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想到這一切全是夏賒雨的陷阱,他甚至謹慎到避開了公司的攝像頭,也沒有挪動稿件的位置,卻沒想到這個人早就懷疑他,在書架裏藏了微型攝像頭。更沒想到的是,這個人做事會這麽狠,這麽絕。肖雲峰來迴踱了幾步,半晌沒有說出話,在確定對方不可能鬆口之後,他也收起惺惺作態求饒的心思,指著夏賒雨的鼻子道:“算你狠。”在他摔門出去前,夏賒雨笑盈盈地補刀:“給您一個月的時間。在下個月15號前入職新公司,社保不會斷繳,您抓緊時間。”門砰得一聲在麵前關上,夏賒雨好心情地站起來。早在新疆他懷疑上這個人的時候,他就作出決定,雖然一些事是作為底線的法律處理不了的,但他絕對不會讓傅苔岑吃這種啞巴虧,一定要替他出這口氣。走出電話間前,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迴頭環顧了一下這間電話間,隨後似乎獲得了想要的答案,非常滿意地離開了。臨下班前,夏賒雨終於騰出一些時間打開郵箱查看郵件,瀏覽投遞過來應聘助理的簡曆,雖然有所預期,但他還是為簡曆的優秀程度感到驚訝,其中不少學曆優異,也有在行業內很有經驗的資深版權經理。他做了初步的篩選,打了幾個電話做進一步溝通後,確定了人選範圍以及見麵時間。周六一早,陽光剛從兩片窗簾的縫隙間投下來,夏賒雨就把傅苔岑喊醒了。“嗯?”傅苔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昏昏沉沉地問,“你周六還要上班嗎?”“不是我上班,是你上班。”夏賒雨把衣服扔給他,卻失了準頭,上衣精準地蓋在了傅苔岑的臉上,“快點起來。”傅苔岑把衣服撇開,深吸了一口氣慢騰騰地坐起來,看著他:“我上什麽班?”“麵試。”夏賒雨說,“我約了助理麵試。”傅苔岑不明所以地將衣服套上頭,還是不緊不慢的:“在哪兒麵?”“雅漱別苑。我昨天已經找阿姨幫忙收拾過了。”“我家?”“雅漱別院有書房,看起來正式一些。”夏賒雨眼神從床頭櫃上已拆封的套以及床尾散亂的內褲上掠過,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地說,“你總不能讓人家到我這裏來麵試。”半個小時後,兩個人已經坐在了車裏,在夏賒雨的強烈要求下,傅苔岑也穿得相對正式,而夏賒雨本人則穿了一件翻駁領淺灰色西裝,恰到好處的修身線條,顯得非常職業有素。路上由夏賒雨開車,傅苔岑還在昏昏欲睡。“你昨晚到底寫到幾點?”傅苔岑撐著額頭迴答:“三、四點吧。”“我知道你的作息,本來想下午再開始,但是有一個很不錯的候選人隻有上午有空,隻能委屈你一下。”夏賒雨又補充安慰了一句,“等到了我給你煮咖啡。”傅苔岑勉強睜了睜眼:“怎麽個不錯法?”“那位韓經理做了四年編輯,六年版權。”夏賒雨看出傅苔岑不以為意的表情,加碼道,“他帶過的作者前年拿了兩個文學獎滿貫。”這樣的作者就那麽幾個,傅苔岑心裏已經隱約知道是誰了,神色稍微正視了些。“一會我就說我目前是你的版權代理人。”夏賒雨叮囑道,“非工作場合的身份就不要說了。”傅苔岑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下不知輕重,答了一句“好”。等到了雅漱別苑,發現家裏已經被保潔阿姨收拾得非常整潔,也開窗通過風。兩個人剛把簡曆打印好,又簡單布置了一下書房,就已經有人敲門。夏賒雨給傅苔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去書房,自己則去接人,隨後向門口走去。打開門,正是那位姓韓的版權經理,一襲正裝看起來價值不菲,夏賒雨掠了一眼腕表,恰好是約定的十點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韓老師。”夏賒雨和人熱情地握手,放到行業裏,他也隻能算晚輩而已。韓智朝他點了點頭,臉上沒什麽笑意:“您好。”待人換鞋後,夏賒雨一邊將人往書房引,一邊寒暄:“路上還順利嗎?”“還好。”韓智不時打量著房間陳設,非常敷衍地迴應著。按道理做版權商務的一般都比較健談,像這麽沉默高冷的,還是很少見,也不知道是這個人性格如此,還是並不想跟自己多聊。夏賒雨如此想著,隻能主動打開話匣子交談。“很高興您有意願幫助傅老師開展工作,感覺有您那是如虎添翼的,不知道您對傅老師目前的版權工作有什麽想法?”韓智這才把目光拉迴到夏賒雨的臉上:“還沒請教,您是他的……?”夏賒雨微笑著迴答:“我目前代理傅老師的一小部分版權,幫助處理一點簡單的工作,如果您能來,我就光榮下崗了。”韓智神情裏的那點好奇飛快地消散了,又恢複了冷淡:“那關於版權的想法,我會自己跟傅苔岑談,跟你,就不說了吧。”夏賒雨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但很有職業素養地沒有表現出來,他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敲響了書房的房門。“傅老師,韓經理來了。”“進來。”第48章 得參觀一下夏賒雨推開房門,將韓智讓進去,此時的傅苔岑坐在書桌後,襯衣西褲,眼鏡腕表,背後整麵牆的書冊,架勢看起來還是十分唬人。夏賒雨看多了傅苔岑在新疆采風時的休閑著裝,和在家走來走去的不修邊幅,才發覺好像很久沒看到傅苔岑這幅斯文禁欲的模樣,不由得多欣賞了兩眼。直到韓智側頭示意他離開的時候,他才和傅苔岑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你們聊,我去泡點茶。”中間進去送茶和咖啡的時候,夏賒雨才發現這位韓經理並不是性格乖張,而是隻針對他而已,顯然他很清楚該在誰身上花費時間,因為他似乎和傅苔岑聊得興味盎然。半小時後,傅苔岑打開房門,韓智走了出來,臉上堆滿了笑意。“好的,您等我消息。”傅苔岑這樣說道,隨後朝夏賒雨說,“你送送韓經理。”韓智似乎還有話要講,但傅苔岑這樣一說以後,便隻得作罷,抬腿跟上了夏賒雨的腳步。夏賒雨打開門道:“辛苦韓經理了,您感覺怎麽樣?”韓智最後看了一眼屋內豪華的內飾,露出一個在夏賒雨看來盡在把握的那種笑意。“我覺得傅老師應該把寶貴的時間花在寫作上,隻麵到我這裏就可以了,後麵的候選人可以不必再浪費他的時間。”夏賒雨不予置評,隻是淡笑了一下:“您慢走。”電梯關門前,夏賒雨還維持著禮貌的笑意,等電梯門完全合攏,夏賒雨一秒恢複了麵無表情,砰得一聲關上了門。迴過頭的時候,發現傅苔岑正抱著手臂靠著書房的門框看著他。盡管夏賒雨對這個人很不爽,但他還是非常理性地保留了意見,客觀地問:“聊完感覺他怎麽樣?”因為從他剛剛進房間感受到的氛圍來說,他觀察傅苔岑表情放鬆,聊得算是愉快,所以猜測應該是個不錯的評價。但他聽到傅苔岑給了一個他不太好理解的答案。“我覺得他不應該叫韓智,他應該叫韓寰,寰宇的寰。”“啊?”夏賒雨睜大了眼睛,“為什麽?”“因為目在上麵,眼高於頂。”“……”雖然那個目橫過來應該是四,不過眼高於頂的評價也很合夏賒雨的心意,他第一次不想反駁。夏賒雨笑了出來:“那‘目’上麵還有一個寶蓋頭呢?”傅苔岑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走迴到書房裏去:“他以為自己是塊寶唄。”……絕了。雖然韓智那句話聽起來很不客氣,但是從結果上看確實一語成讖。麵試一直焦灼進行到下午四點,咖啡都續到第三杯,還沒有出現一個令人滿意的人選。夏賒雨前腳剛送走一個,掩上入戶門迴到書房,手裏拿著一遝簡曆翻看著,才發現已經麵完了最後一個人,他不由得問傅苔岑:“剛剛那個裘明亮不行?”傅苔岑坐在椅子裏抬頭看了一眼:“他簡曆裏有錯別字,你沒發現嗎?”“我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大到需要將他直接排除在外。”夏賒雨真誠提醒,“畢竟從來不寫錯別字的人還沒有出生。”那當然不太一樣。日常寫錯字可以理解,簡曆這種千錘百煉要拿出去的東西都沒有好好檢查,足見態度。傅苔岑不置可否道:“他大學語文沒有及格,再加上這一條呢?”夏賒雨深感遺憾,隻好換下一個。“那這個馮廖紅……我覺得還可以。”“她算不對版稅就算了……”傅苔岑說,“我問她最近在看什麽書,她說在看我和關鴻的。”“……”“那要不還是韓智。”夏賒雨在這個名字上劃出一個圈,“至少以他的能力,幫助處理你的工作還是綽綽有餘。”傅苔岑停下轉筆的手指,不可思議道:“我是找助理,不是找爹。連我抽煙他都要管,他剛剛說我抽得太多了。”夏賒雨不以為意:“人家說得也沒錯,我也覺得你抽得太多了。”“那你當然可以說,你是我老婆。”傅苔岑說,“他是誰?”夏賒雨努力忍住勾起的嘴角,翻了一下手頭的簡曆:“那你說怎麽辦?”“我覺得應該不會有合適的人選了。”傅苔岑遺憾地說,“如果不是我真的很難跟別人相處,就是跟你一樣具備出色工作能力、溝通能力和細心程度的人,根本不存在。”雖然夏賒雨明白這種調情話根本不能解決現在麵臨的問題,但他不得不承認聽到這樣的評價還是讓他非常順耳。夏賒雨走到傅苔岑旁邊,半坐在桌子上,撐住桌麵俯身,順著鏡腿往下摸了摸他的下巴:“傅大作家,如果你都不滿意,那你隻能靠自己解決這些工作了。因為我已經賣身給繪風了。”傅苔岑轉過椅子,看到夏賒雨包裹在淺灰色西裝褲內長而直的雙腿,很有職場俏佳人的味道,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我想挖人……”傅苔岑握住夏賒雨的手腕將人帶坐到自己的大腿上,視線擦過對方精致的喉結,“夏經理要不要給我一個機會,賣身給我。”“繪風是大公司,福利待遇都很有保障。”夏賒雨拽住傅苔岑的領帶將人扯近,吊捎著的眼尾使得那顆小痣愈發生動,“傅老師能給我什麽?”“繪風很大嗎?”傅苔岑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手指在夏賒雨的嘴唇上碾了碾,“可我也不小。”“你有多大?”夏賒雨簡直要被他笑死了,下意識抿了抿嘴唇,強忍笑意順著傅苔岑的兩腿間緩慢往下滑,“那我得參觀一下了。”……察覺有外人進到屋裏的時候,夏賒雨第一反應是要站起來,但是傅苔岑手臂伸下去捺住了他的發頂。夏賒雨屏住唿吸的同時,才想起來自己 月匈 前的扣子早就被傅苔岑扯開,這時候站起來確實非常不合時宜。他同時十分慶幸這個書桌前端有一整塊擋板可以將桌麵以下全部擋住,否則站在對麵的人就可以一覽無餘地看到他跪在傅苔岑的兩,,膝之間。這時候腳步聲已經到了書房門口,並且毫無意義地敲了幾下根本沒有關上的房門,夏賒雨聽到來自剛剛離開的候選人裘明亮的聲音。“抱……抱歉,傅老師。”他意外於傅苔岑一個人在書房裏正襟危坐,因此格外拘謹了些,“我看門沒關,就是……我剛下樓就發現把我的眼鏡盒落在這裏了。”傅苔岑的視線落在桌麵邊緣遺落的棕色眼鏡盒上,心想為什麽剛剛兩個人都沒有看見。他十指交握,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自己過來拿。腳步聲由遠即近,夏賒雨心跳加速,感覺自己連唿吸都暫停了一瞬。很快響起眼鏡盒被拿起來的聲音,人卻沒有離開。傅苔岑盡量隨和地笑笑:“還有什麽事嗎?”裘明亮不算太失禮地略略環顧了一下,疑惑地問:“夏助理不在嗎?我剛剛看他還在,想著要不要打聲招唿再走,不然太失禮了。”生怕傅苔岑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的夏賒雨緊張地加重了手裏的力道。“他出去了。”傅苔岑隻是頓了頓,但很快就麵不改色地繼續說道,“如果通過麵試他會聯係你。另外麻煩你出門的時候幫我帶上入戶門,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