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好奇怪。”徐楚寧不由得感歎,很古怪地瞄他:“難怪把你養成這樣。”“哪樣?”鬱風倒是十分好奇,反問道。徐楚寧也說不出來了,想了半天,才說:“就這樣……嗯。”“那寧寧答應跟我一起迴家嗎?”鬱風又迴到正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就算幫我一個忙?”“什麽忙?”徐楚寧覺得好笑,想聽聽他能說出個什麽花兒來。“萬一鬱書嵐把我弄死了,沒人給我收屍怎麽辦?”徐楚寧:“……”他到底在期待這瘋男人說出什麽好話來。第182章 那間花店成執離開的那天,徐楚寧其實知道,因為在樂團偶遇了一下。成執似乎跟樂團的管理者很是熟稔,熱絡地攬著他的肩膀,十分欣賞地拍了拍。“你說你這一走就是快十年,我損失多大一個人才。”領導半是嗔怪半是開玩笑,他說這話的時候,成執臉上笑容仍然非常客氣有禮貌,但眼中的光芒還是冷淡了些。“這次迴來待多久?”領導熱情地問:“成副會長也迴來了嗎?最近協會選舉,不知她能否親自到場?到時候也可以一起吃個飯,敘敘舊。”成執微微笑著,抱憾搖頭:“她這次沒迴來,我也不會待很久,下周離開。”“這麽趕?”領導也是有些驚訝了,“不多住一段時間嗎?”“還是不了,沒什麽必要。”成執說話不太轉彎,直言不諱,但顧及著這是母親的舊友,也有人脈關係的往來,還是留了幾分情麵:“改天吧,有空了我會和母親一起來拜訪您,這些年您協理會內事務,也麻煩您了。”“哎,哪裏的話,那我們就改天再聚?”領導抬手恭恭敬敬做了個“請”的動作。成執比他年紀小很多,麵前這人都開始當自己爹的年紀了,但母親的資源放在那,很多人對他也非常畢恭畢敬,哪怕是長輩,也人情世故圓滑萬分。緘默地笑著,成執沒有拒絕他的恭敬,微微頷首,“那麻煩您多加費心。”兩個人閑聊著,都是些客套話,成執卻一再走神,心不在焉。這些被資源和人脈捧起來的日子,如同鏡花水月,他站在每一個高處,被每一個人視若遙星,虛偽的奉承諂媚時,總會想起邵羽非來。這就是那個人想看見的局麵吧。這就是他當年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要去維護的。當成執手握名聲、金錢、人脈的時候,他覺得也不過如此,用一個邵羽非去換,真的值得嗎?這些念頭隻在腦海裏閃過一瞬,就很快消失了,成執移開視線,望向別處,麵上浮起嘲諷的笑容。也是,邵羽非那個家夥,做事隻憑心意,從來都不計後果,這些事在成執心裏是一道坎,想了快十年了,每夜夢迴都是出國的那個暴雨天,可在邵羽非心裏可未必了。反正他什麽都不在乎,在成執心裏覺得天大的事,說不準也隻是邵羽非隨手給出的恩惠,每個與他有過露水姻緣的情人都有,並不代表他多麽特別。眼中波瀾漸漸淡下去,迴想起曾經被他捧在心上哄的日子,說不懷念是假的,說不開心也是假的,但過去的事情已經是過去了,再想著也隻會徒增煩惱,還惹人笑話。站在路邊等車,打算先迴家,收拾東西,直接去機場。徐楚寧默默站在遠處,看著路邊的人。他一直覺得成執很冷,不光是個性,連外表也是,五官淩厲冷淡,眼神無光,看人的時候,似乎總帶著審視。而他同時也很會隱藏,城府很深,懂得偽裝,最開始遇見的時候,徐楚寧甚至覺得他體貼溫順,十分熱情,幽默風趣。現在看來,完全是進了他的圈套。走神的時候,徐楚寧沒看路,差點摔倒,低叫了一聲。成執抬頭,望向他這邊。對上視線,兩個人都沉默了片刻,徐楚寧連忙緩和氣氛地開口:“成執學長,”成執單手拿著手機,瞥眼看他,自上而下掃視他,而後淡淡“嗯”了一聲,看他扶著牆壁直起身,問了句:“沒事吧。”雖然話是這麽問,但絲毫沒有來扶他一下的意思,顯然已經把場麵話的“場麵”推到了極致。“……沒事。”徐楚寧搖頭,幹咳兩下:“你來辦事嗎?”“替我媽見一個老朋友。”“噢。那你……”徐楚寧想起剛剛聽見的,他跟樂團領事的對話,想問問,但又想著,這麽一問,不就等於承認了自己偷聽別人說話了?於是又有些猶豫。他說話欲言又止,成執倒是先開了口,直言道:“你剛剛不是都聽見了嗎?怎麽,又漏的?你想知道什麽也可以直接問我,我給你補補課。”這話聽上去怎麽都有些陰陽怪氣的意思,但徐楚寧知道他可能就是這麽個性格,隻是心裏略微有些不舒服,麵上還是忍耐下去了。“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知道。”成執的郵件終於發完了,收起手機,這才正眼看了徐楚寧一眼,“來排練?”“不是,今天公休,我有東西忘拿了過來取一下。”“哦。”成執點頭。徐楚寧還是忍不住問:“你要走嗎?”“嗯。”“為什麽?邵學長知道這件事嗎?”成執原本似乎並不想迴答這個問題,但深吸一口氣,還是簡單道:“他不知道。”徐楚寧想起之前在山莊別墅發生的事,忍不住擔憂地問:“是不是鬱風……”“不是他。”成執打斷他的猜測,說:“跟他關係不大,相反,我還得謝他。”這話說得含糊不清,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徐楚寧見他沒有細說的意思,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下去。徐楚寧悄悄看著他的側臉,盯了有一會兒,突然福至心靈,開口道,“這個樂團,之前是你要來的,是不是?”話音一落,成執視線移了一下,直直地落到徐楚寧臉上。徐楚寧被他的目光嚇得頓時閉了嘴。好在成執並沒有開口說什麽刻薄尖銳的話,隻是視線流連在他身上,許久,才淡淡移開,說了句,“寧寧,以後有什麽事猜到了,就放心裏吧,沒必要說出來。”這話顯然是默認了。徐楚寧停頓一下,而後默默點頭,“嗯。”說話的功夫,成執的車到了。“那我先走了。”“嗯,再見。”徐楚寧往後退了一步。成執拉開車門,迴頭,對他輕輕笑了一下,“認識你很高興,再見。”徐楚寧目送車子離開視線,心裏揣度著那句“認識你很高興”到底有幾分真假。跟成執打照麵,他確實很敬而遠之,對這個人也是猜不透,看不清。似乎與邵學長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他也沒辦法插手其中。對著工作日空蕩蕩的街道發了會兒呆,徐楚寧才想起這次來的正事,轉身進了樂團大樓。剛打開櫃子拿東西,電話就過來了,摸出手機一看,果然是鬱風的。最近幾天尤為纏人,幾個小時不見就得打電話來問問。徐楚寧戲謔問他是不是要查崗, 對麵立馬撇清,說不是,隻是想看看他這邊事情順不順利。徐楚寧直接揭穿他,“你就是想查崗。”對麵沉默了一會兒,改口,“我想你了。”“又來這套。”徐楚寧嘁了一聲,但到底還是有些笑意了。“晚上迴來吃飯嗎。”男人狀似不經意地問,實則話語間都是試探。但凡徐楚寧說不迴來吃了,他馬上就要查寧寧今晚又跟誰在外麵鬼混,然後過去接人。徐楚寧不想多刺激他,本分地坦言,“迴家。”“那我做飯給你吃?”鬱風又問。這話問得有點怪怪的,徐楚寧不由得想了一下他做飯的場景……呃。“倒也不用。”徐楚寧婉拒。“沒事我讓阿緲先試毒。”鬱風雲淡風輕,談笑間拿捏了紀縹緲的命。徐楚寧扶額,歎氣,“別去招惹他。”“你吃醋了?”鬱風見縫插針地問。徐楚寧都有點想罵人了。聽他這邊沉默,還吸氣聲,鬱風就知道寧寧要發脾氣了,掌握好度,見好就收,“開玩笑的,晚上早點迴家。”徐楚寧“嗯”了一聲,掛了電話。其實公休日,也沒什麽好忙的,去琴行看了看,最近似乎是店內周年慶,店長邀請他過去玩,他也過去露個臉。迴家路上,他正考慮要不要相信男人的話,考慮著需不需要再多買點菜迴去,免得鬱風那家夥把食材糟蹋了,無意間路過一間花店,外麵擺著很漂亮的玫瑰花束。視線匆匆移過,而後又遲疑著迴轉。那束玫瑰花很漂亮。漂亮得多情、燦爛、狂熱。注視著它唿吸的時候,仿佛連氣息都染上溫度,熾烈的,高昂的生命。“先生您好,看看花嗎?”迎賓鈴晃動兩下,在傍晚的霞光裏搖曳生出細碎鈴音。店員走出來,禮貌而溫柔地看著他,詢問著。徐楚寧抬眸,望著容貌清秀,說話又十分得體的店員,一時也生不出拒絕的心來,左右現在也閑著,就點了點頭,走進店內。一走進來,就聞到梔子花的清香,可現在離梔子的季節還有一段時間,徐楚寧覺得奇怪,四處打量了一下。店員看出他的疑惑,便笑著解釋,“是我自己用花圃種的一小片,因為喜歡梔子花,所以種在了後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