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逝,可活著的人……還是要活的吧?


    一朝覆滅,鄭勇帝順利上位,沈行業也還是冠著鎮國大將軍的名頭,繼續受著榮寵。


    但沈行業知道自己已經變了。


    喬氏也看出了他的變化,病重時曾握著他的手,含淚道:「妄我還自認為了解將軍,那日請求將軍叛變的時候,我為何沒有想過將軍這樣的致重致誠之人,若是背棄了自己的信義,日後該怎麽過活?將軍,是妾身錯了,是妾身害了你。」


    沈行業無聲痛哭,對著自己的愛人怨不得也恨不得。幾乎要一蹶不振。


    更要命的還在後麵。


    沈行業偶然遇到了產婆,推算了月份,知道趙蓉懷著的孩子並不是他的孩子。


    「我要與趙氏和離,」沈行業冷著臉跪在沈老爺麵前,「父親算計了我一次,也該由我替自己做一迴主了。趙氏誆騙了我這麽多年,我也忍了這麽多年,這一場鬧劇該結束了。」


    沈老爺見以死相逼都不能讓沈行業迴心轉意,隻能頹廢地坐下,道出那個荒唐的秘密。


    「趙氏的孩子,是我的。」


    這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沈行業覺得無比噁心。


    他看起來好像做錯了事……可他到底做錯了什麽!沈行業幾乎要忘了他本該是個怎麽樣的人,又想不明白,他如今又為什麽活成了這麽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憎模樣!


    和離一事自然不了了之,沈行業迴去後,將他獨自一人關在屋子裏喝了一宿的酒。


    夜夜用酒來麻痹神經還不夠,沈行業開始逃離沈芙,用公務充實空閑的時間,強迫自己沒有任何的空餘時間去想別的事情。


    他如這般荒唐度日了幾年後,喬氏去世了。


    知道沈芙偷偷跑去藏靈寺,沈行業心髒一抽,頓覺不妙,急忙打馬去尋,正遇上了沈芙為了掩蓋季懷旬的蹤跡,被禁衛折磨地暈了過去的模樣。帝王的疑心難以捉摸,沈行業跪在鄭勇帝麵前,求他:「還請陛下寬恕芙兒。」


    鄭勇帝心情不好,冷眼看他:「她不說實情,朕憑什麽饒她一命?」


    沈行業沒了辦法。他隻能屏退左右,將自己淋漓的傷口展現給鄭勇帝看:「陛下,芙兒不是會說謊的孩子,她的性子最是膽小,來藏靈寺也隻是為她的母親祈福,請陛下看在……她是我唯一孩兒的份上,放她一條生路。」


    誰不知道沈芙是沈家二小姐。


    而沈行業既然說他隻有沈芙有個孩子,那麽沈家大小姐的身世……


    鄭勇帝敏銳的聽出他的話外之音。


    沈行業既能他這個女兒豁到這個份上,鄭勇帝也不好為了自己的疑心不給他麵子。但雖然允諾沈行業將沈芙帶走,鄭勇帝還是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在我們將軍頭頂動土。」


    沈行業慘白著臉,低微到了極點:「陛下……」


    「去吧去吧,」鄭勇帝喜歡這些低俗的東西,聽到他人的不幸,他的心情突然變得舒暢多了,「倒是辛苦沈二小姐要養養身子了。」


    沈行業叩首謝恩,已經記不得自己跪過幾迴了。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他的跪卻不值一文。


    那次迴去後,沈行業愈發消沉,幾乎忘記了他還有沈芙這個女兒。


    讓沈行業真正從混沌中逃脫出來的,是鄭勇帝派他隨同禦醫一同去往城南。


    疫情的根源還沒有查明,他們一行人就全都身染怪病,被急急送迴京城。沈行業躺在床上,無力動彈地被關在狹小的房間裏時候,沈芙送了退燒的藥物給他,卻並不來見他。


    沈芙是他心中的淨土。


    沈行業知道沈芙怨他,但他想活著,哪怕是為了沈芙。沈行業想再一次好好的看看他的孩子,他已經虧欠沈芙許多,此時若不趁著沈芙還需要他的時候用心彌補一二,他死後都難心安。


    苟且偷生活到如今,曾經視為生命的底線已經不值一提了。沈行業之所以冒著生命危險替季懷旬偷來京城防布圖,也是存了彌補沈芙的心思。


    而等季懷旬重迴宮闕之後,他這樣的人,就不要再留在沈芙身邊讓她傷心了。沈行業自知自己過不了平穩如意的生活,卻不能讓沈芙像他這樣活在赤|裸的醜惡之中。


    沈夢意圖將沈芙陷入危機的事,更堅定了沈行業遠離京城的決心。


    坐在遠離京城的馬車上,沈行業望著窗外搖晃的落日,不知怎麽又想起了多年前酒席中自己當中的那番豪言:「沈某目光短淺,能做的唯有『為臣盡忠,為子盡孝,為夫盡誠,為父盡責』。」


    可這輩子,他終是沒能成為一個好臣子,好孝子,好夫君和……好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就這沈父的故事結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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