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天下之畝,五尺為步,二百有四十步為畝,畝百為頃。


    二十頃便是兩千畝。


    除去黃石莊本就擁有的七百多畝永業田,湊夠二十頃大約還需要一千兩百五十畝左右。


    就算是以京郊外最上等的永業田三十貫一畝為價,也隻需花費三萬七千多貫錢,再加上莊子後麵的山,五萬貫錢隻多不少。


    馮管事心中大定,又稟告了些瑣碎之事方才離開。


    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饑腸轆轆的江景辰也不多講究,吃了些簡單的飯菜,拿著一壇莊子上自釀的果酒迴了房間。


    “阿金,有辦法在善和坊買一座三進的宅子嗎?”


    萬金果斷搖頭:“迴公子,那地方少有三進的宅子出售。”


    江景辰不死心,追問道:“那興道坊呢?”


    萬金無奈道:“公子,這兩坊隻隔一條朱雀大街,能住三進院的非富即貴,不缺錢自然不會去賣宅子,若是一二進的或許能找到。”


    一進院有三間正房,兩側各置一間耳房,共計五間。


    二進院則是在一進院的基礎上,沿縱向擴展,通常是在東西道廂房的南山牆之間加障牆,將院落劃分為內外兩重。


    三進的院子江景辰尚且都覺得小,一二進的自然更加不會去考慮。


    至於四進的宅子,非是他不想買,而是本朝律法規定:白丁屋舍不過三進院。


    意思就是說無官無爵的平民百姓,居住的家宅不可以大過三進院。


    哪怕家中再有錢,若是沒有個當官的家人做戶主,想要住的寬敞舒適,也隻能是在宅院的大小上花點心思。


    “反正都是三進院,善和坊和興道坊都沒有,那咱們可以去平康坊買宅子啊!”


    青玉眼神發亮,好似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平康坊,京城最知名的坊之一。


    東鄰兩市之一的東市,北與文人雅士聚集地崇仁坊隔道相鄰,南鄰達官顯貴居住的宣陽坊。


    大周朝可不禁官員狎妓,又占據著那樣天然的地理優勢。


    平康坊毫無疑問,成了京城最為著名的歡樂場。


    坊內以大十字街分四區,四區內又再以小十字街再區分四區,就這樣全坊共被分為十六個小區。


    其中歡場聚集之地隻有“北門之東”這一個區,又被稱為“三曲之地”。


    何為三曲?


    南曲、中曲、北曲,合在一起便是三曲。


    平康坊內南曲、中曲皆是身負才藝的優姬,個個有名有姓、有頭有臉。


    接待的也都是官宦士人、王公貴族。


    北曲則完全不一樣,這裏的姑娘則被稱之為妓,用的都是花名,沒有自己的名字。


    伺候的也都是尋常普通百姓,落魄窮舉子之類。


    “要是住在那裏的話,好像...似乎...會不會...不太好...吧?”


    江景辰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那可不是低俗的“紅燈區”,亦或是尋常的“商務洗腳城”,而是極盡奢華的“頂級高端娛樂場所”。


    “公子,你倒是先把口水擦一擦,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青玉略帶嫌棄的將手中繡帕遞了過去。


    “不就是裏頭有個大妓院嗎,我一個女兒家都沒覺得不好......公子想必心裏早已樂開花了吧,嘴上又何必說的這般矯情。”


    她雖是女子,說起平康坊來也不見一點羞色,這還得多虧公子多年以來的“諄諄教導”。


    “笑話,本公子可不是會矯情的人。”


    江景辰嗬嗬一笑,故作正經。


    “畢竟是咱們三個人一起住,我隻不過是很民主的在詢問你們各自意見。”


    “公子的意見就是我的的意見。”


    萬金說的雲淡風輕,隻不過微紅的臉色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江景辰一臉了然,順道遞出一個隱晦的眼神。


    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誰還能不懂誰。


    青玉睨了一眼暗中“眉來眼去”的兩人,正色道:“既然決定買了,那幹脆就多買幾套宅子,平康坊魚龍混雜,正適合給從江南過來的人居住。”


    從古至今,買房置地都是不變的真理。


    江景辰狠狠點頭:“對,買他個十間八間。”


    “公子,這裏是京城,三進的院子也不是想買幾間就能夠買幾間。”萬金適時的潑了一盆冷水。


    平康坊就那麽大,房子就那麽多。


    更何況作為庶民,還會受到相關律法的製約。


    江景辰才離開威遠侯府不到三個時辰,突然就感覺到了這個時代對於平民百姓的深深惡意。


    縱使富可敵國,在這天子腳下也依舊如同一隻螞蟻,指不定就會被那隻突然伸出來的大腳給踩死。


    “難怪那麽多人拚了命想要當官啊!”


    “以公子的身份,隨時都可以入仕當官。”青玉說的極為認真。


    哪怕她接受了多年的“新思想的熏陶”,也擺脫不了這個時代的禁錮。


    士農工商,隻有當官才是唯一的“正途”。


    萬金也跟著說道:“以公子之才,必定能夠在官場上大展宏圖。”


    江景辰也不說話,像是意外得了一塊糖的孩子,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直笑。


    青玉和萬金也不再多說什麽,待了一會便各自去洗漱休息。


    莊子上的夜晚有些雜吵,各種蟲鳴鳥叫之聲此起彼伏。


    江景辰直到後半夜困得不行才沉沉睡去,剛閉上眼就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見鬼,我才閉眼一會,這天怎麽就亮了......阿玉,外頭什麽事情這麽吵?”


    “外頭來了幾名官差,說是要請公子去衙門問話,等了一個多時辰,想來是不耐煩便鬧了起來,您再睡會,我去瞧瞧。”


    青玉將被子掖了掖。


    江景辰拉著她的手摩挲了一會,腦海中第一浮現的便是昨日在心遠堂發生的那一幕。


    該不會是吵架吵不過,所以就派了手下過來拿人吧?


    “來的是哪的官差?刑部?”


    “不是刑部,看官服是京兆府的人。”


    青玉頓了頓,接著說道:“他們來的早,我怕吵了您的覺,便晾他們在偏廳等候,也沒問是什麽事情。”


    京兆府管轄京城極其周邊二十多個縣,因是京城裏的衙門,所以京兆府的權力也比較大。


    比如京兆府可以不受逐級上訴的約束,凡證據確鑿的案件可以不經三司會審當堂判死刑。


    主官是從三品的京兆府尹,位在一部尚書之下、侍郎之上。


    江景辰想了想,那位可不是個要聽刑部尚書差遣的主官。


    也就是說,官差找過來是因為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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