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俊忙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藍月大驚:“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們迴天津!我父母還在寶山縣!”


    陳三爺說道:“放心吧,此事早有安排。”


    藍月遲疑,陳三爺把她推上汽車。


    三人駕車離去,直奔北方。


    行了一個時辰,來到寶山縣羅店鎮,兩輛車轉來轉去,最終在藍月老家門前停下。


    藍月震驚不已,她根本不知道陳三爺是何時知道她老家的準確地址的。


    已是深夜,皮爺之前為了防止藍月和陳三爺跑掉,在藍月老家周圍放了兩個人,負責盯梢,這兩人早在前天,就被鄭小俊拿下,五花大綁扔進了地窖裏。


    藍月下了車,輕輕叩門,但兩位老人聽不見,藍月又不想弄得動靜太大,不敢使勁敲,怕驚醒了四鄰。


    鄭小俊直接走過去,一腳把木門踹開,對藍月說:“趕緊叫醒你父母!跟我們走!”


    很快,藍月扶著兩位老人走出來,老頭老太太都懵了,不知道眼下是個什麽情況,他們一直認為自己的女兒在上海市某銀行當精算師,並以此為自豪,逢人便說自己女兒有出息。


    的確,藍月每個月都托人捎錢迴來,而且半年迴來看望老人一次,家庭條件在四裏八鄉,那是相當好的。


    他們可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賭場工作,更不知道自己女兒已被魚尾紋皮爺和燒豬蹄騷爺糟蹋過,已被黑社會控製。


    尤其不知道自己女兒已和陳三爺成親,甚至陳三爺是哪根兒蔥,他們完全不知情。


    老兩口一直生活在鄉下,信息閉塞,大城市的風起雲湧,與他們無關。


    在每一對父母的眼裏,自己的孩子永遠是最好的,永遠不會走邪路,永遠是最優秀、最孝敬的。


    現在,女兒大晚上急匆匆從上海返迴,把兩人從睡夢中叫醒,慌不迭地往外推,連衣服、盤纏都不讓拿,直接推出門。


    老兩口被弄糊塗了,母親問藍月:“月兒,怎麽迴事啊?咱們這是去哪兒?”


    藍月忙說:“阿媽娘,別問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父親也一陣躊躇:“月兒,你不會是惹什麽事了吧?”


    藍月說道:“阿爹,女兒從來不惹事,快走吧。”


    三人急匆匆走出來,一抬眼,門口兩輛汽車亮著燈,父母剛要說話,藍月便把二老推上車:“先上車!”


    陳三爺趕忙從車上下來,指了指鄭小俊那輛車:“先上那輛!”


    藍月當即明白,這輛車上還有棍兒的屍體,於是趕快把父母推到了鄭小俊開的那輛車上。


    陳三爺快行幾步,走到藍月的院子裏,四下尋找,找到一把鎬頭,拎出來,放在自己車上。


    很快,兩輛車啟動,開出了寶山縣。


    又北行了數十裏,已是下半夜,到了一片樟樹林,陳三爺和鄭小俊把棍兒的屍體抱下車,用鎬頭在林中挖了一個坑,就地埋掉了。


    陳三爺十分不舍,但沒辦法,從上海到天津,道路崎嶇,至少得十來天,棍兒的屍體放不住。


    埋完後,陳三爺潸然淚下,迴想一個多月前,他和棍兒一起從山東安德縣被綁到上海,那時兩人都沒想到,有一個人,再也迴不去天津。


    棍兒,人生中最後的四十天,是在茅房中度過的,好不容易熬出來了,眼看就要殺出上海,卻被一槍打死了。


    陳三爺每每做局成功,卻每每傷痕累累,每成功一次,就會痛徹心扉一次。


    幹掉了龍海升,玫瑰卻死了。


    擺平了白小浪,師姐被糟蹋了。


    幹翻了皮爺騷爺,棍兒丟了命。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在這一方麵有所得,在另一方麵必有所失。


    這是因果核算下的能量守恆。


    而此刻,青幫恆社已經炸鍋了。


    麗都大酒店的槍聲,震驚了酒店經理,他又看到陳三爺抱著血淋淋的一個人衝出去,趕忙上樓查看,一看阿傑等三人躺在血泊中,慌忙給皮爺打電話。


    皮爺正陪著杜月笙在“江南宴”宴請各路賭徒呢,根本沒在家,管家接到電話後,急匆匆趕到“江南宴”,將此事告知了皮爺。


    皮爺聽完,當即炸毛了,知道出事了。


    火速趕到麗都大酒店,血泊中的三人,已經死了兩個了,還剩一個阿成,阿成還有一口氣,告訴皮爺,是陳三反了,陳三爺帶著藍月去了“十六鋪碼頭”,這是陳三爺故意當著他們的麵說的。


    為的就是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皮爺馬上帶人趕到“十六鋪碼頭”,挨個船搜查,卻一無所獲。


    立馬知道中計了,趕忙下令,讓手下的人趕到寶山縣藍月的老家,抓藍月的父母迴來。


    已晚矣,一切都比陳三爺慢一步。


    正在此刻,更大的打擊來臨,賬房先生吳師傅戰戰兢兢跑過來:“皮爺!皮爺!不好了!不好了!”


    皮爺已經焦頭爛額了,各種壞消息接連不斷,一聽不好了,而且是賬房吳師傅送來的消息,他立馬意識到金庫出了問題。


    但他做夢都想不到,吳師傅會喊出這句話:“皮爺!銀票都是假的!”


    大腳皮差點心梗了,他本以為陳三爺就是拐了藍月跑了而已,至少4000萬的銀票抓在手裏,這就是巨大成功,沒想到,銀票是假的!


    皮爺腦仁都快炸了,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所有好事突然間都變成了壞事,從一切盡在掌握,到一切失控,就他媽幾個小時的時間。


    此刻才恍然大悟:壞了!被陳三耍了!


    但怎麽耍的,他不知道,一時半會兒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就對了,這個局千頭萬緒,比他眼角的魚尾紋還錯亂。


    比“老騷”的豬蹄子臉,還猙獰。


    時空輪轉,大戲不變,陳三來到江南吳地,神機妙算,讓東吳的流氓又上演了一遍“賠了夫人又折兵”。


    現在,杜月笙仿佛那“孫十萬”,皮爺就似那周公瑾,氣得要吐血了。


    根本理不清到底是怎麽迴事,唯一確定的就是人財兩空。


    飯也不吃了,桌子也掀了,凡是當晚沒走的人,留下來吃飯的人,一個個審。


    尤其是那盲僧和跛道,還有龐大的聲樂團,這全被認定為配合陳三做局的,嚴刑拷打。


    盲僧被打得都睜眼了:“別打了,別打了,我實話實說,我不瞎,我是扮作瞎子,我沒啥法術,就是假扮和尚,混口飯吃。”


    跛道被打得都能兩腳直立行走了:“別打了,別打了,我招,我招,我不瘸,我是扮作瘸子,那天給皮爺變出來的泥鰍和蛇,都是提前夾在拐杖裏的,我沒什麽道術,都是戲法、抖彩,鬧著玩的!”


    皮爺聽完,更生氣了,一拍桌子:“你叫圓華是吧?”


    盲僧趕忙說:“我不叫圓華,我叫尿憋子,小時候總尿炕,大了還是有點尿急、尿痛、尿不淨。”


    皮爺都氣笑了:“好嘞,尿不淨是吧?今天我非得讓你尿淨了!”唿喝左右,“來人,給我打!打得他一滴尿都不剩!”


    兩個壯漢衝上來,拳打腳踢,一通暴揍。


    皮爺一抬眼,目視跛道:“你叫絕絕子是吧?”


    “不不不!”跛道趕忙擺手,“那都是玩笑,我就是一普通百姓,絕絕子,是我自己瞎編的道號,我小名叫狗子。”


    皮爺搖搖頭:“狗子不行,還是絕絕子好聽!那天,你對我一通胡噴,什麽絕而未絕,絕又不絕,太囉嗦了,今天我給你來個痛快的,我讓你徹底變成絕絕子!來人!”


    身後又走上來兩個壯漢。


    皮爺拿起桌前一個刑具,是一把火鉗子,遞給兩個壯漢:“你倆用這把火鉗子,把他兩顆蛋給我夾碎了,讓絕絕子大師,名副其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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