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電話房門前,一腳把門踹開,衝了進去。


    看守電話房的老師傅,早就跑了,聽到槍聲就溜了。


    此刻又有五個殺手,從樓道拐角處端著槍走過來,向電話房包抄。


    陳三爺隻剩一顆子彈了,躲在電話房門後,他不敢直接拿電話,因為那時的電話不是直接撥號,得向電話局要號,讓電話局撥通。


    這個時間段,如果對方衝進來,陳三爺就被打成篩子了。


    陳三爺緊張得鼻頭汗都冒出來了,深吸一口氣,調整唿吸。


    對方的腳步已經臨近。


    陳三爺又是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驀地,下潛身軀,再次下蹲,一探頭,啪地一槍,撩到一個。


    其餘四個殺手,趕忙往後退,邊退邊還擊。


    又是一陣槍聲大作。


    陳三爺嘭地把電話房的房門關閉,而後上了鎖。


    將旁邊的桌椅推了過來,擋在門後麵。


    抄起牆壁上的電話,唿叫長樂坊。


    很快電話局的員工是聲音傳來:“要哪裏?”


    陳三爺急切地說:“法租界,長樂坊!”


    “稍等!”


    陳三爺急得汗如雨下。


    突然,電話接通了,是馬夫哥的聲音:“哪位?”


    陳三爺鎮定而急促地說:“馬上來商會!有人要殺我!”


    說罷,掛了電話。


    屋內一片寂靜。


    突然,槍聲再次響起,門外的四個殺手火力全開,子彈穿透房門,劈裏啪啦射入屋子。


    陳三爺抱著頭,蜷縮著身軀,躲在電話牆後麵的鐵皮櫃一側。


    狹小的電話房,快被子彈射出的槍線填滿了,就像一道道電網,密集得沒有一絲躲避的空間。


    門外殺手咆哮:“他沒子彈了!衝進去!”


    四個殺手輪番踹門,很快把房門踹爛,一個殺手把頭探進來,吼道:“陳三……”


    話音未落,嗖地一聲,一把匕首從陳三爺袖子中飛出,如寒光一掠,紮入這個殺手的左眼。


    穿透眼球,直入腦海!


    這個殺手仰麵朝天倒了下去。


    剩下的三個殺手趕忙後撤:“他還有匕首!開槍!開槍!”


    又是一陣密集射擊。


    很快三個殺手把槍裏的子彈打光了,卸下彈匣,重新裝子彈。


    裝滿之後,又是集中開火,再次向電話房裏瘋狂射擊。


    足足打了有2分鍾,地上落滿彈殼,電話房裏到處都是子彈。


    此刻,殺手們停止了射擊,電話房裏也變得悄無聲息。


    殺手們懷疑陳三爺已經被擊斃了。


    “走!進去看看!”一個殺手喊道。


    三個殺手,貓著腰,躡手躡腳,推開殘破不全的房門,探頭往裏看,裏麵都是槍擊下騰起的灰塵煙霧,不見陳三爺身影。


    “人呢?”


    “別急,他跑不了,慢慢找!”


    三個殺手推開門口的桌椅雜物,慢慢走了進去。


    端著槍,警覺地察看每一個角落。


    怪了!陳三爺不見了!


    地上沒有血,也沒有屍體。


    此刻,樓下馬路上傳來汽車的轟鳴聲,三輛轎車,一輛卡車,上百人蜂擁而至。


    長樂坊——水門堂,全體出動!


    荷槍實彈,來到商會門前。


    馬夫哥一聲令下,隊伍瞬間散開,把商會包圍起來。


    三個殺手相互看了看,一人道:“他的人來了,撤!”


    三人退出了電話房。


    馬夫哥帶著一隊人,率先衝了上來:“三爺?!三爺?!三爺呢?!”


    王瑩哆哆嗦嗦從一個房間裏走出來,道:“三爺……他……三爺……”


    “他怎麽了?!”馬夫哥眼珠子都紅了,“他在哪兒?!”


    王瑩語無倫次:“他……他……好像去那邊了……”


    此刻,白如霜也從秘書處跑了出來,眼中含淚,顫顫抖抖:“三爺去了電話房!”


    馬夫哥大吼:“電話房在哪裏?”


    “樓道盡頭,南側!”


    馬夫哥舉著槍衝了過去,兄弟們趕緊跟上去。


    “三爺?!三爺?!”馬夫哥來到電話房門口,一看電話房都被打爛了,趕忙鑽進去,“三爺?!三爺?!”


    整個電話房悄無聲息。


    所有人震驚不已:三爺呢?


    馬夫哥也慌了,暴躁地大吼:“他奶奶的!三爺要是出了事,我他媽弄死那幫逼養的!”


    高文才瞅了瞅電話房南側的窗戶,探出頭往上看了看:“去房頂!”


    一行人恍然大悟,紛紛從電話房裏退出來,沿著樓道,來到天井處。


    馬夫哥踩著樓梯,抓著鐵梯子往上爬,很快來到屋頂的小閣樓裏,一伸手,推開閣樓的小門,來到了商會的房頂上。


    房頂是起脊結構,兩側呈45°斜坡,都是一排排灰瓦搭建。


    馬夫哥抬眼一望,陳三爺正一個人坐在南側斜坡上,目視蒼茫的天津衛。


    馬夫哥快速跑過去:“三爺!”


    陳三爺沒有說話,還是茫然地看著遠處鱗次櫛比的建築。


    已是中午吃飯時刻,遠處炊煙嫋嫋,熱氣和青煙冒出,一片安寧和祥和。


    “三爺?”馬夫哥輕聲喊了一句。


    陳三爺轉過頭來,平和地看著馬夫哥。


    “您沒事吧?”馬夫哥關切地問。


    陳三爺搖搖頭,淡淡一笑。


    馬夫哥還從沒見過陳三爺這番狀態,像是看破了一切,出奇地冷靜。


    “坐。”陳三爺微笑著對馬夫哥說。


    馬夫哥有點納悶兒,隻得坐下,陪在陳三爺一旁。


    陳三爺目視遠方,緩緩說道:“你看這天津衛,炊煙嫋嫋,萬家和諧,那個販賣白菜的老者,推著車子,在叫賣,他的婆娘一定在家裏做好了飯菜,等著他迴家;那個包子鋪的老板,剛剛樂嗬嗬地收了十幾文錢,他一定為今天的生意紅火而高興;那茶樓裏,幾個年輕人,正在嘻嘻哈哈交談,他們一定有遠大的抱負,憧憬著美好的未來。這個世界應該很美好……不應該這樣……”


    馬夫哥被陳三爺弄懵了,不知該怎麽迴答。


    剛剛經曆生死的人,有兩種反應:一種是異常恐懼,一種是異常冷靜。


    陳三爺就是第二種。


    他再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差點就再也見不到沈心茹了。


    所有的功名利祿、愛恨情仇,有一個前提,就是你得活著。


    一旦停止了唿吸,這個世界,和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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