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捕房,林驍立刻就湊了過來。


    “師父,昨夜好大的雪,今早好幾個村長過來上報死亡人口,您看看清單。”


    楚雲接過清單掃了一眼。


    城東五裏溝,死亡二十八人。


    城東下壩村,死亡三十一人。


    城西上坡莊,死亡二十三人。


    ……


    一串串數字加起來驚人的達到了上百。


    這還隻是涇陽縣下轄一小部分村子報上來的名單。


    楚雲有些吃驚,依照這清單,就昨夜一場大雪涇陽縣就得死上千人。


    “他們都是怎麽死的?”楚雲眉頭微皺,詢問道。


    林驍道:“師父我問了,村長說有的是凍死的,有的是因為大雪封山找不到吃的餓死的,還有人住的草棚被大雪壓塌,直接就壓死的。”


    “每年冬天落雪都會死這麽多人?”楚雲問道。


    林驍搖了搖頭:“往年都是慢慢降溫,一般咱們整個涇陽縣死亡人數都能控製在五百左右,今年是雪太大了,百姓沒有防備。”


    “讓捕快們都出去幫忙吧,盡量減少傷亡。”楚雲歎了口氣道。


    “師父,我已經吩咐他們去做了,咱們涇陽縣情況算好的了,我聽說隔壁平陽縣昨夜死了三千多人,有的村子甚至無一活口。”林驍道。


    “當真是人命如草芥。”


    楚雲輕歎了一聲。


    “楚捕頭,縣尊有請!”


    就在師徒二人感歎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華管家的聲音。


    楚雲跟著華管家去了縣尊府。


    “楚捕頭,聽說你前幾日斬殺了田叔光,可是為咱們涇陽縣除去了一個大害。”陸文昌笑道。


    楚雲忙抱拳道:“縣尊過獎了,我能得手也是因為那田叔光不知怎麽受了傷,不然我哪兒能是他的對手。”


    “那也是了不得了,你的功勞簿我已經替你寫好交上去了,不日六扇門的獎賞就會下來。”陸文昌道。


    “多謝縣尊!”楚雲恭敬道。


    對這筆獎賞,他確實還是比較在意。


    一年前田叔光的通緝令是五千兩,如今已經漲到了八千兩。


    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窮文富武,楚雲對銀錢也有迫切需求。


    “楚雲,昨夜的雪你看到了吧?”陸文昌突然轉移了話題。


    楚雲點頭道:“看到了,下的很大,屬下自生下來也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大雪。”


    “各村子的傷亡情況有了嗎?”陸文昌道。


    “隻是收到了一部分,我已經讓捕快們去調查了,不過就目前來看情況不太好。”楚雲答道。


    陸文昌歎了口氣:“這場雪隻是一個開始,後麵的日子對百姓來說會更難熬。”


    “縣尊,您為什麽這麽說?”楚雲疑惑道。


    “前些日子兩月都沒下雨,如今又降下大雪,糧食怕是要絕收了,楚雲,你說糧食絕收後會有什麽後果?”陸文昌語氣凝重。


    楚雲愣了一下,他頓時就反應了過來,之前他還真沒往這方麵想過。


    大旱已是災年,又逢大雪,怕是會鬧饑荒。


    自古王朝更替皆有天生異象,大乾本就已經夠亂的了,現在鬧了饑荒,以後怕是會更亂了。


    “縣尊,咱們要不要協同其他幾縣,想辦法應對災禍。”楚雲想了想,開口道。


    陸文昌道:“我正有此意,所以前幾日我去了平陽縣訪友,平陽縣新調來的縣尊王秋實和我同屬張閣老門生。


    他那邊情況更差,我們聯合麗陽縣尊一同上了折子,並且給恩師寫了信,希望朝廷能早些給個迴應,不過這些日子的秩序就要靠你們維護了。”


    楚雲抱拳道:“縣尊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


    在其位謀其職是他一直信奉的原則,哪怕他是長生者也需紅塵曆練。


    離開縣尊府後,楚雲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人命果然入草芥一般脆弱。


    隻是他心中也有些不解。


    這個世界是有修仙者存在的,隻是幾張符籙就有神異之能。


    那為什麽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不能降臨於俗世之中,解救百姓水火之間?


    同福客棧,楚雲重新打上了一葫蘆梨花白。


    他聽到了許多江湖客的討論聲。


    原來早在幾日前大乾靠北些的州府就已經落雪。


    那些地方早已是饑荒遍野,甚至有江湖客親眼看到易子而食的場景。


    “都鬧到這個份上了,難道朝廷就沒點反應?”


    有人說出了楚雲心中的疑問,那人的話語頓時就引來了一群人的嘲笑。


    “你是沒睡醒?現在東西兩廠打的正不可開交,西廠新上任的廠公玉流風可是個狠茬子,上來就攪亂了朝堂,獨掌大權,如今朝廷那些老爺都在考慮怎麽站隊,哪還有時間想著賑災。”


    “至於乾皇崇陽,他還在沉迷長生,聽說這個玉流風能上位就是送了一顆長生丹,助崇陽延壽了五年,所以崇陽對這個玉流風也信任到了極致。”


    雖然早就有了猜測,但親耳聽到時楚雲還是有些吃驚。


    大乾早已腐朽爛透,就算有些官員依舊清廉勤政也挽救不了衰敗之勢。


    入夜,楚雲提著一葫蘆梨花白到了城隍廟。


    今日的城隍廟似乎忙碌了許多,他看著田豹帶著一眾陰兵跑了一趟又一趟。


    幾乎每隔半小時,田豹就會押迴來一批陰魂。


    “災年,不止你們的朝廷忙,我們陰神也忙。”


    城隍歎了口氣,端起酒杯喝了一盅。


    “這些陰魂你們押了送哪兒去?”楚雲好奇道。


    城隍道:“城隍廟後有座往生門,隻要把陰魂投進去就行了。”


    “往生門?是連接六道輪迴的那種?”楚雲問道。


    “我也不清楚,自我成為城隍後就有了那門,隻要陰魂能進入其中,就連我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樣的光景。”城隍答道。


    “原來如此。”楚雲若有所思。


    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感覺這方世界很奇怪,許多事情似乎都無法解釋,也或者說可能是有斷層。


    隻不過現在不是他能探究的就是了。


    不過身為長生者,將來有一天他肯定會擁有探究事實真相的實力。


    “城隍,你說為什麽凡人遭受災禍,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卻沒有一個現身幫助?”楚雲說出了白天裏的疑問。


    “凡俗間行走的修仙者本就少,而且修仙者超脫於凡俗之外,凡人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草芥螻蟻,誰會將螻蟻草芥的生命放在眼裏?”城隍道。


    楚雲皺了皺眉頭:“你是怎麽知道他們視凡人為草芥?”


    “大楚朝還在時,曾有仙人現身,滅一城祭煉法寶,隻是後來沒有記入大楚史冊,因為史官和當代楚皇都沒那個膽量。”城隍解釋道。


    滅一城祭煉法寶,楚雲聽了就感覺頭皮發麻。


    能匯聚成為城池,最起碼也有十多萬人,用十多萬人的命去祭煉一件法寶,難以想象。


    “先生,咱們還是喝酒,王朝更替本就是天道循環,就算災禍之下大乾滅國,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城隍道。


    這話確實也說的不錯,楚雲也很讚同。


    一葫蘆梨花白,一人一神分了個幹淨。


    迴到家裏楚雲已經有些微醺,他剛迴到家,就看到一道身影負手而立。


    那人著六扇門特有的黑色披風,背影有些熟悉。


    隻是沒等楚雲反應過來,那人直接拔刀而來,速度極快。


    是高手!


    遠超田叔光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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