會有文官在場。


    這本就不是什麽隱秘之事,算得上是心照不宣的“規矩”。


    江景辰雖是出身武將勳爵府,但自身實打實的正四品文官,突然間問出這麽一句......


    是個什麽意思?


    在場官員麵麵相覷,誰都沒有開口。


    席間氣氛有些不同尋常,江景辰恍若未覺,含笑道:“本官奉旨前來隴右道募兵,免不了要與軍方交際,能早些認識也好。”


    鄯州司馬率先開口道:“敢問大人,此行除了募兵之外,是否另有聖諭在身?”


    這麽直接的嗎?江景辰不動聲色,淡淡道:“這件事對你而言有多重要?”


    那就是有了!


    在座官員心中皆是一凜,不少人都想起江景辰去年淮南道一行,當時可是殺了不少地方官員。


    這一次前來隴右道,若不僅僅是為了募兵的話,還能是為了什麽?


    眾人心思各異,大多數人心中恐懼,神色間越發恭敬。


    沒辦法,有著去年淮南道之事,江景辰兇名在外,在座官員想不恭敬都不行。


    席間鄯州司馬官職最高,所有人都將目光望了過去。


    無奈之下,鄯州司馬硬著頭皮開口:“下官冒昧,還請大人勿要怪罪。”


    江景辰揮了揮手,笑容和煦:“不要如此,本官也沒有怪罪之意,隻是有些好奇,在座諸位,為何要一同宴請本官?”


    重點是在“一同”二字上。


    鄯州乃是隴右道治所,此間地方官員,比起其餘各州縣權勢更重。


    昨日刺史私下上門拜會過江景辰,此刻卻又沒有出現。


    很顯然,此間要說之事,不適合刺史在場。


    在座都是人精,彼此相互對視一眼,依舊是由鄯州司馬率先開口:“不敢欺瞞大人,下官等人此次實是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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