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街尾巷,一棟公寓當中。


    廳內很空曠,除了三張操作台,就再沒有其它的東西。桌子上麵雜亂地擺放著裝有各種材料的玻璃器血。


    這裏也是福壽金在城寨的麵粉工廠。


    啪的一聲,門被推開。


    福壽金提著個行李包,快步來到操作台前。


    一把拖開操作台,他來到牆壁前,蹲下身伸手在牆壁上敲擊。


    咚!


    咚咚!


    聽到迴聲,福壽金臉上露出喜色,右手用勁。


    砰的一聲,牆壁好似紙糊的一般,被他輕易破開一個大洞,露出裏麵一卷卷紮好的嶄新港紙。


    “隻要有錢,我遲早能東山再起,柯萬長你給我等著。”


    福壽金雙手捧著一堆港幣,喃喃自語。


    隻半天時間,自己城寨內的煙館,粉檔就被一掃而空,就連製粉師傅也被柯萬長抓走。


    現在貨又丟了


    這些貨可是收了定金的,福壽金如果繼續留在城寨,就算柯萬長肯放過他,拿不出貨交給買家,那些出了定金的買家也會逼死他的。


    “很快的,很快我就會迴來的。”


    福壽金麵色發狠。


    剛把藏在牆壁內的港幣裝好,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就傳入耳朵。


    他猛然起身迴頭,兩名穿著短衫的男人走了進來。


    福壽金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嗬斥道:


    “誰讓你們進來的,我不是讓你們在樓下等著的嗎?”


    兩人看到福壽金手上的行李包眼神閃爍,其中一人迴答:


    “不是啊,金爺,我們隻是看伱這麽長時間沒下來,擔心你有事,才上來看看情況。”


    兩人都是自己的心腹,福壽金也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這個工廠柯萬長不知搜了多少遍,怎麽也不會想到我還會迴來。行了,下去吧。”


    說著,他當先朝屋外走去。


    身後兩人對視了一眼,掏出腰間的匕首,對著福壽金後背紮了下去。


    屋外透進來的燈光照射在匕首上,折射出雪亮的刀光,映入他的瞳孔。


    福壽金臉色一變,側身躲閃。


    “刺啦!”


    盡快反應極快,鋒利的刀刃還是劃破他後背的衣服,在他背上留下一道寸許長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一瞬間就浸透了出來。


    福壽金向前兩步,拉開距離,麵色兇戾的轉身看向兩人,放下手中的行李包,咬牙切齒地說:


    “敢反我?!”


    “金爺,我們也沒辦法,我們不想和你一起像個喪家犬東躲西藏。


    柯先生開了兩萬塊的暗花買你的命,隻要殺了你,拿了這筆錢我們就是離開城寨也夠我們在外麵的花費。


    對不起了,你不要怪我們啊,金爺!”


    兩人手持匕首,殺氣騰騰地朝著福壽金衝了過來。


    福壽金四指虛握,食指閃電般前戳。


    當先一人痛叫一聲,手腕吃痛之下,手中的刀子瞬間脫手掉落。


    福壽金一把抓住刀柄,刀鋒上揚,行雲流水抹過對方的脖頸,一股鮮血飆射而出。


    鮮血濺射在臉上,福壽金甚至嗜血地舔了舔唇邊的血跡,蹬地前衝。


    迎麵一把刀對著自己胸口戳來。


    福壽金揚手,手中刀子由上而下先一步紮進對方的脖頸,隻留下刀柄在外麵。


    這人胸腔發出咕咕聲,愣了不到一秒,臉上還殘留著驚恐之色,撲通一聲,整個人摔砸在地上。


    “就算是做叛徒也要稱一稱斤兩,真是廢物,你們這種貨色不死也是浪費糧食!”


    福壽金朝著兩人的屍體啐了一口唾沫。


    顧不得處理後背的傷口,提起行李包,轉身下了樓。


    快速環顧了一眼四周,街道上除了寥寥幾個行人,並沒有什麽異常。


    福壽金鬆了口氣,快步幾步,拐進小巷。


    忽然,他腳步一頓,噠噠的高根聲音由遠及近,一個穿著紫色旗袍的窈窕身影迎麵走來。


    看到女人走近,福壽金眯了眯眼睛。


    “來個女人給我送行?還是個漂亮女人?剛好我不夠旅費啊,抓了你賣了還能湊筆路費。”


    花曼沒有說話,緩緩脫掉腳下的高跟,赤著一雙腳踩在地上。


    刺啦!


    一把扯破裙擺。


    花曼欺步上前,手肘直戳福壽金的胸口!


    福壽金扔掉手中的行李包,輕盈地後退半步,讓過花曼手肘的大半勢頭,左拳去砸對方的手肘,右拳直接轟向花曼的小腹。


    而當福壽金接觸的花曼手肘的時候,感覺到對方手肘傳來的力道時,心裏頓時暗叫不妙。


    就在他剛準備變招時,花曼眼中有精光暴起,身子往右一蕩,讓過福壽金的拳頭。


    緊跟著不退反進,腳步一斜,鬼魅一般往福壽金的懷裏撞去,震步、擰腰、送胯,肩頭直接靠在福壽金的胸口!


    貼身靠!


    嘭的一聲悶響。


    福壽金如遭重擊,一連串的血珠飛濺在空氣中,整個拋飛出去!


    他後背狠狠地撞在牆上,白灰嗖嗖而落!


    花曼眼神冷漠地盯著福壽金。


    “出來混怎麽能小瞧女人呢?何況你本來就受了傷。”


    福壽金掏出腰間的藥瓶,一顆藥丸塞進嘴裏。


    花曼縱躍上前,白皙修長的右腿鋼鞭一樣,狠狠地抽擊在福壽金的腹部。


    一口酸水,連帶吞進嘴裏的藥丸噴濺而出!


    看到眼前緩步靠近的女人,福壽金捂住腹部,艱難開口:


    “別打了,我知道你是為了錢,錢我有,全部都在這裏了,我都給你,不要殺我.”


    他聲音越來越低,就在花曼來到他身前時,驀然,福壽金抬起了頭,一拳砸向花曼的胸口!


    好似早有準備,花曼雙手伸出,左手拿住他的拳腕,右手抓住他的大臂,雙手用力,下壓擰轉!


    哢嚓一聲脆響!


    福壽金慘叫出聲,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他右小臂被擰轉了足足九十度,呈現詭異的角度,帶著血絲的慘白骨茬刺破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先是頂心肘,再是貼身靠,剛剛是大纏絲,你真的不記得八極拳了嗎?


    那猛虎硬爬山,你總記得吧?”


    花曼語氣冷漠。


    福壽金痛得臉上冒著冷汗,猛地盯住眼前的女人。


    “你到底是誰?”


    花曼緩緩開口:


    “我是朝猛山的女兒,朝霞!”


    這一刻,花曼眼中好似被浸了濃墨一般,語氣中的殺意怎麽也藏不住。


    似乎是太久沒聽到過這個名字,福壽金驚唿出聲:


    “朝猛山!!”


    花曼深吸口氣,強壓著殺心:


    “當年在九龍城分區警署拘留室,你也有份殺我爸爸的。”


    福壽金慌忙解釋:“我沒有殺你爸,我們三人隻是偷襲打傷了他.”


    “可如果不是你們,我爸也不會背負畏罪潛逃的冤名”


    花曼打斷福壽金的話。


    她咬緊牙根:


    “我還記得,當年段折疆拿著我爸潛逃的報紙闖進我家,害得我媽死在我麵前!”


    福壽金身子往後退,後背緊貼著牆壁。


    “不關我的事啊,這件事你要去找柯萬長,我隻是跟著去的。”


    花曼一把抓住福壽金的衣領。


    “到底是誰殺了段通天嫁禍我爸,害得我爸媽慘死?除了你們三個之外,誰是幕後主謀?你說啊”


    李安緩步走過來,看到快壓不住理智的女人,心底歎了口氣。


    一旁的段迎風皺著眉頭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盯住福壽金,似乎在想著什麽,眼神深的如同一口古井。


    “這一切都是會長讓我們做的,我們做小的也隻是聽命行事。其它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福壽金咽了一口唾沫,頭搖的好似撥浪鼓一般。


    花曼沉默著不說話,攥緊了拳頭。


    福壽金越發驚恐:


    “不要殺我,隻要你不殺我,我一定幫你查清楚當年的事”


    “如果你是我,你會留著自己的仇人?”


    花曼語氣雖然柔和,可卻讓福壽金心裏發冷。


    他慌忙開口:“我可以幫你”


    手肘上揚,肘尖猛然戳在福壽金的胸口。


    福壽金一口鮮血噴出,嘴裏的話戛然而止。


    沒等他慘叫出聲,花曼呈虎爪的右手猛然劈砸在他的額頭上。


    伴隨著清脆地骨裂聲,福壽金雙眼圓睜,屍體直挺挺的摔砸在地上。


    花曼瞥了一眼福壽金的屍體,眼神沉寂。


    她躊躇地站在原地,不時仰頭望向頭頂濃鬱得化不開的夜色,淚水順著眼角悄然滴落。


    良久,她才輕舒了一口氣,伸手擦了一下眼角。


    穿上高跟,走到李安近前,女人輕聲說道:


    “我要去一趟城寨後山,就先失陪了。”


    “嗯。”


    李安點了點頭。


    此時的花曼剛剛手刃仇人,現在去後山幾乎是不言而喻。


    應該是想著祭拜自己的父母。


    目送著花曼離開,李安撿起地上的行李袋。


    “走吧,我們先迴舞廳。”


    段迎風沒有說話,表情緘默地跟在李安身後。


    西城路,花曼舞廳。


    段迎風和李安對麵而坐。


    一杯酒一飲而盡。


    段迎風放下酒杯,這才看向李安。


    “有什麽話你就問,如果能迴答的話,我也不介意迴答。”


    李安抿了一口酒液,淡淡一笑。


    他能看得出來,段迎風從先前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有些欲言又止。


    隻不過剛才要去光明街處理福壽的事,他也就沒問,現在事情辦完,此時的段迎風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來城寨到底有什麽目的?”


    段迎風問出存在心裏已久的問題。


    李安輕笑了一聲:


    “你不是看到了嗎?做生意啊。我店麵還有三天就要開業了,到時候記得來捧場。”


    段迎風點了點頭,神色認真地說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你真的隻是來城寨做生意,沒必要跟著摻和同鄉會的事。”


    從第一次李安帶著拳佬來到牙醫診所,他就感覺眼前這人似乎很神秘。


    特別是那一次意有所指的話,段迎風總覺得李安似乎對十五年前的事情有所了解。


    “你知道我爸是被誰殺的?”


    他看向李安,滿眼期待。


    “嗯。”


    李安點了點頭:


    “其實這件事你不該問我的,馮氏兄弟,福壽金一死,同鄉會也就隻剩下一個柯萬長,兇手該冒出來了。


    你現在要問的,應該是段折疆,作為親眼目睹你父親被殺的人,我想他應該可以跟你說些什麽。”


    “我叔叔?”


    段迎風愣了一下。


    想起自己叔叔一直對這件事緘默其口的態度,他有些沉默,低頭想著什麽。


    兩人相對無言。


    李安沒再多說,端起酒杯,看向飛旋彩光下的舞台。


    或許是花曼開出的薪水誘人,舞廳臨近開業,這些舞女訓練很勤奮,讓李安也飽了一下眼福。


    “你們倆聊什麽呢?”


    換了一套衣服,穿著一件白色花邊襯衣,素麵淡雅的花曼款款走來。


    女人似乎也平複了心情,臉上帶著淡淡地笑容。


    與往日豔麗妖冶的裝扮相比,此時她這一身素雅裝扮倒是讓李安眼前一亮,多看了兩眼。


    花曼看在眼裏,抿了一下嘴唇,落落大方的坐在桌前。


    被打斷了思緒,段迎風抬頭看向花曼,問道:


    “福壽金的那批貨還在我那裏,你打算怎麽處理?”


    聞言,花曼不由看向李安。


    這一百斤貨可以換取一筆不小的財富,但對於她來說,確實沒什麽用處。


    李安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扯了個題外話。


    “解決完同鄉會,城寨麵臨洗牌,那些社團為了同鄉會的地盤勢必再起爭端,你作為段通天的兒子,難道就不想趁著這個機會做點什麽?”


    段迎風搖了搖頭:“從十五年前,我爸死了之後,這城寨不會再有英雄。”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


    李安淡淡的問了一句。


    隨即又笑著說:“你難道就真的沒想過,為城寨這些居民街坊出點力,讓城寨不再這麽混亂?”


    段迎風也不否認,語氣平靜的說道:


    “時代變了,一雙拳頭鬥不贏全世界。城寨字頭林立,我雙拳難敵四手,我就算有這份心,也無能為力。”


    “想像十五年前,你爸那樣,把所有的字頭趕出城寨自然是不可能。


    城寨是個三不管的圍城,當差的沒有執法權,這就注定了,那些字頭的目光會放在這座小小的圍城上。”


    頓了一下,李安繼續說:


    “堵不如疏,趕絕城寨的字頭不可能,但至少也能和那些字頭共治城寨,約束他們,讓城寨變得有規有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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