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心急了,路天師請坐。」


    暫時壓下心急的焦急,牧淼引著他們到正堂坐下,因為其他下人被特意吩咐要遠離,而管家則牽著鏈子在一旁,茶水也就隻能牧淼親自來倒。


    不過這個於他而言,都不是什麽大事。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才能處理後續,救下他兒子。


    「時間還沒到,不急。」


    看著路挽塵不緊不慢的喝茶,牧淼也隻能壓下心裏的焦急,或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他轉而說起這次探查的結果。


    若寒是女鬼的名字。


    原來啊,她還真與城主府有些淵源。


    她本名姓蘇,蘇傾顏是她嫡姐,同時也是牧霖的未婚妻。


    蘇若寒,臨水城蘇家庶出七小姐,自幼體弱多病,被蘇家寄養在城外靈山寺,從未有人見過真容。


    但這些都隻是對外的說法。


    據蘇若寒所言,她十歲那年,也是她被送到靈山寺的第七年,她被人擄走了。


    或許是蘇家從未記起過她這個庶出的女兒,也從未派過人去看她,這一消失的消息,被害怕被罰的奶娘瞞了下來。


    這也是蘇若寒此後數年,都沒有人來找她的原因。


    被人擄走的蘇若寒,不知落入何人手中,但那無邊的黑暗,與滲入骨髓的痛感,卻是點燃了她到死都未曾消退的恨!


    整整六年啊!


    她被囚禁在漆黑的牢籠中,整整六年!


    那裏沒有光,沒有水,也沒有人聲……


    不,還是有的!


    每隔一段時間,會有幾道腳步聲過來,就仿佛是黑暗中的希望,可同時,也是把她墜入深淵的罪魁!


    關在那裏的第一年,她感覺被束縛無法動彈,舌頭被割掉,讓她不能唿救,身邊傳來的窸窸窣窣,仿佛是一點一點滲入骨髓的恐懼。


    盡管那時候她才十歲,可她並不是無知孩童!


    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是某種動物鱗片交疊摩擦,所產生的的動靜啊!


    在那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在那無聲浸透的恐懼中,她第一次聽到了腳步聲,那時候的她,就像是溺水之人見到了救命稻草!


    天真的以為那些人是來救她,蘇若寒很快發現自己錯了!


    或許其中有一位醫者吧,她能感覺到,自己耳邊動物的窸窣聲遠離,隨後自己仿佛被放到了地上。


    直到這時,她才感覺到,身體早已僵硬無法受控,甚至與冰冷地麵相觸,她能清楚感覺地麵的潮濕。


    原來,她竟是如此狼狽的姿態麽?


    蘇若寒能感覺到,有一雙手,在她身上撫摸著,帶著令她噁心的溫暖!


    盡管再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蘇若寒卻能感覺到,原本開始破敗的軀殼,被這幾人修復,就好像是修復被弄壞的人偶。


    當被重新推下去時,卻不是被懸掛在半空,而是直接落入其中。


    身上微涼的觸感,帶著些許濕潤,身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著,耳畔再度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不!


    救我!


    求求你們!


    睜大的眼睛充滿了乞求,被割掉舌頭,卻隻能嘶吼著,無法言語,不受控製的身體,被無數蛇蟲爬過……


    可惜,耳邊略過動物蠕動的聲音,便是那逐漸遠離的腳步聲。


    此後六年啊,整整六年,她都是不斷重複著這種生活!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麽,每當蘇若寒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都會被他們救活,再重新推入蟲潮。


    身體早已被侵蝕,最恐懼的時候,那些蟲子,從鼻孔、眼睛、耳朵、嘴巴,隻要有縫隙的地方,哪裏沒被它們占據過?


    她不是不恨!


    她多恨啊!


    恨不得把他們拉入其中,感受一下萬蟲所蝕的恐懼。


    然而她卻毫無辦法!


    直到數月前,那些人把她從裏麵撈出來,帶去了另外的地方,隨著視線的亮起,蘇若寒的眼睛仿佛被刺目的光芒灼傷。


    但盡管是這樣的疼痛,也敵不過心中滿懷的恨!


    隨著時間流逝,她的身體好像被放到了什麽地方,有溫暖的灼痛感,圍繞這具身體。


    或許是心中的恨意過甚,蘇若寒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成了亡魂,還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


    她本是想著,隻報仇就可以了,讓他們也嚐嚐自己的絕望痛苦。


    可當找不到仇人的她迴到靈山寺,卻發現那裏多出了一個蘇若寒!


    原來啊,是她的奶娘,怕蘇家小姐失蹤,自己會受到責罰,又或許是私心作祟,竟讓自己的女兒,頂替了她的身份。


    也虧得蘇若寒失蹤的時候才十歲,小孩子嘛,長大後就不一樣了。


    如此,這場鬧劇才沒有被發現。


    此番終於明了,為何自己失蹤數年,卻從未有人來救自己,蘇若寒找不到那些殺自己的人,便把仇恨安放到了這些人身上!


    隻是,她能殺掉出寺採買的奶娘,能殺掉出寺化緣的小和尚,卻動不了那個縮在寺裏不出來的,假的自己!


    就在她想方設法要殺掉假蘇若寒的時候,卻遇到了和蘇家大小姐蘇傾顏,一同去靈山寺上香的牧霖。


    之所以纏著他不放,也是因為看到了他腰上的玉玨。


    那個在她無邊絕望之際,卻唯一看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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