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自信就是自戀,太過自戀可不是什麽好事。


    江景辰深感無語。


    他自問臉皮已經夠厚,沒想到宋硯竟是如此不要臉麵。


    這可不是什麽“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江湖兒女眼中的兩情相悅,對於名門子弟來說就是私定終身,是不被允許之事。


    宋硯讀懂了江景辰眼神中的含義,當下也不多言,直接動手將人拽出府外。


    早有馬車等候,待江景辰上了馬車,宋硯一聲令下,馬車徑直朝曲江池方向趕去。


    董瓚沒有得到明確吩咐,因此也不好阻攔,隻得騎馬跟在身後。


    車廂內。


    二人大眼瞪小眼。


    江景辰率先忍不住,開口道:“就非得是鄔鑫月嗎?”


    宋硯毫不猶豫點頭道:“此生非她不娶。”


    在江景辰看來,所謂的一見鍾情,通俗點來說,就是兩個素未謀麵的人,僅通過短時間的交流,或者眼神交匯,就確定彼此在心中的重要性。


    這與“以貌取人”的性質沒什麽區別。


    因為人不可能會對樣貌醜陋的異性一見鍾情,所以世間所有的一見鍾情,全都是見色起意。


    念及至此,江景辰來了興趣,追問道:“形容一下,她有多好看?”


    提及鄔鑫月的樣貌,宋硯不自覺笑出聲。


    他從未見過似鄔鑫月那樣的女子。


    她的容顏之美,如詩如畫,讓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一個女子的美麗,隻知道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娶她為妻,與她共度餘生。”


    這樣的想法不能說不對,但……


    就很難評。


    江景辰追問道:“那你們初次相遇都聊了些什麽?”


    宋硯像是吃了一筐蜜棗,臉上的笑容膩的滲人。


    “我與她相顧無言,無需任何言語,就能夠感覺到彼此內心的想法,我知道,她和我想的一樣。”


    當初與鄔鑫月偶遇時的場景在宋硯的腦海中浮現。


    那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閑來無事便去了園林,漫無目的閑逛著。


    走過一條又一條林間小道,許是上天安排,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便與鄔鑫月眼神交匯。


    那一刻,她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眼神中透著溫柔和善意。


    宋硯瞬間就被對方吸引了所有注意,至今仍然無比清晰記得那一日的場景。


    她的發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一顰一笑都充滿了獨特的魅力。


    眼神交匯的一瞬間,宋硯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觸動了,整個心房在頃刻間被她的模樣填滿。


    再次迴想,他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溫暖,仿佛能聽到她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她的身影在他的心中變得更加清晰。


    此刻,宋硯無比渴望能夠再次見到鄔鑫月。


    隻有一想到再次相遇的場景,那份心動的感覺,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他的心間,讓他深深陶醉其中。


    馬車內,宋硯盡情表述心中的感受。


    江景辰靜靜聽完,本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合著是一句話都沒說?


    什麽兩情相悅,根本就是一廂情願。


    “說實話,我此刻真的很想罵你,但又覺得罵你都是多餘。能讓我產生這種想法之人,你宋硯是第一個。”


    “罵我?為何要罵我?你懂愛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嗎?”


    宋硯問的認真。


    江景辰欲言又止。


    他的確不懂。


    上一世便不曾懂過,這一次也是如此。


    宋硯笑容依舊,緊跟著說道:“能遇見一眼就愛上的人,是一種多大的幸運啊!我現在才知道,老天爺讓我遭遇那些苦難都是有道理的。”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他出生武道世家,父親、祖父、曾祖父,都是踏入宗師境的絕頂高手。


    自幼開始,他便在嚴格的訓練中度過,汗水與淚水交織是他成長的軌跡。


    在練武的道路上,宋硯麵對著無數的艱難困苦。


    年幼的身體還未完全長開,便要承受超越常人的訓練強度。


    每一次的摔倒,每一次的受傷,都成為了他磨礪意誌的磨礪石。


    他背負著家族的榮譽,毅力超乎常人,無論嚴寒酷暑,從不間斷練功。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練武場上,他的身影早已舞動。


    深夜的月光下,他仍在默默修煉。


    他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和汗水,在曆經無數次的挫敗和困難後,方才踏入宗師境界。


    旁人隻知道,萬柳山莊少莊主是江湖上最年輕的宗師,卻不知道這份榮耀背後的艱辛。


    身與心的疲憊,對手給予的巨大壓力,甚至曾在生死邊緣數次徘徊……


    宋硯曾登上過山頂,也曾墜落山澗。


    他沒有從此一蹶不振,而是一步步重新走上巔峰。


    大起大落之後,是內心無盡的孤獨。


    “我曾以為,餘生沒有什麽能夠在讓我的內心泛起漣漪,無論是人或事......”


    宋硯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逐字逐句說道:“直到我遇見了她。”


    她是鄔鑫月。


    她爹是正三品懷化大將軍,手握重兵的北庭都護。


    想要娶她為妻,就不得不麵對現實。


    宋硯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開口道:“我是萬柳山莊少莊主,是江湖上最年輕的宗師,人人都願與我為友。”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緊跟著抬頭,直視江景辰的雙眼。


    “我宋硯年少得誌,闖蕩江湖多年,曾樹敵無數,也交友無數。我不是在炫耀什麽,隻是想告訴你,我隻有一位知己,那人就是你。江景辰,我宋硯此刻以好友的身份請求你,幫我娶鄔鑫月為妻。”


    話音剛落,江景辰全身立即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不怪宋硯說的肉麻,而是他十分不適應這樣的說話方式,甚至可以說有些抗拒。


    他們兩個人真的十分相似。


    同樣經曆過人生低穀,遭遇數次生死危機,內心都是一樣的孤獨。


    不同的是宋硯的孤獨來源,類似於千帆過盡之後的高手寂寞。


    而江景辰則是經曆人性的自私、陰暗、背叛。


    孤獨且絕望。


    毫無疑問,宋硯同樣是江景辰身邊為數不多,能夠敞開一大半心扉之人。


    談不上知己,但可稱為好友。


    他的好友不多,一隻手便能數的過來。


    也正是因為不多,所以值得珍惜。


    江景辰深深吸了口氣,長歎道:“人生在世,免不了會交到一些損友,做一些極為荒唐之事。還能怎麽說?隻能怪自己交友不慎。”


    宋硯聞言,暗自鬆了口氣,下一刻,瞬間換了副麵孔,嬉笑道:“不該怪自己瞎了狗眼嗎?”


    江景辰額頭青筋直跳,怒喝道:“老子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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