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稟大人,老爺這幾日病重,遵照醫囑,去清涼山莊避暑去了,歸期不定。”唐青笑笑,和李秀莽連走幾家,無一例外的,全部都吃了閉門羹。李秀莽道:“他們早有防備。”連接撲空,使得他們白走一趟。唐青看著天色,晴日曬得人發焦,悶熱難擋,便說道:“咱們尋塊陰涼處坐坐,喝點水。”李秀莽應允,視線一轉,鎖定路邊空蕩蕩的一間茶寮。“大人這邊請。”兩人坐在支起的帳下,飲茶去暑,前一刻,烈日當頭,下一刻,不知幾時蔓來大片滾滾黑雲,籠壓在梧郡上空,隻瞬息間的變化,唐青連茶盞都瞧不見了。周遭灰暗,風直麵狂吹。茶寮的老板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使勁扶穩帳子,李秀莽見狀,上麵搭了把手。豆子大的水珠忽然嗒嗒滾落,打得帳頂震耳響動。李秀莽見唐青在狂風中飄搖欲墜,心頭一緊,正待上前拉住,一道於狂風驟雨中響徹的鐵蹄聲破空而來,停在茶寮前,把就要順著狂風跌倒的人影抱上馬扶穩。“先生。”唐青自腰間被抱得很緊,詫異道:“韓擒,你……你忙完了?”甫一開口,落雨打入唇間,他眼前忽暗,被韓擒用抖開的披風包裹起來。“外頭風雨大,我帶先生迴去。”唐青抓住韓擒扣在腰前的手腕,隻覺很是熾熱。“李秀莽……這麽大的雨,把他獨自留下未免有些不地道。”韓擒收緊環在唐青腰側的手臂,同一時刻往李秀莽方向精準拋去一身蓑衣。“自行迴去。”話音未落,韓擒操縱著馬護著懷裏人疾馳地穿過茫茫驟雨狂風中。*他們很快迴到官驛,縱有韓擒小心護著,可唐青仍被雨水沾濕兩三成。方才韓擒馭馬飛速,氣候環境惡劣,唐青用來束發的帶子早已不知去向何處。此刻他泛濕的一頭青絲順長垂落,精致微翹的鼻尖掛著水珠子,當真討人喜愛又惹人憐惜。最重要的是那一身薄薄的布袍泛了幾分濕均勻貼身,韓擒克製轉開目光,聲音無端粗啞。“先生,我去尋身衣物讓你換上。”趕迴的蘭香正到門口,方要進門,韓擒擋著她的視線:“尋身幹淨衣物送來,先生淋濕了。”蘭香:“哦哦哦。”她朝杵在門口完全把先生擋住的大統領微微福身,喊道:“先生且等等,蘭香立刻送衣物過來。”待唐青換了身幹淨長衫,坐迴交椅上,任著韓擒用布巾替他擦拭頭發。蘭香去煮薑湯,屋內兩人,唐青氣息清淺,倒是常年習武的韓擒,唿吸有些重。唐青仰起眉眼,韓擒停止動作,掌心隔著布,極為輕柔地包著他的發。唐青道:“韓擒,你的手好熱。”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嚴肅沉悶的人,手掌竟散發出這種程度的體溫。韓擒:“……”唐青順勢站起來,韓擒隻稍後退半步,身前和抬起的臂膀空間,完全可以容納唐青一個人。唐青笑著開口:“你又臉紅了。”韓擒默不出聲,唯瞳孔閃了閃。狂風驟雨不減,屋內沒有點燈。借著暗色,韓擒手掌放在唐青腰肢後,微微施力,便把人抱起來擁在懷裏。“先生……明知故問。”縱使唐青拿他的反應取笑,韓擒也不會辯駁,隻有默默接受的份。*炙熱的鼻息落在唐青臉側,不停的雷聲就像戰鼓,士氣高漲的催促著韓擒。他唇微微偏了偏,觸在唐青眉眼旁。“先生若不允,那便推開。”唐青沒有推開韓擒,反而伸手,在黑暗中摸到韓擒發燙的耳廓和脖頸。唐青有些害羞,可麵對一個反應過於誠實而且不善言辭的人,他便難得起了些惡作劇的心思。“韓擒……你是不是要熟透了?”韓擒握住唐青摸索的手,唇停在指尖,又是親了親。第33章 驟雨之勢不減, 屋內起了燈。借著燭火打量,分別半月有餘,唐青發現韓擒曬黑了。廣平縣臨海, 紫外線強, 韓擒比出來時曬得更黑, 由此愈發顯出雙目灼亮堅毅的光芒, 較從前的沉穩, 多了些許鋒芒。他問:“怎麽去了海邊也不做點防曬, 可有曬傷?”韓擒喉結微動, 低聲道:“無事。”唐青笑著開口:“莫要小看曬傷,你又不是銅皮鐵骨,偶爾問你, 總迴無事無事的。”韓擒:“……”唐青道:“先去換身衣裳,方才都在護我,自己都淋濕不少。”韓擒:“嗯。”待人去了另一間屋,唐青翻開床櫃, 尋出木盒。蘭香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薑湯進來, 左右張望:“大統領呢?”唐青道:“讓他迴去換衣裳了、”蘭香觸摸瓷碗邊緣, 道:“薑湯已給先生吹涼幾分,先喝罷。”唐青飲用薑湯,問:“啟程前,是不是收拾了兩罐用於防曬的香膏。”東西都是蘭香收拾的,她很快按吩咐找出。“先生可是曬傷了?”唐青搖頭:“不是我。”蘭香眨眼,立刻心神領會。唐青吩咐:“叫後廚多留一份薑湯。”李秀莽等會兒迴來,正好趕得上。蘭香領了吩咐, 在屋內陪先生片刻,直到大統領更換衣物過來後, 方才準備離去。她的視線在先生和大統領之間轉了轉,忍下竊喜,走前輕手輕腳地把門合上。**唐青推了推另一碗薑湯:“先喝。”韓擒二話不說,端起碗仰頭就飲。一碗薑湯瞬間見底,他掩飾不住內心的關切:“先生比前些日子瘦了些,近來很辛苦?”唐青無奈道:“來梧郡又不是享福的,大夥兒都比我忙,我反而成了最少出去做事的。”“別光說我,讓我看看,你身上可有被曬傷的地方?”他揭開小罐,道:“此香膏可以治療日光曬傷,平日抹些在肌膚上,能起防曬效用。”唐青隨手撩開韓擒束起落在後頸的墨發,圓領衣襟下的頸根果然出現幾道裂痕,透出微紅,明顯就是被曬傷的。他輕聲道:“替你抹點藥膏。”韓擒正欲開口,隻覺帶著薄繭柔軟的指腹貼著皮膚,來迴塗抹的動作仿佛一根羽毛在頸後掃著刮著,使得他衣袍下的紋理肌背不斷戰栗。塗了膏藥,唐青將罐子交給韓擒:“這罐你拿著,迴到廣平縣,若要去外頭行事就抹上,這是宮內的劉執太醫佐以各類藥材做的,藥膏有點香氣,希望你不要介意。”韓擒目色珍視,將其收好。約莫一刻鍾過,李秀莽迴到官驛時,這股微妙的曖/昧氣氛已然迴歸正常。唐青讓換好衣服的李秀莽喝薑湯暖和身,餘下的時辰,便待在屋內議事。**翌日放晴,被召來官驛的郡守莫知遙,於庭院看見正在習武的韓擒。他精神一震,整了整衣擺,忙湊到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禮。“下官莫知遙,見過大統領。”韓擒周身氣質,讓人一看就知他地位非凡。且昨日韓擒騎著馬疾馳在大街上,若是常人,早被定個喧鬧擾市的罪名抓迴官府。莫知遙得到通報,又收到此人身份後,本想當即到官驛拜訪,卻被跟著韓擒過來的禁軍攔住。能留在皇宮裏當官的,哪怕隻為一個普通的禁軍,都讓小小的郡守汗顏,莫說韓擒這等大統領的地位,跟著皇上征戰天下,從龍之將,那更要巴結了。韓擒練完一套拳法,方才收功,凝神屏氣。他擦了汗,道:“大人在裏頭,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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