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現在在同居?”“沒錯。”“靠……”鄭小箏突然感覺自己像傻子一樣,還跟夏賒雨炫耀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以及當著正主的麵,猜測傅苔岑的老婆該有多麽的美若天仙。“所以你也知道規矩,版權經理不能和簽約作者談戀愛,我就辭職了。”夏賒雨平淡地總結道。鄭小箏有點迴過神來了,同時也表示不理解:“但是……你不說我不說,其實也沒有人知道。你現在剛小有成績,二組組長的位置也在向你招手,還有傅大作家幫你掙業績,多少人想都想不來,你就背著人談唄,幹嘛要辭職?”夏賒雨平日都挺靈的,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在這件事上這麽實心眼,她試圖點醒他:“你以為圈子裏這種事還少嗎,有多少人和自己的作者談著呢……”說到這又感覺好像把夏賒雨說得像什麽人似的,立刻改了話風,“當然了,我不是說咱們是那種靠這個拉版權的人哈,隻要你真心實意喜歡,我覺得就沒什麽問題。”夏賒雨笑了笑:“首先這是行規,要談就得背著人談,我不想一直見不得光搞地下戀,對傅苔岑也不是很公平。再說我辭職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那還因為什麽?”“上周劉總編確實提到要提我做二組組長的事,考慮的過程中,我重新審視了一下這份工作。”夏賒雨手指叩著杯子,一條條分析給她聽,“首先我一直在一組,跟你們共事我很開心,可二組都是肖雲峰留下的老人,我一方麵不想和他們共事,另一方麵可以想見推進工作會非常困難。當然如果我覺得值得,我也會去努力克服,但是我發現這份工作沒有以前那麽吸引我了。”當年他入行時是有一些期待的,他對文化產業感興趣,也以為可以大展拳腳,但隨著一年又一年的消耗,他發覺這個行業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單純。好像一架車輪磨損嚴重的汽車,他有時候不知道要開到哪裏去,又能開到哪裏去。他確實在最短的時間內入了行,把這份工作做到最好了,可他最想追求的個人意義的那部分,好像已經看不見了。之前他一直奔著升職加薪狂奔,不給自己一絲停下來喘息的機會,現在突然開始思考,是不是人生會有別的選擇。又或者他其實早就有此意,但是他同時也清楚,這是一種不切實際的臆想,下一份工作就一定比這一份要好嗎,要更有意義嗎,他能實現怎樣的價值,他喜歡的工作又究竟是什麽。他迴答不了自己,他需要一個更實際可操作的想法,才會邁出改變的一步,而傅苔岑不過是推了他一把,讓他有了新的想法,同時也提供了一個動因。鄭小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尊重且支持吧。不過,劉總編怎麽說?像你這樣的人才,他一定很舍不得放你走。”剛剛夏賒雨進到劉熠辦公室,劉熠本以為這人是來答應做二組組長的,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辭職的消息。劉熠非常驚訝,也實在想不通:“你如果不想做組長,可以繼續留在一組,沒有必要辭職吧?”夏賒雨談了下對這個行業的想法,以及對未來的考慮,說了以後想做的事情後,劉熠表達了理解,但還是覺得非常遺憾。“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員工,也很年輕,如果一直在這行做,我覺得會很有成就。”劉熠說,“不過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在哪個行業都會非常出色,而且你想做的事也很有意義,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嚐試是好事,如果有一天還想迴來,繪風永遠為你敞開大門。”從某種角度來說,入行的第一家出版社就是繪風,夏賒雨覺得非常幸運,但他同樣也不是一個難以決斷的人,他和劉熠道謝,出來後就提交了離職的工單。“他同意了,畢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夏賒雨笑著拍拍悵然若失的鄭小箏,“不過以後我應該還是在文化行業,相信還會有交集的。”下午和蔣辛華也誠懇地當麵談了,之後就是一些收尾交接工作。由於已經提了離職,夏賒雨難得準時下班,打算一迴家就公布這一重大消息。結果到家時傅苔岑正準備出門,打算去參加一個大學文學係的講座。他今天難得穿得正式,襯衣西裝,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色細邊框眼鏡,扶鏡框時手指修長,指節分明。由於知道他這雙很好看的手在床上能玩出什麽花樣,在夏賒雨眼裏此時的傅苔岑很有點斯文敗類的味道。夏賒雨欣賞了一會他打領帶的樣子,同時確信現在並不是個談話的好時候,他忍住沒說:“什麽主題的講座?”“一切偉大的行動和思想,都有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傅苔岑低頭戴腕表,“加繆的荒誕哲學。”夏賒雨暗忖,倒是應景,他新的偉大也要從微不足道重新開始了。“聽起來很有意思。”他說著,走到餐桌邊倒水,吞下一片感冒藥,“講座幾點結束?”“你怎麽了?”傅苔岑手搭在門把手上注視著他。“小問題,好像有點感冒。”夏賒雨吸了吸鼻子,“我睡一覺就好了。”傅苔岑就又走迴來親親他,看了一眼腕表,發現不容他再耽誤時間:“那你早點休息,飯菜你熱一下吃。我應該九點就結束了,不會太晚。”傅苔岑離開後,夏賒雨走進廚房,把灶上的雞湯和小炒菌菇端上桌,以前他也沒覺得一個人吃飯怎麽樣,但似乎和傅苔岑在一起生活久了,餐桌對麵少這麽一個人搭幾句話,還真有點寂寞。飯剛吃到一半又接到一個工作電話,一份第二天要簽的合同又審出問題,雖說要離職,但也得站好最後一班崗,於是他又打電話聯係作者確認,請示組長,並且緊急修改了一份。等忙完這一通,本來就等著傅苔岑迴來訴訴苦,結果直到九點半還沒有等到人進家門。夏賒雨仰麵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很快抄起手機給傅苔岑發了條微信。“往迴走了嗎?”過了大概五分鍾,傅苔岑才簡短迴複:“還在禮堂,講座結束了,但提問的人有點多。”附加一張角度歪斜隨手一哢的照片,就為了證明自己還在會場。照片裏人確實不少,從傅苔岑的視角看,傅大作家大概是被一圈大學生包圍了,其中不乏活力四射、年輕耀眼的男生。夏賒雨隻得扔開手機,重新閉上眼,眼前浮光掠影的。迴憶起傅苔岑今日的襯衣是他之前給熨的,領帶也是出門前他給挑的,早知道不讓人這麽體麵地見人,本來就長得犯規,拾掇好之後魅力加倍,也不知道這樣去一趟大學吸引多少人的注意。過了一會,見傅苔岑還是沒有迴來的意思,他爬起來,從藥箱裏拿出來一根口腔體溫計。五分鍾後,身在會場的傅大作家一邊彬彬有禮地點頭迴應,一邊隨手劃開手機屏幕,看到一張夏賒雨發來的照片俯拍視角,臉部特寫。眼尾的小痣在構圖裏產生一種不經意的美感,半張的嘴唇間濕紅的舌尖隱約可見,舌下壓著一根口腔溫度計。似乎是生病了,可畫麵裏的他臉色潮紅,眉眼微挑,眼神迷離,這種曖昧的氛圍讓那根溫度計顯得很不清白,看起來像是別的什麽東西。眾目睽睽之下的傅苔岑趕忙叉掉大圖,攥著手機緊了緊後牙,很快手機震動,又收到一條新消息。“老公[委屈.jpg],我好像發燒了。”半小時後,意料之中地響起了門鎖轉動的開門聲。能聽出來拖鞋都換得亂七八糟,腳步聲趿拉著急促朝臥室而來。夏賒雨故意沒開燈,把自己埋在毛毯裏,閉著眼睛裝睡。聽到聲音在床邊陡然停下,突然又萬籟俱寂,沒了動靜。一秒、兩秒、三秒。好難熬,傅苔岑到底在幹嘛?夏賒雨實在太想睜眼看一看,眼珠在眼皮底下無意識錯動了一下,很快眼皮連帶著睫毛越抖越厲害,根本控製不住。在夏賒雨完全笑出來之前,傅苔岑連帶著毛毯將人端著一把抄了起來。猛地一淩空,夏賒雨急忙睜開眼,扶住傅苔岑的肩膀,仰起頭喉結攢動地笑了出來,明知故問道:“怎麽這麽快迴來了,不是說提問的人很多?”“是很多,但架不住有人在手機裏喊我老公,勾引我。”夏賒雨扯著他的領帶,把他的眼鏡摘下來了:“就這麽禁不住勾引啊,傅大作家。”傅苔岑親他的臉,或許是被毛毯悶出來的,夏賒雨的臉頰熱熱的,但身上似乎並不是很燙,又看人還這麽有體力興味盎然地同他調情,心裏也知道八成體溫計就隻是做戲而已。傅苔岑重新把人放迴到床上,膝蓋也隨之跪上來,十指從人的指縫扣進去在耳邊壓實了:“我老婆喊我迴家,給我發擦邊照片。夏賒雨,我又不是陽wei。”夏賒雨有時候也是挺服氣自己的,就連感冒了,看到傅苔岑西裝革履的也不忘動人臉上的心思。“是嗎?我看看。”夏賒雨抬腳踩了踩傅苔岑的那裏,腳趾壓實了還故意碾一下,正要踩第二下,被傅苔岑握住腳掌,順勢往膝彎處一壓,把腿給架起來了。“所以,你到底是發燒了,還是發騷了,嗯?”傅苔岑麵上處事說話一貫彬彬有禮、溫文爾雅,一句粗話都找不到,在床上講這些騷話的時候,構成的反差就讓人更來感覺。其實是明知故問,夏賒雨便也欲笑不笑地挑眉看他:“你猜。”“真發燒的話需要吃藥。”傅苔岑笑了一下,手往夏賒雨的睡褲裏伸,“讓我看看你到底發沒發燒。”夏賒雨挺起胸膛,笑得氣喘籲籲:“你看哪兒啊……”傅苔岑壓著人的膝蓋:“發燒除了測額頭、口腔和腋下,你說還能測哪?”“別鬧,傅苔岑!”夏賒雨扭著腰擋了一下,結果更像調情了,完全起不到任何阻止的作用,“別鬧了!你聽我……哎……停停停……”又笑著說,“先聽我說,傅苔岑,我辭職了!”【作者有話說】傅苔岑(緊急刹車):老婆你這樣我真的會yw。第60章 他不適合你傅苔岑動作倏地停下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好像並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四個字,以至於重複了一遍來確認:“你辭職了?”“你不高興?”夏賒雨掙開他,盤腿坐起來,細細觀察他的神情。“沒有。”傅苔岑也在床邊坐下。說實話,他以為夏賒雨還會糾結一段時間,甚至會跟他商量,他也沒有覺得自己和繪風這份工作相比,就有實打實的勝算。但是沒想到這麽順利,也這麽突然,他默了一會兒才說,“我隻是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如果這是你喜歡的工作……”“也不盡然。”夏賒雨果斷地說,“我打算做點別的事。”傅苔岑看著他:“什麽事?”夏賒雨想了一會:“等我下周出趟差,徹底定下來,再跟你說吧。”還挺神秘。不過看出他對未來工作確實已經有了想法,傅苔岑這才覺得鬆了口氣,畢竟他也不希望夏賒雨做出這個決定太過艱難。他沒再過多追問,隻是最後不死心地問了句:“真的不考慮做我的助理?”“不了吧。”夏賒雨摸了摸他的臉說,“不過我現在有更多的時間,暫時還是可以為傅老師答疑解惑的。”“但後麵的話,說真的……”夏賒雨湊近若即若離地輕咬著傅苔岑的下唇,調侃道,“那個韓智真的不考慮?”迴吻時幾度落空,傅苔岑叩住人的後腦勺,讓人躲不了,報複性地親了好一會,這才分開一些說道:“不考慮,我賴上你了夏經理。”麵對即將失去一個這麽令人有性欲的稱唿,夏賒雨挑了挑眉,不無遺憾地說:“好好珍惜吧,下周離職單批了以後,我就不是夏經理了。”“沒關係。”傅苔岑親了親他說,“我還可以叫你老婆。”本來也隻是小感冒,周日的時候夏賒雨已經好得差不多,兩個人如約去赴徐莫北的邀請。由於展會相對來說還算比較正式,夏賒雨選擇了一件白色短袖搭配黑色針織背心,看上去是非常幹練的韓風。而傅苔岑的衣服要麽就正式過頭,要麽就過分休閑,好像缺少中間一檔。幾番精挑細選之後,夏賒雨才為他搭配出了一套合適的服裝,等終於要出門的時候,甚至有些遲了。“主要是我帶過來的衣服也不是很多。”傅苔岑在夏賒雨摁下香水的瞬間自覺閉了閉嘴,等細密的水霧徹底散開後才繼續說,“下周等你不用去上班,我們就搬迴雅漱怎麽樣?”雖然新星公寓交通便利,但到底局促,傅苔岑已經連續兩個月都在餐桌上寫作,而夏賒雨也不會自找苦吃,既然沒有通勤的需要,那麽搬去雅漱兩個人都更方便一些。但夏賒雨拿上車鑰匙,笑著調侃:“下次在床上你堅持一個小時的話,我會考慮一下。”傅苔岑不滿地跟上腳步:“我哪一次沒超過一小時?”“昨晚。”其實統共也數不出來幾次,夏賒雨隻好模棱兩可地說,“還有上一次吧。”傅苔岑更偏好傳統的姿勢,但夏賒雨喜歡從後麵,這樣的話他有一定的自由度,可以掌握深度和節奏,但是這樣的話,往往會讓傅苔岑很受不了。“那下次按照我的節奏來。”傅苔岑說。“不行。”夏賒雨提起眼簾看了他一眼,“從後麵來你不爽嗎?怎麽忍住那是你的問題。”傅苔岑攬著人的腰往身邊帶了下,低聲道:“我看著你的眼睛*你,你都堅持不到十分鍾。”夏賒雨笑起來,拍了拍傅苔岑胸口的位置:“別跟我比啊。不然怎麽說你是1呢,傅老師,總要受累些。”傅苔岑一噎,巧舌如簧如他,遇到夏賒雨也是拿人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在關車門時關得更大聲一點表達不爽。陸家嘴哪怕是周末都在堵車,幸好徐莫北提前在b2層車庫給他們預留了一個空位,否則展會附近可能都找不到泊車的位置。一樓入口剛過完安檢,就看到闊步走過來迎接的徐莫北。他今天似乎也認真著裝,藍灰色薄針織上衣和卡其色休閑褲,使得身形比開會那天看起來更為勻稱,那種藝術氣質也更明顯了些。“傅老師辛苦了。”徐莫北伸手過來,傅苔岑禮貌同人握了,又聽徐莫北自我介紹,“我是賒雨的大學同學徐莫北。”介紹到這裏就為止了,沒有提他目前就職的智達公司,也未提及他負責的工作內容。夏賒雨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從徐莫北的角度來說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能是擔心提到工作上的事會比較影響今日觀展的心情,也會讓傅苔岑有心理負擔。“我確實沒想到傅老師真的會來。”徐莫北看起來有些激動,分發了參觀證件之後,領著二人往裏走,過程中不時迴頭,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傅苔岑的身上,“更沒想到傅老師這麽平易近人,也比電視上看到的更……氣質出眾。”奇怪的感覺更濃烈了,夏賒雨瞥了傅苔岑一眼,隻見他神色淡淡:“你是夏經理的朋友,這點麵子我總是要給的。”徐莫北愣了下,隨即展顏,也沒再糾結,淡然翻過話題:“這片都是文房的展商,聽夏賒雨說,您也很喜歡這些,如果有看上眼的,跟我說,我買來送給傅老師,當做見麵禮。”傅苔岑笑了笑,半開玩笑似地不置可否:“要我看上眼,那可不容易。”展會陳列的展品很多,文房區域基本上是筆墨紙硯一類,其中不乏一些精品,卻也有一些濫竽充數的,夏賒雨想起之前徐莫北提到的,有條件參展的多半有資本的偉力操縱,現下深以為然,也更覺出徐莫北對這個行業確實非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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