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忍俊不禁,咳嗽了兩聲,道:“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說正事!彪哥,雷管什麽時候能弄到?”


    肉彪子掐指一算:“明日午時。”


    “一般多少雷管能炸掉一艘貨船?”


    “大船50根!小船20根!”


    “那我要100根!”


    肉彪子一驚:“你要這麽多幹什麽?”


    “如果有可能,我想炸兩艘!”


    “有氣魄!”


    陳三爺想了想:“隻有雷管還不行,彪哥和大友哥還得教我如何製造定時炸彈。我不可能拿著雷管上船當場點燃吧?那樣我跑不掉,還有可能炸死自己!”


    肉彪子嗬嗬一笑:“當然!水弟聽我講……”


    很快,陳三爺獲悉了這群江湖歹人製造定時炸彈的手段。


    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那時沒有電子定時的爆破技術,土鱉子有土鱉子的方法,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雷管上不是有引線嗎?用火藥棉線把引線連起來,然後把一根香綁在火藥棉線上。


    這種香,是特製的,煙很小,幾乎看不到。


    火藥棉線要綁在香的底部,具體多大距離,看任務的緊迫度。


    把雷管放在爆破的位置,偷偷點燃那根香,然後跑掉。


    香慢慢燃燒,沒有明火,都是暗火,像綠豆蠅,等燃到火藥棉線的位置,哧——地一聲,火藥棉線被引燃,快速燃燒,而後再引燃雷管引線,嘭地一聲,就爆炸了。


    江湖歹人都是這樣作案的。


    半炷香,就是半小時,一炷香,就是一小時,四分之一炷香,就是十五分鍾。


    提前踩好點,看看自己逃跑的距離和時間,來決定香的長度。


    換句話說,雷管爆炸時,人早就跑遠了。


    製作簡單、使用方便、安全幹淨、高效節能。


    實在是江湖殺手居家旅行,必備之良“藥”。


    陳三爺聽後仰天大笑:“行行出狀元啊!”


    肉彪子一臉得意:“江湖百門皆是技,一招吃遍天下鮮!”


    “然也,然也!”


    “水弟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盡管問!”


    “沒有了!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那就按計劃行動?”


    “明日午時取貨!”


    “得嘞!100根雷管,定然湊齊!”


    陳三爺喝了一口茶,起身道:“彪哥,大友哥,兄弟就先告退了!”


    肉彪子一抬手,笑道:“你現在身無分文,能去哪裏?今晚就在海河十八號住下,晚上我找幾個姑娘,咱們打打牌,喝喝酒,樂嗬樂嗬!”


    陳三爺心下一驚:喲?這是綁定我了!遂微微一笑:“白吃白喝,小弟不好意思啊。”


    “說啥呢,水弟?咱是親兄弟,海河十八號也是你的家!你隻是暫時走了背字,讓龍三哥有些不悅,等炸了蕉老二的貨船,咱還是一家人!”


    “既如此,小弟就不客氣了!”


    鐵羅漢插話道:“完全不用客氣!今晚大醉一場!不醉不歸!”


    陳三爺大笑:“往哪兒歸啊?海河十八號和大南門都是二位哥哥的,這不就是家嗎?”


    鐵羅漢笑道:“歸到女人的草坑裏。夜深人靜,鳥要歸巢。嘿嘿嘿嘿!”


    陳三爺一愣,心道:厚顏無恥、淫浪下賤,非你莫屬!遂霸氣一笑:“大友哥比喻恰當,栩栩如生,如畫卷鋪在眼前!馬良來了再添一筆,鳥就要飛起來了!”


    “哈哈哈哈。”


    棍兒和肥牛隻能陪著傻笑,在這些高段位的人麵前,他倆遞不上話。


    玫瑰隻覺得陳三變了,變得下賤,變得齷齪。


    她的心有些痛,以前她希望陳三放開點,現在陳三放開了,她又覺得有些失落。


    她在想:唉——這世上的男人,是不是都一個屌樣啊?所有的正人君子、坐懷不亂,都是裝出來的,大惡似善、大奸似忠、大淫似正、大偽似真!


    陳三之前謙謙君子、一表人才,也許是還沒打開內心的罪惡閥門,一旦打開,很可能是“一表人渣”。


    她有點看不透陳三了。


    但陳三敢於刺殺蕉老二,這讓她心情愉悅,幹死蕉老二,沈心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陳三。


    這是血仇,一輩子無法釋懷。


    但如果陳三真這麽幹了,玫瑰又有點後怕,念及於此,後脊梁陣陣發冷,陳三的心得硬到什麽程度,才能殺死最愛的女人的父親?


    陳三命苦,大家都知道,陳三心善,有目共睹。


    玫瑰當初就是看到了陳三骨子裏流淌的那絲善,才義無反顧地跟他跑出來。


    盡管她處處刁難陳三,天天咒罵陳三,但她對陳三的愛,從來沒有減少,反而與日俱增。


    這一刻,玫瑰猶豫了,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她再也看不透麵前這個男人。


    夜幕降臨,海河十八號熙熙攘攘,火樹銀花。


    長樂坊被炸了,海河十八號成了天津衛賭徒退而求其次的地方。


    這群賭徒也是真不要命,長樂坊火災燒死了三個人,兩個賭徒,一個女服務員,燒傷數十人,也算特大事故,但賭徒們該玩還是玩,隻要有賭場,欣然駕到。


    陳三爺看著這些人,摩肩接踵走進賭廳,他感覺這就是一群鬼,每副皮囊下麵,都是罪惡的靈魂。


    這世間仿佛是地獄,花花世界裏包裹的都是血淚汙泥。


    名媛的一顰一笑,大亨的雪茄美酒,太太們的妖嬈眼神,窮鬼們的忐忑不安,一屏屏,一幕幕,都像是陰兵過道。


    這個世界太虛幻了,如夢似煙。


    為什麽會有黃、賭、毒?


    因為它可以讓富翁開懷一笑,讓窮鬼暫時忘掉煩惱,在掏空神髓的快樂中,共同鋪就一條閻王大道。


    三樓會客廳裏,肉彪子讓服務生搬來了燒酒、紅酒、黃酒。


    至於菜嘛,他不如龍海升吃得那麽精細。


    全是實實在在的大硬菜:熏豬頭、蒸鹵蛋、手抓羊肉、烤牛鞭。


    不愧是十八街賣肉出來的,深得動物器官之精髓。


    玫瑰都傻了:“就沒點素菜嗎?”


    “有啊!”


    肉彪子一招手,服務生端上來:大蔥蘸醬!


    玫瑰氣得一皺眉頭:“那你們吃吧!我不吃了!”


    “別啊,玫瑰妹妹,你想吃啥,你說!”


    “我想喝百合蓮子羹!吃香酥地三鮮!”


    肉彪子轉頭吩咐服務生:“通知夥房,百合蓮子羹!香酥地三鮮!”


    “是!趙先生!”


    玫瑰莞爾一笑:“謝謝彪哥——”


    “客氣啥!來吧!先幹一杯!”


    眾人舉杯,一飲而下。


    隨後就是東扯蛤蟆西扯淡,天南地北,一通神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情緒都上來了,鐵羅漢建議:“打牌!”


    一聲令下,撲克上桌,鐵羅漢嘩嘩洗牌:“從來還沒跟水弟對戰過呢,愚兄想領教一下‘鬼手陳’的技術,哈哈哈哈!”


    陳三爺笑道:“大友哥,客氣了,能陪大友哥打牌,兄弟的榮幸!多大賭注?我身上可沒幾個錢。”


    鐵羅漢斜眼看了看肉彪子,隨即壞壞一笑:“錢是身外之物,髒!在這個牌桌上,不動錢!”


    玫瑰眨眨眼:“那賭什麽?”


    鐵羅漢嘿嘿一笑:“自己人,玩點有意思的,賭……脫衣服!誰輸了,脫一件衣服,脫光為止!”


    玫瑰一聽,就惡心了,全是這類貨色,喝點貓尿,分不清東西,本性暴露,淫濫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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