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的時候有些不舒服,痛楚讓他悶叫出聲,下一刻又被男人堵住唇舌。狹小的車廂裏身軀糾纏交融,壓抑的喘息和擦撞的聲音此消彼長,徐楚寧感受到身體內的感覺愈積愈重,於是抱住鬱風的脖頸,尋求更加激烈的進攻。突然,手機鈴聲響了。徐楚寧頓時停下來,滿身欲火被兜頭澆滅。他認得這個鈴聲,是白夏川。鬱風按住他的身體,用力頂撞幾下,而後接起電話,“小川?”白夏川在電話對麵哭哭啼啼,梨花帶雨,“阿哥,我哥把我趕出來了!我無家可歸了!”怔愣片刻,鬱風無可奈何,“怎麽又跟你哥吵架?”白夏川憤懣不平,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我哥跟我爸媽聯合起來,逼我去相親!這已經是今年第三個了!我氣得掀了桌子,就被趕出來了嗚嗚嗚嗚……”聞言,男人表情凝固片刻,而後複又穩定下來,壓著情緒安撫,“小川,跟伯父伯母吵架不好,你性子也不要太急……”聽著男人溫言細語地哄著白夏川,徐楚寧身體慢慢冷下,連已經快要到頂的熱欲都消退下去。他輕輕推了鬱風一下,想要下去,卻被牢牢鎖住腰身,動彈不得。鬱風掛斷電話,不緊不慢地在他身體裏磨蹭,再度勾起他的難耐感覺。徐楚寧靠在他頸上,悄悄在他襯衫的領口擦去眼淚。事後鬱風照例幫他清理好,又細心地替他整理衣服,吻了吻他的鼻尖,“我有點事,待會兒秦天會來接你。”徐楚寧任由他擺弄,想一個沒有自主意識的木偶,空洞濕潤的眼神機械地轉了轉,而後聲如蚊呐,“你要去接他嗎?”鬱風笑著,低頭看他,眉目間都是縱容,又咬上他的嘴唇廝磨一陣,而後道,“晚安。”抱他的手鬆了,將車門打開,意義不言自明。徐楚寧看著他為自己打開的車門,心裏自嘲,是不是還要感謝他的體貼入微?連車門都幫他開好?“好,晚安。”他唇角勾起苦澀的笑。徐楚寧紅著眼睛,雙腿還有些發顫,挪著身子下了車,抱著花,提著琴,站在晚風裏,看著車子揚長而去。一旁的劇院中,義演還在繼續,《山魔王的宮殿》輕快緊促的樂聲遙遙傳來,自輕緩愉悅慢慢變得高亢,激烈,緊張。鼓點開始密集,旋律走高,節奏加速,一下一下砸在徐楚寧心髒上,帶動他的心跳也逐漸攀升。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緊張!如同誤入宮殿的無辜之人正在逃跑,要趕在魔王蘇醒之前離開。徐楚寧手臂突然沒了力氣,手裏的玫瑰掉到地上,花瓣碎了一地。他慢慢蹲下來,將臉埋進手臂間,哭了出來。第13章 他的寵物白夏川跟他繼兄吵架了,一氣之下從家裏拖著個巴掌大的行李箱出來,在街上給鬱風打的電話。根本沒有什麽把他趕出來,就是他自己跑出來的。白夏川特別委屈,哭哭啼啼地抱怨,抱怨自己剛迴國就受了欺負,欺負他的人還是他的親人。徐楚寧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和毯子,看著電視屏幕,被忽閃忽閃的光閃得有些頭疼。從白夏川的微博看,鬱風帶他住進了江對麵的房子。白夏川拍了一張照片,絕美視野,高層俯視,江景和夜景盡收眼底,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俯視感。從他的照片裏,徐楚寧看見熟悉的身影,猶豫了一下,才把照片放大,便模糊看見玻璃上男人的倒影。鬱風倚著陽台的門框,靜靜地在他背後看著他,哪怕糊得看不清,徐楚寧也能感受到,他深沉的迷戀和愛意。看,鬱風要送的東西,沒有送不出去的。他徐楚寧不要,有的是人要,鬱風也有的是人能給。徐楚寧匆匆扔開手機,不想再看了。他躺倒在沙發上,突然覺得有點冷,不由得將毯子裹緊了一些,客廳沒開燈,他也不想開,怕開了之後能看清屋子裏的冷清。之後一周,白夏川微博的ip一直在變,看樣子是去旅行了,而他po在微博的照片,都能看見另一個人的影子。就連他的粉絲也覺得不對勁,在博文下麵尖叫發問。「小川談戀愛了??」「喂你練琴了沒有!不要酸我嗚嗚嗚小川快去練琴!」「怎麽迴事為什麽感覺像度蜜月?」「這位姐妹更是逆天,直接跳過戀愛結婚到度蜜月哈哈哈哈」……白夏川也不解釋,另一個人也不解釋,兩個人就默許網絡上的輿論把他們想象成恩愛甜蜜的情侶,完全無視其他人。徐楚寧抿唇,心痛得唿吸都撕扯著,放下手機,他抬手,煩躁地捂著腦袋抓著頭發,好像這樣就能把那些想法全都從腦子裏擠出去。白夏川,白夏川。徐楚寧“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往書房跑。很早之前,他無意間在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翻到了鬱風夾在書裏的,白夏川的照片。鬱風當時並沒有生氣,可徐楚寧再也不敢隨便進他書房了。站在書架下麵,徐楚寧仰頭,看到那本書被鬱風放到了書架最上層,他拿了取書用的梯子,爬上去,把它翻開。白夏川的照片還在裏麵,有些褪色了,他不知道這張照片到底存在了多久。四年前,他在盛世恆庭給鬱家的小公子補習,第一次遇見鬱風。後來兩個人又經常遇見,有時候是在他兼職的咖啡館,有時候是在學校論壇,鬱風作為讚助方出席。再後來……徐楚寧記得那個情人節的晚上,鬱風送他一束百合花,他腦子很亂,心裏卻是驚喜又期待的。住在公寓的這幾年,徐楚寧沉浸在得到愛情和家的快樂中,卻不曾想過,鬱風並沒有真的愛他。發現白夏川的存在,徐楚寧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他也曾經問過鬱風,明示或暗示。隻可惜,男人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隻是微微笑著,像是極其憐愛地溫柔注視他,輕輕撫摸他的脊背,如同在安慰一個鬧脾氣的孩子,或是小貓、小狗。這些事情的後續總是以滾床單結尾,無論多少次,隻要鬱風低頭輕輕吻他,他就會失去思考的能力。他的吻太蠱惑,壓抑的侵略性,明明已經欲望燒身,卻仍舊保持理智,徐楚寧想,鬱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情場高手,否則為什麽光是吻他,就讓他激動得想要更多呢?徐楚寧以為,鬱風多少還是愛他的,不然也不會渴望他,不會對他那麽好,會哄他,抱他,親他。他想,隻要時間夠久,會不會這份愛就會成真。可大夢經年,到底什麽時候會醒?徐楚寧突感一陣眩暈,連忙攀住書架的框脊才穩住沒摔下去。他匆匆將白夏川的照片塞迴書裏,扶著梯子,慢慢地下來。鬱風一個月沒有迴來,也沒有打電話,沒有短信或消息。徐楚寧開始實習了,每天兩點一線,晚上迴到公寓,還要寫實習報告,累得身心俱疲。他知道自己沒那麽有出息,因為他已經開始想念鬱風了。他沒有去打電話問他到底在哪,隻是從白夏川的微博得知,他們已經不在一起了,白夏川迴去工作,那想必鬱風也沒有再陪他。徐楚寧好多次拿著手機,都沒能按下撥號鍵,他隻是在腦子裏把男人的聲音想了一遍又一遍,想著他曾經的愛語,想著他每次叫自己“小寧”或者“寶貝”,想他是怎麽抱自己的。徐楚寧生日要到了,他又想起過去的幾年裏,每一次生日,都會收到男人的禮物。有時候是一塊手表,有時候是一枚胸針,有時候是一個遊戲機。鬱風經常送他禮物,給他驚喜,每一個節日他都記得清楚,並且在徐楚寧意識到之前就給他儀式感。徐楚寧也錯認了他的這個行為,誤以為是鬱風很重視他,在意他的感受,才費心哄他。其實就算沒有他,鬱風也能過得很舒服,他想要過節,是不缺人陪的。隻是他選中了徐楚寧罷了。而他也會再選擇其他人。鬱風會陪他過很多節日,唯獨一個,他從未提過,就是戀愛紀念日。徐楚寧以為他們在四年前第一次做愛就已經確定了關係,他們是愛人,是可以彼此依靠彼此溫暖的人。但不是,那對鬱風來說,也隻不過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露水情緣。徐楚寧慢慢趴下,趴在桌子上,他有點困了,眼睛都開始幹澀,打了個嗬欠,就溢出眼淚來。他模模糊糊地看著手機屏幕,手指顫抖,按下那個朝思暮想了半個月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男人沉穩又似乎懶散的聲音響起。“小寧?”聽見熟悉的暌違的聲音,徐楚寧心裏的委屈一下子全湧上來了,他很難過,不僅是為自己所遭遇的欺騙和痛苦,更為自己僅僅因為聽見男人聲音便瞬間心生的快樂感到不齒。那一瞬間,他得到了一個可悲的事實:他不知道鬱風到底愛不愛他。他隻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迴頭路可以走了。第14章 小恩小惠+愧疚=完全掌控徐楚寧握住手機,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先生……”“嗯?”徐楚寧用手指在桌子上胡亂劃,一遍又一遍地寫“鬱”字,許久,才小聲說,“你最近是不是很忙?”電話那頭是翻動文件的聲音,還有簽字筆劃在紙上的沙沙聲。鬱風心不在焉,“有點,怎麽了?”徐楚寧微不可見地歎氣,不知如何提起他的生日這件事。他其實不求鬱風送他多麽精美多麽奢侈的禮物,他隻是想過生日的時候,有他陪在身邊。