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長官您有先見之明,要不然剛才小的幾個就犯錯了。”這個時候是拍他們上官馬屁的機會,這些小獄卒們自然是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了。獄卒長看了手底下的這幾個小子一眼,教訓道:“在這裏做事,還有得你們學的東西。不要以為他們人關在這裏了,就沒什麽可能了。這京城裏頭,誰家沒幾個親戚的?你知道牢裏關著的那幫人,和死去的那個老太太的親戚在哪裏嗎?”幾個小獄卒想說,就算是他們有親戚,這個時候鬼才敢說是這幫人的親戚了,不過心裏這麽想,倒是沒有人敢說出來。“還是長官您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小的們幾個都不如您。”幾個小獄卒這話倒是真的,要論做事,還是他們獄卒長比他們經驗老到。“好話別說這麽多了,趕緊幹活去吧。”雖然聽這幫小子拍他馬屁,心裏和耳朵都挺舒服的,不過獄卒長並沒有忘記還有活等著他們去幹。把手上的銀子交給這幫小子他不是太放心,獄卒長就自己親自拿了銀子去選了一口棺材迴來,讓手底下的小獄卒把傅老夫人的屍體抬進去裏頭裝好,用牛車把棺材拉出城外去下葬。當日夜裏,整個地牢都夜深人靜的時候。傅鴻欽自己一個人坐在牢裏頭,想著自己前麵的大半生,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和縱容嫡子和族人犯下的那些事情。從前他並不覺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和嫡子族人做的那些事情是錯的。直到如今自己和全家人都被關在這裏之後,他才去迴想和反省自己曾經做些的那些事,而後又想起死了的嫡子和妻子,還有女兒,還有他的母親……他知道,他是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個地方的了……第352章 處置清晨,宮門才剛開,匆匆的腳步就往宮裏進來了。裴元到了福寧殿的門口,跟站在門外的內侍公公低聲說了一句話。小福子一臉為難,拿不定主意這會兒是不是該去打擾屋子裏正在用膳的兩位大小主子。還是在屋裏的韓凜聽到外麵說話的聲音,衝門口喊了一聲:“誰在外頭?進來說話吧。”“裴大人請進吧,主子爺讓您進去說話。”小福子這才示意這位裴大人進屋裏去。裴元往屋裏進去,跟坐在屋裏的兩位主子請安:“臣見過陛下,小太子殿下。”“吃過早膳了嗎?要不坐下來一起吃點兒?”這會兒韓凜正在喂小胖兒子吃東西。小碗裏裝的是米糊糊,這是用大米磨成米糊,再放水進去熬煮出來的米糊糊,帶著大米的香味,味道還不錯,所以小家夥挺喜歡吃的。他手上的動作才慢一點,一隻小胖爪子就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他該給下一口了。韓凜隻好又給孩子喂了一口飯,低頭看了一眼揪著他衣袖不放的小胖爪子,心裏又覺得好笑。“謝陛下,臣在外頭已經吃過了。”裴元其實是有事情來找他們主子爺說話的,但是這會兒小太子殿下在這裏,他也知道不能當著小太子殿下的麵講那種不太好的事情。韓凜也知道裴元進宮來是有事情找他說的,而且肯定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了,要不然這人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了。所以他也沒有讓人在這裏站著幹著急,就喊了一個宮女進來給兒子喂飯之後,就跟裴元一起出來外頭說話。兩人出來屋子外麵,站在長廊這裏,韓凜才問道:“說吧,什麽事呢?”“陛下,傅鴻欽昨日夜裏在牢裏上吊自盡了,今晨獄卒去送飯,才發現他吊死在了牢裏頭,屍體都已經僵硬了。”裴元壓低了聲音,把傅鴻欽上吊自盡,還有傅家那位老太太昨兒夜裏也死了的事情告訴他們陛下。聽到這個事情,韓凜並不算是太意外,他跟傅家那位老太太唯一見麵的那一次,還是他幾年前到傅家去娶親的那一次,後麵他跟傅家的人就沒怎麽來往,更沒有見過那位傅家的老太太了。老人一把年紀,從高處跌落低處,這個變故對老人本身的打擊就很大。再加上牢裏那種地方,年輕人都尚且熬不過去,更別說老人了。隻不過那位嶽父大人會在牢裏自盡,韓凜卻是沒想到的,不過就算是傅鴻欽沒自盡,最後也是逃不過一個死的下場。既然現在人死了,他還是給這個嶽父大人和傅老太太留了一個體麵,“你找人買兩副好點的棺材,厚葬了他們吧。”“……陛下,傅老太太的屍體昨日已經被人拉出城外安葬了。”剛好昨日裴元有事出了城,今早到了刑部衙門才知道牢裏發生的事情,第一時間就進宮來稟報給這位主子爺知。傅家的案子是他經手和調查的,裴元比誰都清楚傅家那對父子倆個這些年做下了多少事,就是那位傅家的老太太都不是什麽善茬。傅家大少爺死快一步也算是便宜他了,那種人就該關進牢裏好好招唿招唿他,才算是對得起那些被他害死的無辜的女子!同在京城這地方,早在很多年前裴元就知道傅家大少爺這麽一個人了。要不是有傅丞相和傅家在後頭護著,傅齊棟憑什麽在京城這地方這麽囂張和放肆,在街上見到一個漂亮姑娘甚至是貌美婦人都把人往家裏搶了?為了搶那些女子,這些年傅齊棟可沒少讓手底下的走狗打死人。說到這一點,傅家那對父子倆都是這麽個好色的東西。兒子在街上搶女兒,老子在背後用手段把看上的年輕姑娘往家裏納。父子倆個用這種無恥的行為,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因為這對父子倆個的臭名,當年他剛認識傅秋白,知道傅秋白是傅丞相家的庶子的時候,才會先入為主的對傅秋白的感觀並不是太好。後麵還是在相處中發現傅秋白這個人跟傅家那對父子倆個完全不一樣,他們才漸漸的做成了好朋友。隻是如今他那位好友已經成了當朝皇後,他還是在刑部衙門裏混著。當然,就是給他機會去當皇後,裴元也是不想當的,他還是寧願在刑部衙門裏頭窩著當一個小侍郎。這話要是讓六部衙門裏頭的其他官員們聽到,怕是要哭死在茅廁裏頭,什麽時候刑部侍郎是一個小侍郎了?韓凜並不知道麵前的下屬心裏在瘋狂的吐槽傅家的那些人。略頓了一下,他就吩咐道:“那就把傅鴻欽跟傅老太太葬到一處去吧。”反正人也死了,他就當是替自家青年盡一點為人子女的責任吧。想到這個事情,韓凜才想起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忙起來忘記了找那位嶽父問關於傅秋白身世的事情了。隻是現在人也死了,他也找不到人問這個事情了。算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如果傅秋白不是傅家的庶子,是傅家的養子,那是不是說青年在這個世上應該還有別的親人呢?既然從未有人站出來說是青年的父親還是母親,那大概就沒有那個人的存在吧。即便是有,大概也不在這個世上了。反正不管青年是傅家的庶子也好,還是傅家的養子也好,都是他韓凜的親媳婦,都是他們家胖嘟嘟的親小爹,都是他們大召的男後,是他愛的人,更是他的家人,這就已經足夠了。至於其他的東西,有或者沒有,都不重要了。“是,陛下。”裴元應了一聲後,又順便的跟他們陛下說起牢裏關押的那些女人的調查情況和結果,“經過下官的調查,這裏頭有數十個女子是被傅鴻欽父子倆個用各種手段掠奪迴去傅家當妾。這些女子並非是自願去傅家當妾的,若是把她們和傅家其他的那些犯了事的人一並流放的話,怕是對她們的不公。”之前刑部交上來的案件調查裏頭,有關於傅家的幾位主子,還有傅家幾個主事的族人,以及這些年與傅鴻欽往來的官員的調查,還有就是一幫仗著傅家這一層關係在外頭作威作福的親戚們等等的這些人,這些年來犯下的事情。不過這裏頭並沒有詳細記錄到傅家後院裏的下人和妾室丫鬟們的出身和來曆,還有個人是否是自願還是被迫進去傅家的調查,因此韓凜對這個事情也不算是太了解。既然今日裴元提起那些可憐的女子,他也覺得如果一刀切,都把人送去流放的話,這個處罰是有點不太合理。韓凜想了想,就說道:“既然如此,那這些女子就交由你來安排吧。若是她們的確是無辜的,手上也沒犯過什麽事,就放她們迴家去吧。你跟戶部那邊打個申請,就說是朕讓的,讓戶部那邊從傅家抄來的家產裏頭拿出部分銀子,給這些無辜的姑娘每人補貼二十兩銀子,算是朝廷這邊給她們的補償。還有那些在傅家做事的丫鬟和下人們,若是手上沒有沾了人命的,也沒犯下什麽事的人,就從輕處置吧。”“若是手上有人命官司的人,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這些事情都一並交由你去安排,有什麽問題跟你們尚書大人協商協商,或是進宮來找朕商量。我們不濫殺無辜,但是也不能放過罪有應得的人。”其實這年頭主人家犯了事,下麵的下人也是要被判為官奴的。官奴也就等於是官府的奴隸,若是被人買去當丫鬟下人的還好,稍微有點姿色的姑娘,去的可能就不是什麽好地方了。主任犯了事,下人又何其無辜了,要跟著主人受到這樣的牽連。不是韓凜可憐這些人,而是覺得他們現在的律法有很多東西並不是太合理,等律法考試結束之後,應該能招到一批在律法方麵比較擅長的人才,到時候再把這些人召集到一起來商量新法的事情吧。想到這裏,韓凜就對裴元吩咐了一句:“官府新辦的幾處作坊都需要大量的人手,你看看牢裏有沒有合適的人,把他們安排到作坊去做事吧。若是這裏頭有無家可歸的姑娘,也可介紹他們到作坊去做事。”“是,陛下。”在這一點上裴元跟他們這位主子爺在某些方麵的想法是一致的,這些新主子雖然跟前麵那位主子的處事手段不同,但是在某些方麵上還是有點相似的地方的,算是殊途同歸吧。知道這位主子爺剛才是放下飯碗出來外頭聽他說話的,既然事情稟報完了,裴元拱了拱手,趕緊的告辭了。看著裴元離去的背影,韓凜才轉身迴了屋子裏頭去,這會兒胖兒子已經吃飽肚子在找他了,一見到他進來,一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對他伸出小胖抓要抱抱。“吃飽了是嗎?吃飽了你就出去外頭玩一會吧。”韓凜把胖兒子抱起來,在胖兒子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後,直接的把孩子放進了小推車裏麵,對站在一旁的大宮女吩咐道:“你們帶他出去外麵曬曬太陽看看花,等會兒再把他抱到禦書房去找我。”“是,主子。”彩月也知道這會兒他們主子爺還要用膳,就先推著吃飽的小主子出去外頭了。韓明哲小朋友知道能出去外頭看花花,就高興的坐在小推車裏讓人推著他出門去了。見到孩子被人帶走了,韓凜就在屋子裏吃剩餘的早膳。吃過早膳後,他就到禦書房去處理事務去了。第353章 進京趕考時間進入到八月的時候,已經有許多考生來到了京城。從八月到十月都是考試月,而且今年不單單是考會試和殿試,還增加了武考和工試、算學以及律考,因此今年來京城這裏的學子們比往年任何時候都還要多。再加上京城大學招考試和學生的消息一出,許多研究醫學、工學、算學和醫學、律學等等的大家都往京城這裏趕來,有來應聘老師的人,也有來看熱鬧的人。但是不管是哪一個,許多的人都往京城這裏趕來。這裏頭有第一次來京城的人,也有已經是來過好幾迴的人。這些已經來過好幾迴京城的人,這次來京城就發現京城這裏發現了很大的變化。首先是京城外頭正在修建的馬路,他們的馬車走上水泥路之後,感受到了馬車走在水泥路上的平穩,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不同驚訝的表情。再就是城裏的道路變得更寬敞了,路麵也十分的清潔,他們進城的時候就發現路上有許多穿著綠馬甲的人拿著掃帚鏟子在大街街道。再一問,才知道這些掃街的人都是從前在街上乞討的乞丐。這些到京城這裏來的人才恍然大悟過來,難怪他們從進城之後就沒有見過街上有人乞討了。為了迎接這些考生們的到來,朝廷這一次也是十分的盡心和盡責了。禮部接了他們陛下的命令之後,就找了戶部負責的官員,把京城裏如今空置的宅子全部都找出來,又找了工部的官員,去把那些宅子修葺和整理出來,把這些房子全部都弄了給進京的考生們當宿舍。考慮到進京趕考的學子比較多,這些宿舍大多是按照大小,安置了不同數量的床,免費提供給考生們住。當然,如果有考生們想住得更好一點,就隻能自己花錢出去外麵住客棧或者是租院子住了,朝廷給考生們提供的隻是一個能睡覺和休息的地方。就連從前的相府,都整理了出來給考生們當宿舍。這幫進京趕考的考生們做夢都想不到他們能住進從前隻有高官和皇子王爺們住的大宅邸,雖然在裏麵隻有一張睡覺的床鋪給他們,但是他們也十分的高興了,因為這裏距離考場很近,走幾步路就能到了。城裏開客棧和酒樓的老板們倒是也不敢說朝廷搶走了他們的生意,畢竟今年來京城的人多,他們那幾家客棧和酒樓也安排不下這麽多人。知道最近京城來了許多考生,這一天下班之後韓凜就準備去換衣服出宮,同時也通知身邊做事的這些宮女和太監們:“大家都換一身衣服,我們出宮去轉轉。”“主子,我們要出宮啊?!”小福子一臉驚喜和不敢相信,實在是從進了宮之後他就很少有機會再出宮外頭了,每次出去都是替他們主子爺跑腿辦事,也沒有機會去到處逛的。他們主子爺和小殿下就更少出宮了,上迴兩位主子出宮還是老國公走的那一次,他們陛下和殿下出宮去送老國公和小公主他們一行人離京,算算都有好幾個月了。“是啊,想出去的就去換衣服去,不想出去的就留在宮裏頭啊。今日外頭誰值班的,你去跟護衛隊長說一聲,安排兩個小隊跟我們一起出去。”一個小隊是一百人,兩個小隊是兩百人,韓凜感覺有兩個小隊跟著他們出去就差不多了。最近京城的考生多,所以城裏的防守也加重了。正好有一段時間沒出去過宮外頭,韓凜也想出去看看自己治理下的京城是什麽樣的,還有就是看看來京城考試的考生,再就是檢查一下城裏的防守工作,看看有沒有什麽紕漏的地方。如果有紕漏,就是他們父子倆個以身試險了。“哎,奴才這就去。”一聽他們主子爺肯定的話,小福子就轉身往外跑了。聽著後頭歡快的腳步聲離去,韓凜笑著搖了搖頭,抱著胖兒子迴屋裏換衣服去。等到父子倆個出來的時候,他身上換的是從前在康王府穿的黑色常服,腰上掛著一塊鏤空雕刻的圓形玉佩。至於胖兒子也換了一身圓領月白色的新衣服,脖子上還掛了一條金色的圓項圈。擔心晚上迴來的風大,韓凜還給胖兒子戴了一頂薄薄的紅色小圓帽,帽子的頂上還戴著一個小圓球。小紅帽一戴,襯得小胖娃兒的皮膚更白了。似乎知道要出門了,韓明哲小朋友很是高興的指著大門的方向啊啊的叫著要走。“你還知道我們這是要出去啊?你知道路要往哪走嗎?就指著外頭啊啊的叫的了?”韓凜對兒子發出了三連問。隻可惜兒子除了啊啊的和衝著他傻笑。等他們這邊準備好,要跟著他們出門的宮女和小太監,還有護衛們也都準備好了。這一次是張大隊長帶隊護送兩位主子出宮去遊玩。張大石過來跟兩位主子行了一個禮後,他就跟在兩位主子的身後,齜著牙笑得一臉傻樣的問自家主子爺:“主子爺您今兒怎麽想到出去外頭啊?”“怎麽,就許你們天天在外頭喝酒玩兒,還不許朕帶明哲出去外頭放放風了?”韓凜單手抱著胖兒子,側過頭看了一眼笑得有點傻的下屬一眼。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幫人不值班就跑出去外頭喝酒了。張大石摸了摸鼻子,一臉心虛道:“也沒有很經常,就偶爾,偶爾。”“在外頭喝酒可以,別給朕整出什麽事情來啊。別喝了幾兩酒就控製不住膽子,什麽事情都敢鬧出來。到時候出了事,朕這裏可是按照國法處置,沒什麽私人感情可講的啊。”韓凜警告道。“是是,屬下知道。”見到他們主子爺警告的眼神,張大石的心一驚,想起他們跟著這位主子爺來了京城之後,所有的兄弟們的確是有些放肆了。這會兒張大石不由的想起了前不久才死在牢裏的那位前丞相。難道那位大人跟他們主子爺不夠親嗎?如今屍體還不是埋在土裏了。更別說他們這些人,不過就是一群糙漢士兵,連朝中的官員都不如,更別說跟那位前丞相老爺相比了。“也快年底了,今年你們的內部考核,朕會親自坐鎮,檢閱你們這幾年來的訓練成果。”韓凜想到這幫人來了京城安定下來之後,的確是有點鬆散了,“這樣吧,下月就是武考了,你們內部選出二十個人出來去參加武考。如果考的成績不錯的話,到時候朕給你們往上調調位置。”聽到他們陛下前麵的話張大石的心裏直喊苦,但是一聽到他們陛下後麵的話,他的臉上直接的樂開了花,“是,陛下,屬下迴去就跟他們說這個事情。”“不是這個事情,是兩個事情。”韓凜比了兩個手指頭給張大隊長看,見這家夥笑得這麽歡樂,他故意問道:“你是不是想離開朕很久了啊?”“……沒,沒的事。”本來還想著給自己弄個名額的張大石立刻的否認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韓凜倒是不介意自己身邊的人想往高處走,“你想去考也不是不行,你想去就去報名。你們去了二十個人,要是不能把這個武狀元的名次拿迴來的話,你們也別迴來見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