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一樣?”鬱風慢悠悠地問。“哪裏都一樣,”徐楚寧搓著手,語無倫次,也有些手足無措的煩躁:“衣服,書包,走在路上蹦蹦跳跳的,還跟同學打鬧,之類的。”“你有朋友嗎。”“沒有,呃,有一個,不是,有幾個吧……說不上朋友,就是同、同學。”“他們也拉小提琴嗎?”“沒有,不是……我小學隻在周末學小提琴,我媽把我送去城裏的培訓機構,中午去,晚上迴來。”“那你……”“我求求你了,”徐楚寧忍無可忍,抓住他的手,低聲哀求,“你答應我吧,我求求你,我求你!”“可是我對你的童年很感興趣。”鬱風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又輕又低。看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徐楚寧心髒都在疼,低頭,額頭抵在他手上,竭盡全力地哀求:“迴去再問吧,迴去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的,你讓我陪我媽住幾天,算我求你了……”無動於衷地看著他懇求自己,鬱風垂了眼睫,微微翻轉手腕,就能將冰冷的手掌貼在他滾燙的臉頰上。他的寧寧。喉結緩緩滑動了一下,而後慢慢收緊虎口,把他的臉抬起來,鬱風如墨一樣隱晦難辨的眸子泛起絲絲波瀾:“看你表現。”徐楚寧愣了一下,瞬間慌亂,四處看了看,哽咽道:“不要在這裏。”“要。”“迴去、迴酒店……”“不迴。”徐楚寧咬著牙,視線透過窗戶,看見外麵稻場上忙碌的人們,紅著眼睛,忍著淚水,“不要在這裏好不好?迴去,迴酒店你要怎麽玩都行……”“噓,噓。”男人噤他的聲,眼眸寸寸成雪,將他鎖在懷中,手掌撫進他衣擺下麵的腰身,包著紗布的手臂環抱在他腰上,埋在他頸邊,聲音幹啞:“你還是沒懂,你還是不懂,不迴酒店,寶貝,我們不迴酒店……迴去了你就再也出不來了,迴去了我就要把你鎖起來,隻鎖在我的床上,我不會讓你走的……我不會放你迴家了你明白嗎?!”耳邊的聲音陰狠低沉,好像要透過他的耳膜深深刺進他的大腦裏,把他的心髒釘在男人的胸口,永遠不讓他有片刻喘息。徐楚寧心髒跳得很快,一股涼意浸透四肢百骸,他拚命深唿吸,閉上眼,含著淚轉身,抱住男人的脖子,迎了上去。狹小的空間裏,親吻逐漸激烈,衣物撕扯四散,喘息起伏不休。徐楚寧腦子裏有根弦緊繃著,被頂到失去理智,就用力咬住他的肩膀,咽下喉中溢出的呻吟。車外,偶爾有人走過,他們看不見裏麵,徐楚寧卻能清晰辨認出他們每一個人。一車之隔的地方,他在拋羞棄恥地扭動身軀,抬手死死扣住車窗的框沿,沉淪在起伏的潮欲中。鬱風允許了他的請求。徐楚寧喘著氣穿上褲子,把被水弄濕的衣擺塞進褲沿裏,抬手,用力用手臂擦去臉上的淚水和汗水,還不忘低頭給他鞠一躬:“謝謝鬱先生。”說完,一鼓作氣打開門,下車離開。狹小的車廂裏,還殘留著情事的氣味,男人久久沒有反應,偏頭看向副駕,坐墊上還有一些痕跡,眼神暗了一下。又點燃一根煙。遠處的山巒之下,是金色夕陽,一點點沉下去,隻留下死寂夜色。之後幾天,如同約定的那樣,鬱風沒有來找他。隻是,每天徐楚寧都會看見他的車子停在自家院子下麵的山路口。不知道車裏有沒有人,等到夜色降臨,那輛車就離開了。每日如此。“小寧,你去把菜擇一下。”“好。媽,咱今天燉雞湯嗎?”“嗯。你楊嬸娘家殺雞呢,我就買了一隻迴來,好新鮮。”“那用板栗燉吧,板栗香一點。”“還真是,看媽這腦子,忘買板栗了!”說著,徐女士擦了擦手上的水,起身打算出去買一些板栗。“我去吧,你先弄其他的,別誤了飯點。”徐楚寧放下手裏擇菜的剪刀,側頭在肩膀上擦了擦汗。“行,錢夠嗎?”徐女士照例問了一句。這一句倒像是還把他當成小孩子似的,徐楚寧不由得笑了,“夠的。我又不是八歲。”徐女士也笑,見牙不見眼的,“行行行,是媽不好。”“我走了啊,你用刀小心點。”徐楚寧出門前還叮囑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嗯,好。”徐楚寧出了院子,沿著山路往下走,恰巧撞上中午迴家吃飯的小娃娃,打了兩聲招唿。“叔叔……”有個小姑娘捂著腦袋,表情不是很好看,匆匆喊了他一聲,要走。徐楚寧愣了一下,迴頭喊她:“小雅,你怎麽了?”小雅背著包,迴過頭,委委屈屈地說:“腦袋被砸了,疼。”一聽這話,徐楚寧就有點警覺了,“被誰砸了?被同學欺負了?”小雅搖搖頭,不敢說話。“你迴去跟你爸媽說,別怕。”小雅點點頭,又轉身匆忙跑了。徐楚寧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裏歎氣,他以前就被欺負過很長一段時間,現在最見不得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扭頭,眼前突然飛過來一個黑影,正好撞在他上左眼。徐楚寧嚇了一跳,眉骨一疼,立刻捂住眼睛,耳邊隻聽見了竊笑聲。艱難睜開眼,才看見一個古靈精怪的小男孩,手裏拿著,“誰教你用彈弓打人的?你剛剛是不是也打小雅了?”“你媽教的。”小男孩出口就是媽,還吐舌頭說髒話,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她活該挨打,誰讓她不幫我寫作業來著,嘻嘻。”徐楚寧頓時氣到,剛伸手想要把他的彈弓搶過來,小男孩見勢不妙,一把躺到地上,開始大哭,“不要打我!救命啊!打人啦!”尖銳的哭聲穿透了整個山頭,下一秒,從一旁金燦燦的大鐵門裏衝出來一個女人,還穿著冬天的家居服呢,頭上也裹著染發用的保鮮膜,氣勢洶洶的樣子,朝著徐楚寧就破口大罵:“雜種,離我兒子遠一點!”徐楚寧被吼得一愣。女人一把推開徐楚寧,心疼地把自家太子抱起來,“寶寶不哭,媽媽打壞人。”徐楚寧無語,“你兒子用彈弓打女同學,還躲在路邊往人眼睛上射,我隻是提醒他一下。”“你提醒就提醒,動手幹嘛?”女人直接惡人先告狀,還反咬一口,“我兒子才7歲,他跟你鬧著玩,有必要斤斤計較嗎?”“彈弓這東西長眼嗎?傷到人了怎麽辦?”徐楚寧皺眉,頓時對這對母子心生厭惡。“你”女人還要再嚷嚷些什麽,餘光瞥見來人了,悻悻的不再說話。徐楚寧也看見朝他走過來的男人,頓時沒再言語,移開視線,不看他。鬱風伸手把女人扶起來,順手拍了拍小男孩身上的灰塵,話說得很得體,語氣也溫柔:“抱歉,可能是他說話說重了,嚇到您兒子了,我代他跟您道歉。您別見怪,都是我們不是。”看他是個好說話的,女人本想牙尖嘴利地駁幾句,一抬眼,就忍不住有些臉紅,被他那雙眼睛一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掂了掂手裏的大胖小子,女人笑了兩聲:“沒事,都鄉裏鄉親的,有點過節也正常,嗨,你看我,也是沒看好我家小孩兒。”鬱風莞爾:“愛玩是小孩的天性,誰小時候不是這樣呢?也沒必要太苛責,隻是以後要注意安全才是。”“是是是,來,臭小子,快跟叔叔道歉!”女人一巴掌拍在小男孩後腦勺上。小男孩梗著脖子,被媽媽拍了一巴掌,才不情不願地道歉:“對不起,行了吧!”徐楚寧沒說話,鬱風頷首,“沒關係,都不是故意的。”女人偷偷看了鬱風好幾眼,才紅著臉,拽著小男孩迴去。小男孩氣不過,被拽著在地上拖,還要迴頭放狠話:“窮鬼!等我爸迴來了,我讓他把你家全買下來,讓你給我當馬騎!”等到母子倆不見了,男人臉上的得體笑容才一掃而空。徐楚寧也徑直與他擦肩而過。“你去哪?我送你。”鬱風拉住他。徐楚寧正想把他的手推下去,眼尖看見他手上還纏著繃帶,到底還是算了。“去菜市場,我買點板栗。”“上車吧。”“嗯。”第89章 “你的好,我比誰都清楚。”買到了板栗,打道迴府。一路上沒人說話,徐楚寧靠在車座上,一扭頭就能瞥見鬱風手上的繃帶。好像自從那天從湖邊別墅跑出來,他手上的傷就沒斷過。“醫生怎麽說?”徐楚寧忍不住問。鬱風輕飄飄握著方向盤,迴頭看了他一眼,才收迴視線,“醫生什麽都沒說,讓我最近注意忌口,按時換藥。”“嚴重嗎?”“不嚴重。”“不嚴重你為什麽繃帶綁了一個星期?又在演?”徐楚寧忍不住皺眉。鬱風卻一下子笑了,握拳抵唇笑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是希望我傷重,還是擔心我傷重。”徐楚寧冷笑,閉上眼不再搭理他。車子轉了個彎,進了村落,前麵悠悠忽忽出現一個身影,手裏捏著彈弓,還四處彈四處射。不長記性的蠢貨。徐楚寧心裏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