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張大嬸一句話將大壯的目光拉了迴來。


    “奶奶。”


    緊緊握住大壯那雙粗大多肉的手,張大嬸語重心長地說:“你去報效國家,奶奶不反對,但是切記,一定要注意安全,平時要常迴家看看,奶奶和小橘在家等你迴來。”


    “好,我會的。”大壯堅定的點頭。


    “哎,小橘呢?”張大嬸想起了什麽,迴頭掃視四周,卻沒有看到小橘的身影。


    “撲通!”


    跑得太急,小橘稍不留神讓凸起的石子絆倒。


    趴在地上的她,手臂擦出了花,隱隱見著一絲紅色。


    一股莫名的委屈感湧上心頭,小橘強忍著想哭的念頭,艱難起身,繼續向村口的方向跑去。


    等候了一會,大壯還沒見人,時間不等人,他隻能灰溜溜地騎上馬背。


    哪怕騎上馬背,他仍有些不舍地朝後看去。


    可心中的那個女子仍未出現。


    “駕!”


    蘇長安拉動馬繩,帶著隊伍駛離村莊,直奔天水山。


    “小橘!小橘來了!”


    聽到後麵人群傳來的聲音,張大嬸轉身,卻看見小橘滿身泥濘,頓時著急上前,“丫頭!”


    張大嬸上前抓住小橘手腕,仔細觀察,“你怎麽了!”


    在張大嬸心中,小橘就是她的親孫女,金疙瘩。


    “奶奶別擔心……”小橘輕聲解釋,“隻是買菜迴來不小心摔了一跤。”


    聞言,張大嬸鬆了口氣,“人沒事就好,我帶你上村裏郎中那搽些藥酒,免得以後落下病根。”


    “等一下奶奶。”


    張大嬸剛要拉著小橘走,小橘像定住了一般不願離開,她靜靜地眺望遠方車隊,“讓我再送送他吧……”


    ……


    “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唿?”行駛的途中,老陳問道。


    “我叫蘇小四。”


    老陳明白地點點頭,轉頭看了看身後那些身披盔甲的人,“小四兄可是當官之人。”


    “不是。”蘇長安隱瞞而道。


    對於世上任何人都必要留有一個戒備心,這是長久的安身之道。


    “我家裏有點小錢,家裏長輩培養了幾名保鏢給我防身。”


    “原來如此。”


    手摸著下巴,老陳若有所思,“張大嬸啥時候攀上這些大戶了,改天得向她請教請教。


    如果自己攀上這些人家,指定能飛黃騰達!”


    “不知小四兄去天水山做什麽?”


    怕眼前男子誤會,老陳繼續補充道:“小四兄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


    “最近天水山一帶發生了幾件怪事,我最好還是問清楚些,免得帶錯路。”


    老陳將馬匹靠往蘇長安那邊,小聲道:“偷偷告訴你,天水山有土匪出沒,所以我們最好不要走的太深。”


    “這可不巧。”


    蘇長安微笑著直言道:“我們正打算上山找土匪。”


    “什麽!”老陳失聲呐喊,喉嚨沙啞,“咳咳……”


    “不行,這絕對不行!”老陳麵色一緊,篤定地說,“太危險了,這活我幹不了!”


    “別急嘛。”


    見老陳要走,蘇長安拉住了他的馬繩,微笑地從懷中掏出一塊閃閃發亮的東西。


    老陳瞬間眼睛瞪得像個銅鈴,喉嚨一滾,“這……這是給我的?”


    蘇長安快速收迴銀錠,拿捏道:“事成之後,此物歸你。”


    “放心吧!”


    沒有了先前的膽怯,老陳大力地拍打著胸脯,“不就是土匪嗎,大家都是人,誰怕誰啊!


    去!必須去!


    我老陳倒要看看那土匪是不是傳聞中的那麽猖狂!”


    天水山。


    山腰上的平坦之地,各處木建築橫立,還有不少了望塔。


    建築將整個山頭圍了起來,中心有個巨大的篝火堆,用石子砌成,應當是慶祝和祭祀所用。


    一個裝飾稍華麗的木帳內。


    滿臉胡碴的男人,段其祥站在鐵盔架麵前,輕輕撫摸著那套赤色鐵甲。


    他小心翼翼地,像撫摸嬰兒一般。


    撫摸的同時,他在迴溯過去,心底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殺!”


    “犯我大夏者,定更將其斬於馬下!”


    “營……營長,帶我……迴家……”


    將士一騎掃千騎,功歸塵落無人銘。


    戍國守疆保安民,蛻去赤盔受人斯。


    那些與弟兄們拋頭顱,灑熱血的場景在腦海中曆曆在現。


    兄弟們死在他麵前的畫麵曆久猶新,他眼眶發紅。


    他的手微微顫抖,輕輕抓住赤盔衣角,嘴唇止不住發顫,“是營長對不住你們……玷汙了你們的功名……”


    “嗒嗒嗒。”


    聽到外麵清脆的腳步聲,段其祥趕緊擦了擦臉,故作無事。


    一長相頗為青秀,帶著幾分桀驁之氣的男子推開門簾走入,“段大哥。”


    “是小瑞啊。”段其祥迴頭,微笑道。


    小瑞明顯地察覺到段其祥臉色的不對,雖然他極力掩蓋,可還是暴露了。


    “段大哥……您……”


    小瑞欲言又止,他知道段其祥為何事傷心。


    身為晚輩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的話語。


    “沒事。”


    段其祥抬手打斷,語氣平淡,背過身看著桌上那張老舊的地圖,“小瑞,跟我這麽多年,你願嗎?”


    “段大哥為何這樣問?”小瑞不解。


    小瑞剛開始是段其祥手下的一個兵卒,是段其祥教他習武,認字。


    甚至學習了不少關於打仗的事情,盡管那些東西派不上用場。


    在他心中,段其祥就是他的師傅。


    “你年輕,前途無限,不應該局限在這小廟之中。”段其祥敞明了說。


    小瑞也聽出來了,激動道:“您要趕我走!”


    “不行!”小瑞立馬出聲拒絕,“我不能走,是您教我習武,是您帶我上的山,這裏是我的家,我不可能離開!”


    小瑞鬧起了小孩脾氣。


    段其祥無奈地搖頭歎氣,“小瑞,你已經長大了,應該可以分的輕重。”


    轉過身,他直視著小瑞稚嫩的眼睛,“我領你上山,是為了方便照顧你。


    土匪這條路走不長,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無論小瑞怎麽想,段其祥都必須當那個惡人。


    他曾經答應過他父母,也就是他的戰友,要引導小瑞走向光明大道。


    哪怕讓小瑞因此記恨自己,他也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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