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薑盈如今的年紀,在修真界就是個小姑娘。


    秦靈韻比她還大上兩歲,依舊在父母麵前撒癡撒嬌,在師門被師兄師姐嬌寵。


    當初那薑清渺,更是動不動一哭二鬧三上吊。


    秦采薇一張口便是:她年少無知。


    可與她們差不多年紀的薑盈,早已吃完了旁人百年不曾吃過的苦,受過旁人百年不曾受過的罪。


    她在蒼瀾山挖過礦,被黑虎王滿世界追殺。在三絕淵底下日複一日練劍修行,也為了幾顆靈石到處闖秘境混黑市。


    後來占山為王,為了爭奪領地,為了能在南境立足,為了能保護身邊的人,每一次都用命去拚。每一次,也都拚的遍體鱗傷。


    薑盈固然有幾分運氣,也有幾分天資。


    但她現如今所有的一切,沒有一樣是純靠運氣,純靠天資就能唾手可得的。


    就連手裏那把渡厄劍,都是她親手從屍山血海中拔出來的。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她想要的,卻在不知不覺中,背負上九州山河鼎,背負上守護世界的責任。


    而且是在很多年前,天道就已經好像認定她。


    不管她究竟是什麽人,將這些東西強加到她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公平……


    “我沒有覺得不公平啊。”薑盈歪過頭,反駁他的話。


    “嗯?”


    “阿瑄,連我的親生父母都不願平白無故在我身上付出,我有什麽資格要求別人平白為我付出?若不是我氣運強盛處處絕處逢生,或許也不會有今日。這些年,承蒙天道眷顧。我保護了自己,保護了想保護的人。識破了葉淩霄的陰謀,也為你重塑命格。如今,還成功一統南境,完成了應均的期許。就連我年少時答應送給表姐的手鏈,我也都做到了……”


    這十幾年一路走來,過程或許很苦。但薑盈想要的,幾乎全部都有了。


    她不否認自己的努力,卻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運氣好,她早就死了。


    所以得知自己早早就被天道選中,她這一路走來或許都有天道的手筆時,最討厭被人強迫的薑盈並沒有太生氣,也沒想過要反抗。


    樂玲瓏曾教過她的,做氣運之女,本身就是要付出代價的。有所得,就必須會有所失。


    應均也教過她,拿了別人的好處,要償還。


    尤其是那個不負責任的薑川,讓薑盈結結實實明白何謂責任。


    這些年,身為氣運之女的好處她全拿了。那麽,氣運之女該承擔的責任她也不會推卸。


    寧長寂也側目看她:“我還以為,你會討厭有人操控你的人生。”


    “我始終覺得,天道並沒有操控我的人生。我的每一步路,都是遵從本心走出來的。以我自己本身的性格,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他隻是在每次我迷茫的時候,給我一個選擇。在我陷入絕境的時候,給我一條生路。更像是一個良師,引導著我一步一步去成長。”


    薑盈頓了頓,認真道:“其實,他對你也一樣。就像你之前說的,我們遵從本心,堅持心中的道,走出來的便是自己的路。”


    寧長寂盯著她看了半晌,最後釋然一笑:“是我又著相了。明明不久前才說過的,無論我們是誰的棋子。隻要遵從本心,便能走出自己的路。”


    薑盈坐累了,慢慢靠到他肩膀上:“從談修明口中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時,其實我蠻慶幸的。天道給了我我想要的,讓我做他的棋子,總比被不知道從哪冒出的玩意兒操控要好的多。


    更何況事已至此,我不可能對眼前的爛攤子視而不見。無論如何,都隻能繼續走下去。他給了我我想要的,也沒有逼我違背本心,這就很好了。”


    寧長寂攤手攬住她:“你總說我比你聰明,實際上,你比我通透。我好像突然明白,天道為何會選你。果真是大道至簡,以不變應萬變。”


    薑盈:“……聽不懂。”


    寧長寂扶額失笑:“剛想說你有點長進了。”


    薑盈驕傲揚起下巴:“連遵從本心我都知道,怎麽不算長進?”


    寧長寂笑得越發無奈,緊緊摟住她:“好好好,確實有長進,大有長進。”


    “寧長寂你什麽意思?嘲笑我沒有文化?”


    “沒什麽意思啊。”


    “那你笑什麽?”


    “我沒笑啊。”


    “你就有。”


    “我沒有。”


    “你有……”


    兩人打打鬧鬧,月漸西沉。


    第二日,薑盈按照原定計劃向舅舅、舅母和外祖母辭行。


    經過昨日的短暫相處,他們也大概看出,薑盈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欺辱的小女孩。她自有一番天地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誰都沒有開口挽留。


    倒是秦靈韻眼淚汪汪,哭得鼻頭都紅了。


    薑盈順手從發髻上抽出一隻金步搖遞給她:“你以後若是在南境妖界遇到麻煩,就報我的名,這是信物。”


    寧長寂默默補充一句:“在北疆魔域遇到麻煩,也可以報她的名。”


    薑盈隻好也接著道:“我迴頭跟鍾離斐打聲招唿,你在西荒遇到麻煩,幹脆也報我名算了。”


    秦靈韻:“???”


    薑盈也不想過多解釋,給舅舅留下一枚傳訊玉簡後,和寧長寂攜手離開。


    他們二人之前誅殺那異界之人時都受了點傷,好在經過這幾日的調養,已經恢複大半。


    所以也不浪費時間,直接撕裂空間迴南境妖界。


    剛迴到朝顏宮,葉寒舟就抱著滿滿一摞奏折殺上門:“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敢跟我玩失蹤。限你今日之內批完,否則,看我怎麽收拾你。”


    薑盈認命地一邊批奏折,一邊跟葉寒舟說最近發生的事。


    當初接到守鼎的任務後,她就想著萬一哪天她有個三長兩短,南境妖界總得有人來管這事兒。


    葉寒舟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她知道的一切,葉寒舟幾乎都知道。


    偽天道、異界之門、蕭若塵這些破事,薑盈自然也沒打算隱瞞。


    葉寒舟聽完後徹底沒話說,轉而說起南境妖界最近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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