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賭服輸!”海爺說完,示意手下將桌上的銀票退還給陳三爺。


    陳三爺久曆江湖,自然知道水深水淺,他接過銀票,對海爺深鞠一躬,而後從銀票中抽出一張十萬麵值的,恭恭敬敬遞過去:“海爺承讓,讓小弟撿了便宜!這點錢不成敬意,給海爺買酒喝!”


    海爺眼睛死死盯著陳三,突然哈哈大笑:“小子,咱倆有緣!”


    程天順總算囫圇著迴來了,七奶奶讓家丁把他捆在樹上,把井繩泡透了,用濕井繩狠狠抽了半個時辰。


    程天順被抽得血痕累累,鬼哭狼嚎,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當夜,七奶奶便拿出一張銀票,交給陳三,道:“陳先生,大恩大德,永生難忘,你是高手,我這裏留不住你,你……你還是走吧!”


    七奶奶是個聰明人,她終於知道了陳三的底細,賭徒出身,江湖“凱鎏”,這樣的人絕不能留在身邊,會招來災禍。


    陳三爺料到會是這種結局,什麽話也沒說,也沒拿銀票,而是對七奶奶深鞠一躬,帶著鐵良走出程家大院。


    七奶奶目送二人離去,最終還是忍不住喊了一句:“陳先生,如果日後在外有難處,還可迴到舍下來!”


    陳三爺頭也不迴,道:“謝七奶奶!”大踏步離去。


    兩人剛走出村子,來到林間的小路上,就聽到背後有聲響,陳三爺警覺喝道:“誰?”


    鐵良也驚恐地打量著身後。


    “我——”程秀秀從大樹後閃出身來。


    陳三爺一驚:“程姑娘,你……你怎麽跟來了?”


    程秀秀莞爾一笑:“我跟你一起走!”說著甩了甩身後的包袱。


    陳三爺大概猜到怎麽迴事了:“程姑娘,咱不是一路人,如果以前有什麽地方讓姑娘誤會了,還請見諒!我是亡命之徒,藏在東北就是為了躲仇家,如今暴露了,我得再尋藏身之地!”


    程秀秀咯咯一笑:“我都知道啦!要不是你,我弟弟還迴不來呢!你救我程家一條命,我得還你一條命,我把我自己還給你,怎麽樣?”


    鐵良驚得眼球碩大,心道:我怎麽就遇不到這種好事呢?唉,還是能耐不夠啊!


    陳三爺淡淡一笑:“程姑娘誤會了,我是有家事的人,家裏有個婆娘,還有三個孩子!”


    鐵良聽罷驚得扭頭一瞥陳三爺,差點把脖子扭斷,本來脖子就不好使,這下更轉筋了。


    程秀秀一皺眉,凝思片刻,噗嗤一笑:“騙我?”


    陳三爺麵無表情,冷冷看著她,一副堅定的神態。


    程秀秀思考良久,突然咆哮起來:“畜生!畜生!你個騙子!那天在我家吃飯時,我娘問你是否成親,你說沒有,你個畜生!”


    陳三爺冷冷一笑:“說對了!我就是畜生!當時就是想騙七奶奶,等把你騙上床,生米煮成熟飯,我就大功告成了!可惜我暴露了!”


    “王八蛋!”程秀秀猛地衝上來,“啪”地扇了陳三爺一巴掌。


    陳三爺紋絲沒動,程秀秀還想再打,被鐵良一把拉住了:“夠了!你沒完了?”


    “惡心啊!惡心!”程秀秀惡狠狠地罵著,鬆了手,轉頭就走,“惡心——呸!”


    不遠處的黑暗中,七奶奶看得真真切切,不由地感激地點了點頭。


    程秀秀走後,陳三爺和鐵良繼續往前走,陳三爺默不作聲,鐵良也不知該說什麽,自己大哥挨了一巴掌,略顯尷尬,良久,鐵良說道:“三爺,何必這樣呢?”


    陳三爺歎息一聲:“唉,咱們這種人啊,江湖上漂的,不知哪天就挨刀,幹嘛連累別人?”


    鐵良笑道:“您不會還想著您的師姐吧?”


    陳三爺一愣,揚起手:“我一巴掌抽死你!我是怕對不起七奶奶,人家有恩於我們,我們拐了人家女兒走了,禍禍人家?這是人幹的事嗎?”


    “三爺,您真仗義!我這輩子就服您一個人!”


    “少廢話了!走吧,天快亮了,先去吃點東西!”


    “然後爬火車,南下?”


    陳三爺搖搖頭:“沒那麽容易。”


    他心裏明白,海爺的人早就盯上自己了。


    晌午時分,兩人來到車站,在鐵道邊的包子鋪裏買了一些包子,坐在路邊大吃起來。


    正吃著,幾雙皮鞋閃現在眼前:“別吃了,走吧,海爺有請!”


    陳三爺知道自己走不出哈爾濱,他根本沒想逃,隻想踏踏實實吃頓包子,將最後一個包子塞進嘴裏,抹了抹嘴上的油:“走!”


    兩人被帶到海爺的府上,深宅大院,光月亮門就穿了五六個,來到正廳,海爺滿麵春風,笑臉相迎。


    二人落座後,海爺吩咐下人看茶。


    海爺笑道:“陳老弟哪裏人啊?”


    “山東。”


    “喲,咱是老鄉啊!陳老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知老弟這手絕活兒,師從何人?以前在哪裏發財啊?”


    陳三爺趕忙一抱拳:“不敢,都是不入流的小伎倆,海爺承讓,讓小弟沾了光!”


    “說得好!”海爺一拍大腿,“年輕人有這個造化,可了不得!”


    陳三笑道:“海爺才是寶刀不老,霸氣側漏!”


    海爺仰天大笑,突然收攏笑容:“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說罷,對門外一招手,“進來吧!”


    屋外走進來一個女人,身段婀娜,皮膚雪白,屁股扭來扭曲,像條蛇,正是玫瑰。


    海爺笑道:“兄弟,從今天開始,咱就是一家人了!玫瑰是我送給你的見麵禮!”說著,轉頭一瞥玫瑰,“玫瑰,你要好生伺候我這位兄弟!”


    “海爺放心。”玫瑰妖嬈一笑,將手搭在了陳三爺的肩上,“走吧,陳先生?”


    陳三爺疑惑地看了看海爺,海爺嗬嗬一笑:“去吧,去吧,和玫瑰溝通溝通,你們年輕人誌趣相投,有的聊。”


    陳三爺知道此事是萬萬不能拒絕的,推尖鬥、塞庫果,這都是東北黑道規矩,把自己身邊的女人推給你,叫“塞庫果”,代表情同手足,可以同穿一條褲子,你不接,那就是“刀把子轉向”,不識抬舉,對方要“摘瓢”了。


    陳三爺可不想這樣死掉,海爺這種身份的人,一旦翻臉還不知會幹出什麽事情,忙一搭手,隨玫瑰而去,留下鐵良傻乎乎站在那裏。


    海爺瞅了瞅形神猥瑣貌似青蛙的鐵良,禁不住放聲大笑:“人才,人才啊!”


    鐵良不明所以:“海爺,是說我嗎?”


    “沒吃飯呢吧?”


    “吃了,剛在車站吃了包子。”


    “那就再吃一次,陪我喝兩杯!”


    “好,好。”鐵良一陣忐忑。


    五裏外,蘑菇巷,一處宅子裏,玫瑰上了大炕,慢慢脫下了外衣,露出嶄新的紅肚兜,胸脯高聳,勾魂攝魄。


    陳三爺知道這是美人計,把一個漂亮女人塞進你被窩,巫山雲雨、一身大汗後,你什麽都會說,玫瑰是來探底的。


    望著玫瑰光滑潔白的胴體,陳三爺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經師姐洗澡的一幕。


    有一年,雜技團在南洋暹羅演出,氣候悶熱,晚上師姐在屋裏洗澡,他並不知情,一推門就進去了,一個白花花的後背正對著他,師姐捂著胸口轉身一望,他嚇得慌不擇路地跑掉了。


    此時此刻,麵對妖豔的玫瑰,作為一個二十六歲發育正常的男人,如果說心靜如水,那是扯淡,但他更明白這個女人毒如蛇蠍,一旦入了她的套,將被終生纏繞,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陳先生,你還等什麽?”玫瑰嬌滴滴一笑。


    陳三爺一俯身,將玫瑰按在床上,迅速脫下她的褲子。


    “你輕點……”玫瑰口吐芬芳。


    陳三爺一笑,突然拿起她的褲子,將她雙腳捆了起來,又用她的上衣將她雙手綁了。


    玫瑰一驚,笑道:“你喜歡這樣玩?”


    陳三爺冷冷一笑:“你好自為之吧!靠色相蠱惑他人,會死得很慘!這次遇到個傻麅子程天順,你和海爺做局成功,下次遇到個亡命徒,沒準就會把你砍了!”


    “嚇唬誰呢?”玫瑰白眼一翻。


    陳三爺眼望窗外,漠然說道:“你隨便吧!”


    “你把我放開!”


    “你接著叫,你就這樣大聲叫,半個時辰後,應該會有人來救你!”


    陳三爺轉身就走。


    玫瑰突然不叫了,沉默片刻,猛地抬頭:“你帶我一起走!”


    陳三爺身子一顫:“我救不了你。”


    玫瑰大聲喊道:“你是個好人,你帶我走!”


    “我不是好人。”


    “你是!你能替七奶奶伸張正義你就是!我十二歲就被我爹賣給了海爺,受盡折磨,這老東西帶著我出入各種賭局,還帶我出國,教我賭術,逼我做局,我就是他的工具,我完了,我爛透了,你帶我走!你帶我走!”玫瑰幾乎是哭腔。


    陳三爺一陣遲疑,心下打鼓,最終還搖搖頭:“對不起。”


    突然,玫瑰在身後一聲慘叫:“啊——”


    陳三爺迴頭一看,玫瑰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鮮血如墨從口中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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