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密講究三脈七輪,人有三脈,上下七輪。


    最底下一輪,叫海底輪,位於腰以下,生殖部位這一圈。


    中醫叫“坎”卦,兩陰爻夾一陽爻,這是生命的源泉。


    人體能量來自於此。


    道家的三花聚頂,精化氣,氣化神,也來源於此。


    縱欲過度,真元外泄,就會未老先衰。


    各種倒黴事兒也會找上門來。


    小諸葛就倒黴了,幹得轟轟烈烈,走得灰飛煙滅。


    還有一個人,雖然沒走,但也生不如死。


    此人就是海爺。


    玫瑰當日在陳三爺的逼迫下,拿了銀票,踏上火車,可她不死心,在楊柳青下車了。


    此生犯的最大錯誤。


    陳三爺用盡全力在救她,甚至羨慕她可以退出江湖,可她還是把自己毀了。


    但凡地名,均有來曆,楊柳青,就因為最初這裏楊柳青青,一片綠植,池塘遍布、樹林茂密。


    芙蓉花,垂楊柳,人間美景。


    因此得名。


    袁世凱小站練兵時,曾在這裏駐紮一軍營,帶隊者,就是後來搞複辟的張勳。


    這裏水質特好,釀酒業發達,清末民國的津門女兒紅、竹葉青,都產自這裏。


    玫瑰隱居此地後,一方麵通過報紙密切關注市裏的動態,一方麵飲酒作樂,絲毫沒閑著。


    她天生就不是安分的人,手癢,又入了小賭場。


    但她也謹慎,每次都不多贏,贏個幾十文就撤,夠明日花銷就行。


    陳三爺給她的1萬大洋,她一顆都沒動。


    她要把這些錢存住,作為嫁妝,將來嫁給陳三,供夫妻二人使用。


    她始終沒明白癡情,會丟命。


    她被人盯上了,此人就是雲鵬。


    雲鵬好喝酒,每天三頓,無酒不歡。


    早起就著鹹菜,得喝一碗,中午喝三碗,晚上喝四碗,夜裏醒來,酒癮犯了,還得喝兩碗,否則睡不著覺。


    這是被酒鬼占領的人,每天酒精浸泡。


    上次長樂坊刺殺,他抽中了行刺簽,帶著汽油進了長樂坊,放了大火。


    後來,鐵良和鐵蛋在外麵把賭場大門給鎖了,所有人跑不出來,雲鵬也被燒焦了半個屁股。


    勉強逃命,躺在床上養了好久,才康複。


    肉都燒爛了,那時沒有植皮技術,隻能熬著,等待新肉長出。


    新肉長出來,是暗紅色的,疙疙瘩瘩,和周圍的膚色不一致。


    不能碰,特敏感,他得慢慢適應新肉長出來的感覺。


    但,酒不能不喝,甚至更加破罐子破摔。


    每天瞪著迷離的醉眼,一口口喝著黃湯。


    既麻醉,又惆悵。


    當初陳三爺收了四個徒弟,棍兒、肥牛、雲鵬、鐵蛋。


    肥牛是酒色全沾,但淺嚐輒止。


    棍兒是自律性很強,基本不碰酒色。


    雲鵬好酒,鐵蛋好色。


    陳三爺曾告誡他們,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他們點頭稱是,根本就沒聽到心裏去。


    雲鵬養好屁股之後,又開始街頭行竊了,不敢在市裏行動了,地盤早就被人占了,隻能轉戰邊緣地帶。


    來到了楊柳青。


    而且這裏酒廠多,買散酒,不貴,成壇成壇買,喝得痛快。


    偷來錢包就買酒,混混度日,行屍走肉。


    偶爾有一天,他在一個酒館門口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看來看去,正是玫瑰。


    玫瑰也好喝酒,在賭桌上贏了錢,就來小酒館自斟自飲。


    她再也不會對任何人放浪,一人獨飲,心念陳三。


    她終於學會了潔身自好,可卻犯下了致命錯誤。


    她應該離開。


    陳三爺以半年為約,就是想讓她先離開。


    她沒領悟,抑或是領悟了,卻說服不了自己。


    雲鵬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使勁揉了揉眼睛,確認是玫瑰無誤,便暗中跟隨。


    玫瑰在小酒館喝了二兩酒,吃了點豬頭肉、涼拌三絲,而後迴到自己租賃的地方。


    天過午時,日頭正熱,玫瑰想小憩一會兒。


    雲鵬破門而入,一把掐住了玫瑰的脖子:“別叫!叫我弄死你!”


    玫瑰大驚:“你……你……別這樣,我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劫財劫色,我都給你!”


    雲鵬伸出舌頭,貪婪地在玫瑰的臉上舔了一口:“陳三身邊的人,都是我的仇人!”


    玫瑰惡心得差點吐了,心怦怦直跳:“大哥,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


    “哈哈哈哈!”雲鵬大笑,“你還裝?你是玫瑰!長樂坊的副經理,我觀察你好久了!”


    玫瑰驚恐不定:“大哥,我和長樂坊沒關係,也不認識陳三,天下長得相似的人有的是,你別搞錯了!”


    “搞錯沒搞錯,搞完才知道!”雲鵬一下把玫瑰撲倒在床上。


    玫瑰急中生智:“大哥大哥,聽我說,我……我……我先去洗洗身子,這兩天來事了,不幹淨!”


    雲鵬嗬嗬一笑,鬆開了手:“好啊,你去洗。”


    玫瑰起身,從床上下來,怯怯出屋,突然,雲鵬從身後一抓玫瑰的發髻,一拳打在玫瑰心窩上。


    玫瑰感覺胸口就像被鐵錘砸了一下,氣都喘不上來了。


    雲鵬人高馬大,一拳下去,玫瑰根本受不了。


    絕對力量麵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雲鵬薅著玫瑰的頭發,奸笑道:“你還想玩我?我知道你的手段!今天,你就是再有心機,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玫瑰知道遇到狠岔子了,氣息不定:“大哥,大哥,我不洗了,我不洗了,我這就伺候你!”


    雲鵬哼哼一笑,突然,一提膝,一膝蓋頂在玫瑰的肚子上,玫瑰感覺腹部劇痛,五髒六腑一陣顫抖,身不由己癱在地上。


    雲鵬不會給玫瑰一絲耍心眼的機會,他俯下身,揚起大手,拚命又給了玫瑰兩個嘴巴子。


    玫瑰頓時被打暈了。


    雲鵬撲上去,撕開玫瑰的衣服,欺負了玫瑰。


    玫瑰以前閱人無數,做局無數,每個男人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但這次,沒有緩衝階段,雲鵬這個酒簍子已經變態了,上來就玩狠的。


    自從在長樂坊,差點被燒死,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玫瑰在迷迷糊糊中醒來,發現雲鵬趴在她身上,她拚命掙紮,想推開雲鵬,但雲鵬厚大的身軀,將她死死蓋住。


    她一怒之下,一張嘴,咬掉了雲鵬下巴上的一塊肉。


    雲鵬疼得哇哇大叫,雙手掐住玫瑰的脖子,死死用力,玫瑰暈了過去。


    雲鵬走入廚房,拿起菜刀,想把玫瑰腦袋剁下來,突然想了想,又停下來,玫瑰是海爺的人,海爺一直在找玫瑰,他如果把玫瑰交出去,可以換一筆賞錢。


    這都是鐵良當初對雲鵬說的。


    陳三爺所有的底,都是鐵良透露的。


    眼下,去東北太遠,帶著玫瑰坐火車也不方便,根本來不及。


    雲鵬思考再三,想起了蕉爺。


    這又是鐵良透露的,海爺派鐵良從東北來天津蕉爺府上,就是為了玫瑰和陳三爺。


    蕉爺是海爺的舊交,隻要把玫瑰交給蕉爺,海爺必然能收到信息。


    雲鵬把昏迷中的玫瑰五花大綁,嘴裏塞了棉布,整個人團成一個球,裝入麻袋,放在了小推車上。


    小推車,一個軲轆,左右各有一個架子。


    雲鵬為了保持平衡,左邊放著玫瑰,右邊放著幾十斤豬肉,就這樣,從楊柳青一直推到十裏洋場。


    其間,玫瑰醒了,不停地掙紮,他就用磚頭砸玫瑰的頭。


    玫瑰不敢動了,生怕被砸死。


    來到青居裏13號,天色大暗,叩響了蕉爺的房門。


    一番交涉後,將玫瑰奉上。


    而這一晚,海爺恰恰正在蕉爺府上。


    何故?


    大賭場重新開業,蕉爺當初約定和陳三9:1分成,而且陳三還要從自己那一成裏拿出半成,給海爺。


    蕉爺邀海爺來天津,就是要勾兌這個事。


    第二天老華爺即將到達天津,三個老狐狸要分一下盤子裏的菜。


    半成,是打發不了海爺的。


    海爺曾對蕉爺有救命之恩,直奉大戰期間,海爺可是替蕉爺在張作霖麵前說了很多好話,蕉爺才保住天津的半壁江山。


    所謂的一九分成,都是蒙騙陳三的。


    在蕉爺的心裏,早就有了分成比例,他自己占四,老華爺代表青洪幫占三,海爺占三。


    這才把海爺邀請過來。


    沒想到,就是這一天晚上,雲鵬把玫瑰帶過來了。


    當雲鵬把麻袋解開時,玫瑰已經奄奄一息。


    海爺瞥了玫瑰一眼,對雲鵬說道:“你捉住的?”


    雲鵬趕忙笑道:“對!對!在楊柳青,南記酒館,我盯上的她!”


    海爺點點頭:“你打她了?”


    “不打不老實!小騷貨太鬼滑,心眼子太多……”


    海爺點點頭:“你……欺負她了?”


    雲鵬一愣:“我……我……”


    海爺突然拔出腰間的槍,對著雲鵬的天靈蓋來了一槍,嗙地一聲,頭蓋骨掀開了,雲鵬身子一挺,倒了下去。


    腦漿子如豆腐腦,熱氣騰騰,整整齊齊。


    在海爺眼裏,玫瑰是他的私有財產,他可以殺了玫瑰、折磨玫瑰、虐待玫瑰,但其他人,不能動玫瑰一個手指頭。


    蕉府旁邊,是一個四合院,這是海爺來天津的常駐地。


    蕉爺當年為了報答那份恩情,為海爺置辦的。


    海爺命令手下將玫瑰從麻袋裏掏出來,扛入四合院。


    屋子裏,海爺親自為玫瑰鬆了綁,又命人拿來米湯,喂玫瑰。


    玫瑰恢複了元氣,蜷縮在地板上。


    海爺踱來踱去,猛然喝道:“為什麽背叛我?”


    玫瑰有氣無力,疲倦地眨眨眼:“想怎麽處置,你隨便吧……”


    海爺一聲苦笑:“白眼狼!我苦心培養你,給你吃,給你穿,像親女兒一樣待你,你卻跟陳三跑了!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玫瑰仰天大笑,無盡淒涼。


    海爺莫名其妙:“瘋了?!”


    玫瑰歎了一口氣:“爺?爹?又見麵了,這一年來,想女兒嗎?”


    海爺身子一顫:“你?”


    玫瑰又咯咯起來,突然笑容凝固:“讓我繼續服侍您吧!我不跑了,我天天待在您身邊!”


    海爺冷冷一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你死都不能抵罪!我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


    玫瑰腦袋一垂,頭發散亂在額前:“我錯了,我錯了——”潸然淚下。


    海爺一愣。


    “我後悔了。”玫瑰楚楚落淚。


    海爺不出聲,眉頭緊鎖。


    玫瑰突然跪著撲過去,死死抱住海爺的雙腿:“爺,我錯了!讓我服侍您吧!”


    說罷,扯下肩頭的衣服,露出潔白的臂膀:“女兒還是那麽漂亮,這麽久沒碰女兒,您不想嗎?”


    海爺一陣踟躕。


    老賊此刻愛恨交加,恨不得一口將玫瑰吞掉。


    玫瑰伸出手,輕輕解開海爺的腰帶,將手伸了進去。


    海爺身子一哆嗦,熟悉的玫瑰迴來了。


    玫瑰低下了頭,海爺盡情享受。


    驀地,玫瑰滿眼兇光,牙齒猛地一扣!


    海爺“啊”地一聲慘叫,身體的一部分掉在了地上,他疼得後退兩步,拿起桌上手槍,對著玫瑰胸口連開三槍。


    玫瑰身子一挺,倒在血泊之中。


    死前,一生的碎片迴光返照,浮光流影遍布虛空,驀地,光影落幕,萬物漆黑,吐出人間最後一口氣,撒手人寰。


    玫瑰以最兇殘的方式,第一次對海爺做出了反抗。


    她再也不想落入海爺的魔爪,再不想任人擺弄。


    第二天,她的腦袋就被放在了陳三爺的生日宴上。


    死不瞑目,兩眼直瞪,似乎讓陳三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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