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如此堅決的態度,江景辰沉吟片刻,開口道:“荀縣令,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想清楚之後再迴答。”


    荀縣令毫不猶豫迴答道:“下官依法辦事,請大人見諒,若無別事,下官還有事要忙,告辭。”


    不能說囂張,簡直就是目中無人,絲毫不把水部郎中當一迴事。


    區區縣令,這底氣可真是有夠足的。


    “原本隻是想收拾白蓮教,既然爻陽縣令非要送上門來,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氣了......”


    待荀縣令離開之後,江景辰翻身下床,命青玉拿來紙筆,當即寫下一份折子,將遇刺之事詳細寫明。


    其中重點提到爻陽縣令如何阻撓審問犯人,以及白蓮教與當地官員勾結的合理懷疑。


    公文的最後,順帶提了一句不日將啟程迴京養傷,請求聖上另外派人接手之後的事宜。


    “即刻將公文交由驛站,快馬送入京城,咱們隨後出發。”


    青玉小心吹幹墨跡,忍不住詢問道:“公子,咱們就這麽迴京,那白蓮教不管了嗎?”


    江景辰點頭道:“不管了,想要的目的已經達到,咱們的戰場不在這裏,當務之急就是盡快迴京,之後的事情交給別人接手就行。”


    自己人都已經從白蓮教中脫離了出來,如今的白蓮教眾連烏合之眾都不如,無論接下去事件會怎麽發展,都已經無關緊要。


    他需要的隻是一個合理的迴京理由,以及給聖上一個收拾白蓮教的正當借口。


    如今兩者都已滿足,自然是沒必要在耗下去。


    萬金詢問道:“那位白蓮教大長老,需要劫出來嗎?”


    江景辰搖了搖頭,開口道:“大長老本就是留給衙門的,隻不過是後來爻陽縣令的表現讓我有些許好奇,既然爻陽縣令不肯配合,那就沒必要浪費力氣,準備一下,明天迴京。”


    次日。


    李守拙火急火燎趕來,開口第一句便詢問起傷勢,言語間十分關切。


    知道對方會來,卻沒想會來的這麽快。


    江景辰發揮演技,虛與委蛇了一番,隨即表示需要迴京養傷。


    李守拙擔心傷勢過重,規勸道:“歸京路途遙遠,你方才受傷,不宜舟車勞頓,等到傷勢恢複一些再動身也不遲。”


    江景辰幾經紛說,最後不得已搬出迴京複命為借口。


    李守拙卻道:“如今汛期未過,淮南道仍處於水患之下,隨時有受災的風險,你又怎好此時迴京?”


    江景辰迴應道:“河道溝渠皆已疏通,剩下的就是加固堤壩,這種事各縣官員都能做好。能防住的,下官不在場它也能防住,該潰堤的,下官即便在場,它也依舊還是會潰堤......人事已盡,剩下的便是聽天命。”


    李守拙板起臉,正色道:“此種不負責的言論,本王不以為然。需知你乃是水部郎中,更是奉了父皇口諭前來治水,如今水未治好,你卻想要歸京?往小了說是失職,往大了說是辜負聖恩,你如何擔當得起?”


    該精明的事情上就裝傻,該裝傻的事情上偏又這麽精明。


    都說是聖諭,而不是下的聖旨,這其中的區別以及深意,李守拙怎麽可能會看不透?


    江景辰有口難言,對於聖上派他到淮南道治水的真實目的不足為外人道。


    因此便沒有辦法解釋,連提都不好去提,更不用說以此來反駁些什麽。


    這件事本就已經讓人鬱悶,更可氣的是李守拙非但是在這件事上裝傻,還得逼著別人也跟著一起裝傻。


    這個純王,真是越來越不純了!


    “王爺,下官受傷了,需要迴京養傷。”


    “舟車勞頓,恐傷勢加重,此地同樣可養傷,本王替你尋最好的大夫來治療傷勢。”


    “下官水土不服,留在此地於養傷無益。”


    “你是一個人,又不是一棵樹,哪裏來的水土不服?”


    “樹挪死,人挪活,所以下官得挪迴京城。王爺,您也不想下官發生什麽意外吧?”


    “人是人,樹是樹,二者不可相提並論。本王正是擔心你出現意外,所以才希望你養好傷勢再行歸京,你怎麽就不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呢?”


    若對方真是一個傻子,那麽此番對話倒是顯得有幾分趣味。


    可如果明知道對方是裝傻,那麽就會有一種被耍著玩的不悅之感。


    江景辰沒將話挑明,卻也加重了幾分語氣。


    “苦心?是苦了下官,以此來稱王爺的心,對吧。”


    “對,就是這樣。”


    李守拙一臉坦然,緊跟著說道:“良藥苦口利於病,本王一顆心,都是為了你好啊!”


    江景辰感到一陣深深的惡寒,相較最初,還多了幾分警惕。


    外放為官,想來就是出自李守拙的手筆,此刻的拖延,多半是為了等京中一道聖旨。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卻是不能夠宣之於口。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多謝王爺關心,下官無心在此地養傷,因此......”


    話未說完,屋外便響起一陣喧鬧。


    江景辰眉間微蹙,看了眼神色自若的 李守拙,轉頭對萬金吩咐道:“去看看發什麽了事情。”


    萬金去到屋外,就見四周聚集了大批百姓。


    “出來了,出來了......這人我認識,他是江大人的護衛。”


    “護衛大人,聽說江大人受傷了,情況嚴重嗎?”


    “江大人是在屋裏頭吧?麻煩您讓一讓,我們要進去探望江大人。”


    百姓們臉上盡顯擔憂關切之色,手裏提著魚肉,滿筐的雞鴨蛋,更有蔬菜瓜果。


    眼見百姓不請自來,大有一擁而上的趨勢,萬金急忙關門,迅速迴轉屋內,將情況稟明。


    轉念之間,江景辰便知是怎麽一迴事,開口道:“外頭的百姓,是王爺給喊來的。”


    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李守拙對此也不否認,直言道:“你如今是治水功臣,百姓聽聞你遇刺之後,人人都擔憂你的安危,心中焦急,早早就趕來探望。”


    治水功臣?好一個治水功臣。


    所謂的官聲,便是來源於百姓,因此在百姓麵前,需要盡心維護良好的形象。


    民可愚,卻不可輕視。


    江景辰無奈,顧不得與李守拙多言,稍稍整了下衣裳,在青玉的攙扶下慢步走向屋外。


    大門打開,百姓激動唿喊:“是江大人,真是的江大人,江大人自有上蒼庇佑......”


    “江大人,聽說您遇刺受傷,傷勢要緊嗎?”


    “江大人,您臉上看上去不怎麽好,是不是傷勢很嚴重?該死的刺客,捉住之後需就該千刀萬剮......”


    “江大人,您受了傷,就別出來站著了,應該我們進去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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