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一看見徐楚寧,就掛上笑容,招唿他坐上來,還從家裏帶了點紅薯幹給他吃。徐楚寧勉強笑了一下,小聲說:「謝謝。」到了鎮上的衛生所,看了一下,就是用嗓子過度,發炎了,吃點藥,多休息幾天就能好。徐楚寧一一記下,聽醫生說用嗓過度的時候,還是有點無地自容。他講課向來正常音量就夠用,這麽久了也沒有什麽事,這段時間,日日晚上壓抑著嗓子喊,不廢掉才怪。拿了藥,兩個人在鎮上找了個餐館吃飯,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遠處廣場上已經在布置易拉寶,上麵寫的正是不久之後的古典音樂義演。徐楚寧不由得駐足,遠遠凝視那個地方看了很久。他看著遠處忙碌的人群,鬱風看著他,若有所思。第137章 寧寧,教教我。徐楚寧嗓子暫時不能用,這幾天的課要麽就讓他們自己做題,要麽就找別的老師換課。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其實有點不自在,很不習慣。他覺得麻煩了代課老師,也耽誤了學生。“好了,別看了,休息會兒。”鬱風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順手把他桌子上趴著看的書抽走。頭發一疼,腦袋被這人拎起來,徐楚寧被迫挺直腰背,罵了一聲,“好痛!”“不要趴在桌子上看書,傷眼睛。”“那你好好說啊,扯我頭發幹嘛?”徐楚寧氣從中來,不肯吃虧,反手就是一巴掌甩過去,誰也不讓誰。男人就等他這一耳光似的,默不作聲地受了,壓著他強吻一下,還說,“寶貝打得好。”徐楚寧覺得他越來越神經病了。“快去喝藥吧。”男人說。徐楚寧甩開他,起身去衝藥喝。手機響了,他端著杯子走到陽台接電話,是邵羽非的電話。電話打進來,徐楚寧才想起來自己沒迴他消息。原本是打算看完醫生從診所迴來就迴一下,後來事多又給忘了。此番電話都打來了,他趕緊放下杯子,忙說,“哎,學長,不好意思,我忘記迴你了。”邵羽非也是有點嚇到,他知道徐楚寧是有消息必迴的那種人,如今過去兩三天,一點聲兒都沒,他覺得異樣。兩個人閑扯了幾句,說起來義演那事,徐楚寧還以為他要來。邵羽非嗨了一聲,“我人不在那,但這個團的獨奏我也認識,見過幾麵吧反正,你看看那個名單就知道。”徐楚寧點點頭,打開他轉發給自己的那篇文章看,上麵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應該隻是邵羽非的朋友。他朋友特別多,哪怕隻有幾麵之緣,也能在一起喝酒玩樂,過後再無交集。徐楚寧有時候很羨慕他,雖然都是些酒肉朋友,但夠義氣,也夠江湖氣,瀟灑風流,惹人注目。“你病好些了嗎?”徐楚寧問。“好多了,還挺痛快的說實話,”邵羽非笑了兩聲,“我以前就混日子唄,今朝有酒今朝醉,從來不管以後,有那幾次差點憋死的經曆,我發現……”徐楚寧認真聽著,時不時“嗯”兩聲,心裏也暖暖的。“我發現我以前做得對啊!”邵羽非握拳,眼睛亮亮的,胸有成竹,“就是要享受!就是要抓緊時間快活,說不定我明天真死了呢!”徐楚寧:……還以為他會就此發現人生的意義,開始沉下心來,細水長流地生活。也是,真那樣就不是邵羽非了。對徐楚寧來講,邵學長是那種會第一個站起來,為他的樂團麵試鼓掌的人,會對他說“寧寧你笑起來特別好看你要多笑”的人,會在他表演之後衝到後台給他們買奶茶的人,會臨時起意拉著他去完成看一場拳擊比賽的願望的人,是哪怕懷裏抱著個炸彈也要嚐嚐鹹淡的人。他的熱情永遠都不會消失殆盡。徐楚寧為帶給他的苦難自責不已,但邵羽非渾然不覺,他甚至覺得挺刺激的。徐楚寧被他的溫柔寬容堅定激情感染,也慢慢變得勇敢起來。徐楚寧站在陽台打電話,男人在屋子裏搞事。抓著水果刀,捅在砧板上,咚咚的響,特別用力,故意為之。邵羽非都隔著電話聽見了,“你那邊啥聲音?”徐楚寧抿唇,走進來踹了他一腳,他才拍拍褲子,消停了。又走到陽台,端起徐楚寧的藥,進來,直接說,“寧寧,你的藥快涼了。”邵羽非聽見了,立馬皺眉,“怎麽迴事?我怎麽聽見”“下次再說。”徐楚寧及時打斷,深吸一口氣,掛斷電話。他一停,鬱風也不作聲了,默默幫他倒水,又往水杯裏加了點熱水。徐楚寧沉默地喝完藥,才說,“下次我打電話,可以請你安靜一點嗎?”“可以啊。”鬱風直接答應,悠然反問,“那我可以請你少打一點電話嗎?”“……”“嗯?可以嗎?”“……”徐楚寧快哭了,氣的。他覺得在這麽下去,自己得氣出個好歹來。鬱風比之前發瘋那會兒是正常了不少,但還是很賤,嘴賤,人更賤。鬱風習慣性頂嘴,見著他臉色不對了,才走過來抱他。“你生氣了?”“是!”“別氣。”……這話隻會讓他更生氣。徐楚寧自認為不是沒耐心的人,甚至他脾氣好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為什麽總是會在這人麵前失控,變得撒潑和敏感。“寧寧,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那種話。”男人主動認錯,緩下語氣安撫他,“但是我不喜歡看你跟他接觸太多,我不高興。”“我我我,你說話全是我,你太以自己為中心了。”徐楚寧精疲力盡抬手掩麵,歎著氣。鬱風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會試著改。”“我不信你會改。”徐楚寧聲音大了點。“……”男人微微抿唇,隻是沉默地把他抱緊,一言不發。徐楚寧哼了一聲,“你怎麽不說話了?無話可說?”鬱風偏頭看了他一眼,“剛剛咽下了一句嘲諷的話,你看,我不是正在改嗎?”徐楚寧:……“你要是實在不信我,那我隻能走極端了,解決不了問題,我就去解決邵羽非,反正他本來就有病,也容易死。”鬱風給出底牌。“你”“你要是試著相信我,我也會試著不做你討厭的事,你給我安全感,我就給你安全感。”“……”徐楚寧被他善辯的話術弄得頭疼。“好不好?”男人不知死活地晃了晃他,“答應我。”徐楚寧拍了拍他的手臂,“放開我。”“你答應我,我就放開。”“放。”徐楚寧聲音沉了幾分。男人停頓片刻,把手鬆開。徐楚寧嗓子過了幾天才好完全,至少說話不成問題,他就立馬把調的課補上了。“你計較這些幹嘛,我既然幫你上過了,你就休息唄,還病著。”方棲說。徐楚寧失笑,“這怎麽行,你平白幫我上課,你加了班,這對你不公平。”方棲挑眉,“你真的很在意公平嗎?”徐楚寧點頭。方棲:“可是你上個月替我上了兩節課,你還沒有讓我還。”徐楚寧沒印象了,“有嗎?”“有的。”方棲開始調聊天記錄,“還有那次,半年前,我也讓你替了一節,三年級的,你也沒讓我還你。”“這……”徐楚寧有點局促。“怎麽對你不公平可以,對我不公平不行?”“那……那不一樣。”徐楚寧被這麽質問,有點緊張了。“哪裏不一樣?”方棲緩緩追問。“這……”徐楚寧說不出來。他向來是不吝嗇為在意的人付出,他會更包容朋友的錯誤,認為應該給每個人一定的成長空間。“我說,你對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方棲拿著筆,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徐楚寧愣住,沒想到他會有這種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