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緊緊握住他的手臂不放。“鬱風,你說,那個寺廟很靈,是不是?”徐楚寧輕輕來了一句。“什麽?”鬱風沒聽清。徐楚寧繼續自言自語,“那這串手珠,應該真的有用吧。”“什麽用?”鬱風問。“……擋災。”“你要擋什麽災,先跟我說說。”鬱風饒有興趣,還挺好奇他能說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徐楚寧抬起頭,特別認真地說:“你。”“我什麽?”“災。”鬱風被他漆黑的眼眸一盯,一瞬間有點莫名的恐慌,轉瞬才反應過來,輕笑一下,低頭抬起他的下巴,隨意親了親:“不能把我當成你的災,所有人都害你我也不會害你。”徐楚寧並未反駁,隻是移開視線,又望向無盡黑夜。“寶貝吃飯了麽?”鬱風問。“嗯。”“那現在要不要休息。”“嗯。”“來,抱你去洗澡。”鬱風挽起袖子,一抬眼,看見徐楚寧非常乖巧地張開雙臂,等著他抱。鬱風笑了笑,走過去,把他抱起來,“嗯,真乖。”洗完澡把他塞進被褥裏,盯著他,鬱風也不看手機,也不休息,隻是注視他的麵龐。“為什麽這麽看著我?”徐楚寧沒有睜眼,隻是輕聲細語地問。“因為愛你。”男人皮笑肉不笑,這種話對答如流,“睡吧,我會一直在這兒陪你。”徐楚寧始終閉著眼,突然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在我水裏加了東西?”鬱風大方承認:“嗯,看你心神不寧的,給你準備了點安神的。”徐楚寧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而後慢慢昏睡過去。鬱風一直盯著他的眼睛,尚未熟睡的時候,眼睛周圍的皮膚是緊張的,眼睫時不時會顫抖,熟睡的時候,眼周會放鬆下來,差別很大。他怎麽會不知道寧寧睡顏是什麽樣子呢。徐楚寧熟睡後,鬱風臉上膚淺的溫和神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陰沉的算計。直接掀開被子,鬱風撩開徐楚寧的衣擺,目光掃視他的胸腹,而後把人翻過來,檢查一下背部,然後是下半身。手臂和腿都一一檢查過,掌心輕撫,沒有任何傷口,皮膚平整幹淨,很符合徐楚寧整潔柔軟的性子。無事發生。鬱風下床,給他蓋好被子,直接拿起徐楚寧的手機,輕車熟路地解鎖,開始檢查他手機上的所有信息。沒有發現購買藥物的記錄。微信裏倒是跟那個高中生聊了幾句,也沒有說別的。鬱風隨手把對方拉黑,然後把手機放下,走到客廳喝茶。喝完半杯玫瑰花茶,他又折迴來,重新拿起徐楚寧的手機,把那高中生從黑名單放出來。調取了房間內的監控,徐楚寧就隻是坐在飄窗上,一整個傍晚,到夜晚,也不拿手機,也不起來,隻是看著窗外發呆。鬱風收起監控迴放,忍不住走到窗邊看了一下,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讓他的寧寧看那麽久。窗戶對著山下的小鎮,盆地像是一塊金子,村落城鎮就是鑲嵌在其中的玉。這邊民風淳樸熱情,晚上萬家燈火,閃爍燦爛,還能看見小孩兒在休業的稻場上玩耍,似乎還能聽見嬉笑聲。鬱風站在窗邊,久久沒有動作,沉默著。許久,他才迴到床邊,低頭,手掌輕輕撫過徐楚寧發頂,垂眸,嘴唇翕動,終究一句話也沒說出來。翌日,徐楚寧恢複了正常。鬱風目光追著他的身影,滿是遲疑,隱隱有些不太明顯的猶此後幾天陰雨連綿,潮濕而寒冷。本來定在周後就啟程下山,也隻能耽擱,免得路滑匆匆下山出事故。鬱風腿傷剛好,這種時候總會疼,但醫生不在,隻能打打電話,指導一些簡單的緩解辦法。冬雨比夏雨更冽,寒氣像是要往骨子裏鑽,徐楚寧看著荒無人煙,泛著霧氣的山路,心裏忍不住有些隱隱的擔憂。不知道那家的孩子和妹妹,有沒有足夠的衣服禦寒。想著,他就想去探望一下,順便看看那高中生家境如何,能不能幫一幫忙。“你就是心軟。”鬱風抬手拉住他,“現在還在下雨,外麵冷得很,別出去了。”屋子裏暖氣足,不需要穿外套,徐楚寧穿著一件淺咖色毛衣,看上去像是貓一樣,讓人想抱在懷裏。“我跑不了。”徐楚寧掙脫他的懷抱,臉色不虞,“我就去看看他家裏人,馬上迴來。”鬱風被推開,聲音低了些,“這麽關心別人的事幹什麽,你也不清楚他是不是騙子。”徐楚寧脫口而出,“他就一高中生,他騙我十年都不會比你騙我一個月多。”鬱風頓了一下,沒說話了。徐楚寧不耐煩地把他推開,他身子一晃,趔趄兩步就倒在地毯上。“你……”徐楚寧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手臂又生生懸在空中,想起他是鬱風,他永遠不值得同情。手剛要收迴來,被握住手腕,不讓他走。“下雨了,很冷,我要你陪我。”徐楚寧臉一下子就垮了,原本還猶豫地看著他的腿,現在見他這樣,就知道肯定又是在演戲。毫不猶豫甩開他的手,徐楚寧拍拍衣角,拿了傘,離開。第106章 野狗紀縹緲正在溫柔鄉裏享受自己的勝利的果實,突然接到電話。“我以為你已經睡了。”紀縹緲不情不願地從自己正枕著的大腿上爬起來,隨手拿起一杯冰酒,有些昏沉。“寧寧出去了,你幫我去看看。”“你怎麽了?”紀縹緲聽出他聲音裏的顫抖,不由得認真了幾分。鬱風剛從地上爬起來,伏在床邊給他打電話:“他去找那個高中生了,你幫我看著他。”“哦,把他逮迴來是不是,等著啊,我找人。”紀縹緲說著就要給自己人發消息,卻被鬱風攔住了。“不用,你跟著就行,山路不好走,別讓他出什麽事。”鬱風聲音低啞,帶著喘氣聲。紀縹緲腦子宕機了幾秒,抽了一口煙,才選擇尊重:“……行吧,搞不懂你,我去就是了。”紀縹緲穿上外衣,隨便親了親身邊被自己扔下的漂亮美人,酒杯也不放下,就這麽瀟瀟灑灑地出去了。鬱風問:“耽誤你事了?”“沒有,”紀縹緲喝著酒,隨口道:“什麽事也沒你重要。”鬱風很少見地沒有罵他,隻是沉默著。紀縹緲沒挨罵,渾身不自在,“你到底怎麽了,你為什麽不自己跟著?”鬱風還是沉默,許久,才強撐著開口:“幫我聯係一下醫生。”“啊……?”紀縹緲喝了酒慢悠悠的腦子轉不過來。“貼了兩片止疼片,還是很疼……”“我靠!”紀縹緲這才清醒過來,又喝了一口冰酒,才應著:“行,我馬上讓他過去。”掛了電話,紀縹緲杵在原地,一臉的想不通,琢磨了幾分鍾,才把酒喝完,隨手把杯子放在路邊的樹上,撐著傘下了山。徐楚寧按著地址到了高中生家裏,寒冬之際,小院子裏燒著火,卻沒人烤火。門廊下有一盆還沒洗完的衣服,邊房裏傳來嬉笑打鬧的聲音。“別加那麽多香菜,臭死了!”“香菜香菜,明明是香的!你這個不識貨的東西,滾遠點。”“糟踐了一隻好雞,你當我們家的錢大風刮來的?”“行了,別煩我了,趕緊洗你的衣服去。”話說完,就從邊房裏出來一個人,袖子挽到小臂,灰頭土臉地坐到小凳子上,開始洗衣服。他手伸進水盆的刹那,徐楚寧就皺了眉。那是盆冷水。抬手推開小院子的門,木門吱呀聲一下就吸引了裏麵那人的注意。高中生楞了一下,而後才立馬衝過來,“哥?”還在下著綿綿細雨,寒冷非常,徐楚寧抬傘把他遮住,看著他凍紅的手,“把水燒熱了再洗吧。”他不在乎地抹了一把手上的水,拉著徐楚寧到爐邊烤火,“沒事兒,就洗那一盆,燒水麻煩。”“熱水洗的幹淨些。”徐楚寧勸著。“好,我馬上去燒。”高中生給他泡茶,然後立刻聽話地去起鍋燒水。徐楚寧把自己買的東西放到桌上,接下茶杯道謝。高中生把自己的妹妹也叫出來了,兄妹倆對徐楚寧噓寒問暖,特別熱情,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妹妹月假今天剛放的,到家就幫著做飯,非常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