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sir,其他人的筆錄怎麽講我不清楚。但你要是問我去拳場幹什麽,那就是去看拳賽去了。”


    李安哂然一笑。


    看拳賽和打拳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看拳賽了不起交幾十塊罰金。打拳就不一樣了,他今晚可是打死了人。


    “那麽多人都講你是拳手,你跟我說是去看拳?”


    軍裝巴掌一把拍在桌子上:“伱看阿sir我像不像白癡呀?”


    “這種事誰又說的準呢?我又不是醫生,好難迴答的。”


    李安攤了攤手,表情貌似有些無奈。


    “你!”軍裝一把放下手中的鋼筆,猛地站起身來。


    李安身子往後一仰:


    “喂,阿sir,錄個筆錄而已嘛。你問我答,用不著這麽生氣吧。你看看,這麽多人在這裏,你要是動手,小心我投訴你呀!”


    說到最後,李安聲音故意大了不少。


    此時的差館,從拳場帶迴來的客人足有五六十人,再加上拳場二三十個看場子的馬仔,吵吵嚷嚷一片嘈雜!


    李安這話一出,頓時吸引住周圍人的注意。


    和軍裝一起坐在桌子後麵,給花曼錄筆錄的另一個夥計,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給他打了個眼色。


    已經站起半個身子的軍裝盯著眼前臉上帶笑的李安,又氣衝衝的坐了下來。


    他拿起桌上的牛皮紙袋,把裏麵的港幣倒在李安麵前。


    “這五千塊錢是你的?”


    坐李安旁邊的花曼詫異的看了李安一眼,有些疑惑。


    李安和王雲武的賠率是1.5,她交給李安的是七萬五千塊,兩人直到被帶來差館一直在一起,她搞不懂這七萬五千塊怎麽會變成五千。


    “去看拳賽,下注玩兩把,帶點港幣很合理吧。你看那些去看拳賽的人,哪個是空著手過去的?”李安點頭迴應。


    “這個可說不準哦。”


    軍裝學著李安先前的話,懟了李安一句。


    又意味深長的說:“一個拳手,打多少場才能賺足五千塊?我有必要懷疑這筆錢的來路,或許你和同鄉會的人是一夥的,這筆錢是對方給你的好處費也說不定?”


    “阿sir,我就當你講笑了。”


    李安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


    “想清楚點。有時候話不可以亂講!”


    李安甫一變臉,軍裝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旋即迴過神來的軍裝,惱羞成怒地拍著桌子吼道:


    “怎麽,嚇唬我啊?”


    李安沒有說話。


    “你!”


    “我來吧,你給這位小姐錄筆錄。”


    坐他旁邊的夥計站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軍裝看了眼花曼,猶豫了一下,還是換了個位置。


    “阿sir,怎麽稱唿?”


    “我叫黃文平。”


    黃文平坐在李安的對麵,挑著眉頭整理了一下麵前的筆錄。


    慢條斯理的說著:“我那夥計說得沒錯,五千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隨便玩兩把就帶這麽多錢,能不能說說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嗎?”


    “也就在上環做點小生意。”


    “那要過海的哦。多聊兩句,能否問一下做什麽生意的?”


    “也就開了幾個報檔,再就是碼頭上做一下掮客的生意,還有工頭。”


    “掮客,工頭?”黃文平直視著李安:“這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沒點社團背景,想在碼頭上站穩腳跟可不容易。”。


    李安咧嘴一笑:“也不是一定要有社團背景的。有人有關係就行了嘛,那些混社團的人又不傻,自然不會憑白招惹我。”


    他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上去二十出頭,應該畢業沒多久的軍裝,突然來了點興趣。


    對比起剛才問話的軍裝,這個黃文平無疑是老辣沉穩的多。讓他不由高看了一眼。


    “這倒也是。”黃文平臉上笑眯眯地。


    “能否說的具體點?在哪個碼頭?三角客運碼頭?還是貨運碼頭?”


    “六號貨運碼頭。報檔也是在碼頭附近,碼頭上隨便打聽一下,也知道我李安的名字的。”


    李安頓了一下,又說:


    “至於這五千塊,對於其他人或許算是一筆巨款。但對我來講,不算其它生意。我手底下一千多名苦力,隨隨便便一天也能賺這個數。”


    黃文平臉上顯然有些吃驚,他沒說什麽,垂著眼睛,拿著鋼筆記錄著什麽。


    好一會,他抬頭指著角落的長凳。


    “行了,你講的這些我知道了。這錢先放在我這裏,你可以去凳子上等一下,你講的口供和其他人有出入,等我們張sir過來,我會把筆錄給他。”


    “能不能問下,肥仔超錄完筆錄了沒有?”


    “還沒有,你和他一起的?”


    “算是認識。”李安含糊了一句。


    黃文平沒有多想:“我們張sir在給他錄口供,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錄完。”


    李安心中沉吟。


    他和那些單純看拳賽的不一樣,他是拳手,今晚又打死了人,即使交罰金也不一定能出去。之前肥仔超信誓旦旦的打著包票,可現在看來似乎有些指望不上了。


    李安也不願橫生枝節,他思考了一會,說道:“你們藍江探長在警署嗎?”


    “今晚炮台街有人劫金鋪,藍探長出任務了。”


    “這樣啊”李安退而求其次:“那幫我打個電話可以吧?”


    這時候黃文平有些摸不準李安的底細了,抱著小心無大錯的心思,一口答應:


    “沒問題的,打給誰?”


    “界限街的九龍分區警署,找周升探長,你說我的名字就行了。”


    “稍等啊。”


    黃文平倒是有些不敢怠慢了,起身快步離開。


    可原本正錄著口供的花曼忽然從李安嘴裏聽到周升探長這四個字,不由頓了一下。


    “小姐?”她對麵的軍裝喊道。


    女人不露聲色地笑了笑:“阿sir,你講。”


    “小姐,你交二十塊錢的保證金就可以走了。記得下次不要去地下拳場了。”


    “我知道的,謝謝阿sir。”


    女人從手包掏出二十塊錢遞過去,站起身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她沒有離開,而是繞到李安左手邊,白皙的手掌搭在椅子靠背上。


    “你筆錄錄完了,什麽時候能走?”


    “快了吧。”


    李安含糊一句,說道:“罰金都交了,你還不走?”


    女人捋了一下頭發,笑吟吟地迴應:


    “你在這裏我怎麽好意思走,當然是一起呀!”


    黃文平蹬蹬蹬來到二樓便衣辦公區,他環顧了一眼,徑直走向張sir。


    肥仔超坐在他對麵,旁邊不遠是馬鯨笙,由另一名便衣詢問著。


    “長官。”


    “有事?”


    張sir停下手中鋼筆,抬眼問了一句。


    黃文平正色道:


    “下麵有個叫李安的,通過其他人的口供,證實了李安是拳場的拳手,今晚還打死了一個叫乃逢的泰拳王。隻不過李安隻強調自己是來看拳賽的.”


    “這種事你還問我?”


    張sir麵色不耐煩的擺手打斷他的話,說道:“這是差館,哪能由他說。拳手,又打死人,同鄉會的人沒抓到,上麵長官逼得緊,那就拿他湊人頭交差。”


    肥仔超麵色有些不悅:“張sir,李安可是我的人。”


    “哦,不好意思啊超哥。”


    張sir抱歉的笑了笑,衝黃文平說道:“那就等會再說。”


    “不是啊,長官。李安讓我打電話給九龍分區警署找周升探長來著,而且他好像還認識藍探長,剛才還問過我。”


    黃文平語速極快的說完,似乎擔心被張sir打斷。


    張sir一愣:“這麽大來頭?李安,我怎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望向對麵的肥仔超,眼裏詢問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肥仔超似乎也有些愣神。


    “李安不是你的人?”


    肥仔超沒有說話,尷尬的笑了笑。


    張sir不再說話,拿過電話。


    盲音過後,他張口說道:“這裏是油麻地差館,我是張一川,找周升探長。”


    “周探長下班了?我這裏有個混跡地下拳場的拳手,叫李安。”


    “.對,李安通知周探長是吧.行,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張sir長出一口氣,衝黃文平說道:


    “你把李安帶上來,周探長很快就過來。”


    “知道了。”


    “怎麽樣?有沒有人為難你?”


    半個鍾左右的時間,匆忙趕來的周升上下打量著李安,也不顧及一旁的張sir,張嘴問了一句。


    李安搖了搖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升哥,這麽晚了還麻煩你跑一趟。”


    “跟我還用講這話?”


    周升還是老樣子,白色背心,上麵套一件白色條紋短袖襯衣,扣子敞開著。見李安不像被人為難過,臉上也帶出笑容。


    他看向張sir,不容拒絕地說:


    “李安是我師弟,正經的生意人,不可能是你口中說的拳手,也就無聊去看會拳賽。等會交足了保證金,我就帶他離開。當然,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我會跟你們藍探長講的。”


    張sir臉色陪著笑,迴應說:


    “自然是沒問題的。至於保證金,第一次就算了。”


    周升擺了擺手:“話不能這樣講,我周升不喜歡留人話柄,還是按規矩來,保證金該交多少交多少。”


    “.保證金二十塊。”


    “好。”


    周升點頭,從褲兜掏出一遝港幣,從中數出兩張青蟹遞過去。


    他拍了一下李安的肩膀:“走吧。”


    “嗯。”


    臨走時,黃文平快步走過來,把牛皮紙袋遞給李安。


    “李先生,你的錢。”


    “謝謝。有時間請你飲茶。”


    李安道了聲謝。


    他對這個軍裝印象不錯,年紀輕輕就老辣沉穩,是個人才,有機會的話結交一下也是不錯的。


    目送著李安離開,黃文平有些發愣。


    一行四人走出警署,周升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花曼和肥仔超,有意無意的說著:


    “兩位,我和我師弟還有事,應該不會同路對吧?”


    花曼一聽這話,就知道周升話裏的意思,笑著說:“正好我舞廳還有事,就先走,希望下次周探長別隻顧著收規數,一定要到我舞廳多坐坐,一定給你免單。”


    肥仔超也是打了個哈哈:“都快淩晨,我也該走了,周探長,下次請你飲茶。”


    等兩人離開,周升招唿了李安一聲:


    “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聊兩句。”


    “好呀!”


    眾坊街,陳記雲吞麵館。


    這個時間點,不大的店麵內幾乎擠滿了人,店裏一片嘈雜。


    木質小方桌前,兩人對麵而坐。


    “.就是這樣。”


    沒等周升發問,李安倒是沒有什麽隱瞞的,就把自己打拳的原因大致說了一下。


    這時候套著圍裙的老板端著雲吞麵走過來,李安起身去接。


    “趁熱吃,這家店老板手藝不錯的。”


    李安招唿了一聲,埋頭吃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一直都是偷偷地上門踢館?”


    周升直視著李安,沒有急著吃麵,而是驚訝地問了一句。


    他一直對武術界少有關注,甫一聽到李安學拳沒多久就跑去踢館,心裏還是有些為李安的膽大暗自咋舌。


    倒不是別的,主要是因為能立足下來,開館授徒的師傅,沒一個不是心狠手黑的。李安就這麽貿貿然的上門,對方自是不會留手。


    “什麽叫偷偷地上門踢館?我這是上門請教,而且師父也知道的。”李安頭也沒抬的含糊說著。


    “那不都是一樣。”


    周升瞥嘴,斟酌了一下:“還有啊,這拳台稍不注意就分生死,以後就不要去打拳了。”


    “.我知道的。”


    李安點頭。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太多沒意義。周升點到即止,也就不再扯著這個事多說。


    他拿起筷子吃了兩口,想到什麽似的,忽然問道:


    “對了,那個拳場之前師兄曾帶我去過兩次,我記得拳場背後的老板是個鬼佬,上麵又有鬼佬警司關照,差館怎麽會跑去抓人的?”


    “拳場老板費蘭奇今晚死了,同鄉會的柯萬長、馮春美他們做的。”


    周升筷子一頓,沉聲問道:“你說同鄉會?”


    “是啊,除了馮春美的弟弟,同鄉會這些人都來了。”


    李安抬眼看著周升:“你這麽大反應,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我就是有些吃驚同鄉會這些人的膽大,仗著警察在城寨沒有執法權,連英國佬都敢殺。”


    周升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似乎擔心李安看出異常,他扯開話題。


    “升職成探長,我阿叔讓我慶祝一下,到時候你過來,我介紹幾個探長給你認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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