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正事,蘇老歎息一聲,感歎道:“小王啊,你說我們之前的略微放任,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坐在某些位置上的人,特別是實權人物,有大把機會撈錢。


    而蘇老他們也知道光靠基本工資是不足以在這超凡世界中成長的,所以對於他們收些錢、幫親戚朋友點小忙這種事是睜隻眼閉隻眼。


    可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瑞那樣克製,“小忙”幫多了,就漸漸不滿足於眼前這點利益了。


    王書記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扶了扶眼鏡,“從古至今,大約都是這樣的,廟堂之中,鉤心鬥角,糜爛不堪,畢竟水至清則無魚。”


    “水至清則無魚?”


    蘇老挑了挑眉,“不知道你有沒有學過一個課文,叫《小石潭記》?裏麵有一句話,它是說:潭中魚可百許頭——”


    王書記接話:“皆若空遊無所依?”


    “不錯,”蘇老擊掌讚歎,“你看寫得多妙,皆若空遊無所依!你聽聽,這水清不清?”


    王書記沉默。


    蘇老自顧自說:“可見啊,我們之前做錯了!不應該是環境去適應魚,而是這小石潭裏的魚,得主動去適應環境。”


    他臉色突然間拉了下來,蒼勁的身軀猛地站了起來,“我今天話就放在這,孫仆的事,隻是開始!


    “攘外必先安內,人類大危機當前,某些人還在搞窩裏鬥,大肆撈金,甚至試圖扼殺人類未來的人才,隻要我蘇從文還坐在這個位置上一天,我就和這些蛀蟲鬥到底!”


    “我明白了,蘇老。”王書記輕聲說。


    他明白,諸夏恐怕要迎來一場大清洗了。


    ……


    輝煌大酒店,蜀都的五星級酒店。


    此刻一間頂格裝修的包間內,孫仆坐在上首,矜持地應對著所有人的恭維。


    “……可惜了!王源那小子提前把副本權柄轉移出去了!不然,我們這次合作就是雙喜臨門啊!”


    鄒總是個地中海,他摸了摸自己的光滑的腦門,咂咂嘴不無可惜地說。


    隨後,他眼珠子一轉,“誒孫局,那個薑元白的底細……”


    他終究還是不甘心,一個49級副本的收益權,這得創造多少億的收入?


    不說別的,光是稍稍過一道手,手上的油水都夠他享用三代啊!


    啪!


    孫仆手中的酒杯猛地擱到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銳利的目光看向鄒總,“鄒總,今天我們隻是來談商業合作的,其他無關的事,我一概不想談!”


    鄒總讀懂了孫仆眼中的警告,心中猶疑不定,這薑元白真那麽受重視?這次不是炒作?


    不過他表麵上反應絲毫不慢,連忙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我的我的,口不擇言了,我自罰三杯!”


    他給自己連連灌了三杯白酒,臉色微紅,“孫局,今天這事——”


    砰!


    酒店房門猛地被砸開,瞬間驚擾了包間內的一行人。


    鄒總厲聲喊道:“你們是幹嘛的,知不知道這是——”


    他話還沒說完,看到伸到自己眼前的證件,瞬間宛如泄了氣的皮球,縮到角落去了。


    紀委!


    旁邊的孫仆瞳孔猛地縮成針尖,他餘光看到有人重新把包間的門反鎖,心中頓時湧現出不好的預感。


    他連忙站起身上前,“這位同誌——”


    為首幹部熟練地從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文件,照著上麵念了出來。


    其中內容,孫仆全然沒有聽清楚,因為光是“雙規”兩個字,便如春雷般在他腦中炸響,讓他腦中一片空白。


    “這,這不對吧,是誰要陷害我啊!我可是第九屆道德先鋒啊!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什麽了?”


    孫仆背上沁出冷汗,還在強顏歡笑。


    為首幹部這種情況見得多了,每個被抓的都說自己是無辜的,當即冷哼一聲,“道德先鋒是人民給予的榮譽,而不是你用來擋罪的免死金牌!


    “至於是不是陷害,等接受雙規調查後自然水落石出,現在你隻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雙規,其實算不上實質性的懲罰。


    大概意思就是在他們規定的時間、地點就剛剛那些所列舉出的事坦白交代,要真是清白的是不會冤枉他的。


    但問題在於,孫仆真不是清白的!


    到底是誰出賣了我?


    孫仆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自己的秘書,他知道的事情很多,是有實力提供這麽多證據的。


    可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啊!舉報了自己,他也絕對不可能逃過牢獄之災!


    孫仆一下子看向秘書,發現他神情也異常慌亂,對突如其來的紀委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不是他,那是誰?


    孫仆腦海中驀然劃過一個人的名字——


    李瑞!


    再聯想到李瑞在辦公室門口說的莫名其妙的話,他哪還不明白,自己被李瑞給坑了!


    混賬玩意兒!


    你以為舉報了我,自己就能好過?


    哼,那些事你也有份……等等!


    孫仆臉色驟然僵硬,他這時才反應過來,以往他拉李瑞下場的時候,李瑞看似來者不拒,但每當關鍵的場合,就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借口不到場,最多,最多就是派自己的秘書來露個臉,也很快借口離開!


    歹毒!


    歹毒啊!


    孫仆眼中露出狠色,行,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你李瑞錢都收了,好處也拿了,現在卻想把自己摘出去,可能嗎?


    孫仆當即決定,如果事情到了最後一步,他死也得把李瑞檢舉出來!


    孫仆被一群人帶走了,留下滿桌人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


    李瑞忐忑不安地在辦公室來迴踱步,心中的緊張幾乎從臉上明顯地表現出來。


    叮咚!


    手機響起鈴聲,他瞬間拿起查看,卻發現隻是工作群的尋常通知。


    “唿!”


    李瑞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試圖鎮定自己,他看了看窗外,似乎那印著“紀檢委”的黑色車輛隨時會從拐角處駛出來。


    叮叮叮——


    座機響起,李瑞一個健步衝過去接起電話,“喂?對對,是我…我接受處罰…是是,今後一定好好改造,絕對不讓人民失望!好的好的,我明白了,以後一定不會再發生!”


    李瑞掛斷電話,一座大山終於從心髒上邊挪開,他癱在沙發,“嗬嗬”笑了兩聲,“留職察看……”


    他賭贏了。


    隻不過也被警告了,對方警告他,這種小聰明不希望出現第二次。


    至於什麽小聰明?


    當然是借薑元白的勢這個舉動!


    看來薑元白的地位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李瑞心想,幸好這次上麵沒有追究。


    同時這通電話能打過來,李瑞知道,代表著孫仆已經完了。


    細細想來,一切的起因,竟然隻因為一個預約!


    要是當時孫仆讓薑元白上去了,還有自己什麽事?


    “這是天意啊,老孫,不要怪我,我也給過你機會了,讓你不要去,偏去!偏去!”


    李瑞起身走出辦公室,他要去紀檢委。


    共事三年,李瑞當然不可能去落井下石。


    不過,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老孫,否則老孫在牢裏恐怕都睡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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